医馆歇业两日,芜玱也给自己放两天假,忙些其余事情,其中最是要紧的,当是钟老夫人的寿宴。
一进古玩店,芜玱便被堂内那樽观音像吸引了视线。
观音嘴角含笑,神情悲悯,手持玉瓶,眉如新月,眼若双星,眉心之处一点丹砂,身下是白玉莲花座,花瓣上仿佛有着露珠。
栩栩如生,仿若活物。
见芜玱视线定在观音像上,古玩店掌柜放下扫灰的掸子,挤出一个笑,冲她竖起一个大拇指,“小姐,您真是好眼力,这观音像可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
芜玱不听他吹嘘的客套话,直接问道:“这观音像多少钱?”
马上就是老夫人的寿辰,她却连礼物都没备好。
钟老夫人待她不薄,这寿礼自然不能应付,她很是信佛,这观音像做工也很精致,倘使价钱合适,芜玱便做主买了。
掌柜伸出一个巴掌。
“五十两?”芜玱道。
五十两也太便宜了吧。
掌柜露出一副你在逗我玩的表情,摇了下头,道:“小姐您就别逗我玩了,五十两连这莲花都买不下来。”
做梦也想不出那个价钱啊。
掌柜摆了摆手,“一口价,五百两。”
“五百两。”芜玱喃喃重复道,她抱胸打量着那观音像,笑道,“掌柜的,你这价钱出的可太不实诚了,这观音像,绝对不值五百两。”
她又不是没有见过好东西,五十两肯定是买不下这座观音像的,但五百两,这价钱太虚高了。
芜玱道:“这佛像玉质十分一般,是用最下等的玉做的,许多处都有杂质,颜色也并不纯粹,而且这样小的一块玉,一百两绰绰有余。”
她说话一针见血,这一开口便直接打了两折,把掌柜的钱袋打了个骨折。
掌柜拍了下袖子,背佝偻着,“您这样说话可就不对了,只是这玉,少说也有二百两。”
芜玱挑了下眉,摸了下手上的玉镯子,“这些话你蒙蒙别人还行,蒙我,可就没意思了。”
这玉镯子是老夫人给她的,价值很是不菲。
芜玱钱不多,买不起好东西,但老夫人身边的好东西可是不少,钟霜锦也是十分讲究的,不是好东西不戴,芜玱从她口中知道了许多东西。
掌柜瞄到她的镯子,瞳孔微缩,笑容更殷切了一些,“您是内行人,我哪里敢蒙骗您。”
“您既知道这些,便肯定知道,一个玉像的价值绝不能单看玉质,您看这观音这神态,手上这玉瓶,做得多精细啊,光是这份人力,也远远超出一百两啊。”
别人上来都是小刀,这位小姐,一上来就是屠龙宝刀,可实在是太夸张了。
芜玱也知道,她看中的,便是这观音像的做工。
她伸出三根手指,道:“三百两我便要了。”
她手上的流动资金也只堪堪三百两。
掌柜擦了把虚汗,有些意动。
这观音像摆在店中好几个月了,玉质一般,又不是名家所做,一直无人问津。
摆在店中也是挂灰,不如卖出去?
只是这价钱,还应当抬上一些。
掌柜搓了下手,道:“这三百两属实少了一些,这样我可就做亏本生意了。”
四个指头在芜玱眼前晃了晃,“我们一人退一步,一口价,四百两。”
芜玱没有忽略方才掌柜眼中的意动,转头就走。
“罢了,我们谈不拢。”
她在心中数了三个数。
一,二……
三还没出来,掌柜便叫住了她,咬牙道:“我再退一步,三百五十两,就当是和您交个朋友。”
芜玱回头,“三百二十两。”
“以后若是我要买什么东西,便优先来你店中挑,旁人要买东西,我也把你们店推荐给他。”
能一下子拿出三百多两的,家境绝对不菲,身边的朋友也大多数都是有钱的。
三十两换一个隐形资源,到底是赚还是亏?
掌柜正想着,突然听到门外一个清澈的声音道:“这佛像多少钱?我们小姐要了。”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芜玱转头看去,除了致力给她添堵的徐柔柔主仆还能是谁?
徐柔柔一身白裙,仙气飘飘,书琴一袭青衣,清新可爱。
抛却个人情感,徐柔柔长相绝对称得上上佳,书琴也算是小美女级别的,只是二人眉宇之间的傲气破坏了这种美感。
自上次青灯节一别,芜玱再未遇见过徐柔柔。今日看来,她的攻击性似乎更强了,眉宇之间都是高傲。
可能是因为自己轻薄了她男神?
芜玱挑了下眉毛,“不知徐医官可知道先来后到的道理?”
徐柔柔张嘴,刚想回答,书琴便捂着嘴吃吃笑,眼中布着不屑,“钟五小姐,这买东西哪有什么先来后到的呢,无非是价高者得而已,也就是那些低贱的人,出价出不过别人,才想着先来后到。”
低贱二字,她咬的极其重。
芜玱眼中闪烁,“低贱的人说谁?”
书琴果真就自己跳到了套里去,“低贱的人说你!”
“呵。”芜玱毫不留情地嘲笑她,“自己知道便好。”
那在一旁看戏的掌柜掐着自己的大腿,忍住了笑意。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可不愿掺和在其中。
书琴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脸上愠怒,“你——”
芜玱歪了歪头,“我什么?”
“贱人!”书琴破口大骂,秀丽的脸上十分狰狞。
翻来覆去,除了围绕贱字组成的词组还能骂些什么?芜玱都听腻了。
她摇了摇头,轻叹口气,看向徐柔柔,“徐医官,回去多让你这丫头多读写书,腹有诗书气自华,骂人也文雅一些,哪像现在,出口成脏。”
书琴气极,扬起巴掌朝她扇去。
芜玱轻易接住,淡淡扫她一眼,甩开她的手,下一刻,毫不留情地还了回去。
不打回去,她们也不会念自己一句好,还不如让自己爽一爽。
书琴一个踉跄,呆呆地跌坐在地上,怔怔地捂着脸。
她没想到,芜玱是真的敢打她,一时间便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