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大姐姐来看过我?”芜玱手一顿,转身看楚姨娘,眼神诧异,“她好端端地怎么过来了?”
她与钟霜锦关系还算不错,但钟霜锦不是爱走动的,几乎没怎么过来过。再说,昨天那样的场合,她不陪着祖母,过来她这里做什么?
“说来也是奇怪,大小姐的丫鬟提早来过一遍,我与她说了一声,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四位小姐又都来了。”楚姨娘道。
“哪四位小姐?”
“就是大小姐,三小姐,八小姐,还有那个徐医官,她们一齐来的,说是你许久不回去,她们担忧你,便来看看。”
“她们担忧我?”芜玱摸了摸耳朵,疑心自己得了耳花的后遗症。
钟霜锦倒有百分之一可能,钟霜瑜与徐柔柔连万分之一可能性都没,至于八妹妹钟霜芍,她没什么印象,记忆中是个乖巧懂事的,八成是被拉过来的。
“三小姐的确是这样说的,”楚姨娘将钟霜瑜的话重述了一通,她对钟霜瑜感官很是不错,“三小姐前些日子不是经常送你东西?担忧你也是正常。”
“你也说是前些日子了,”芜玱微眯着眼,那会儿应该正是她想借着自己与沈小爷攀关系,她提醒道,“姨娘,你好生想想,那段时间过去了,她可还再来过?她那时想让我帮她做些事情,我没答应,便闹掰了,我与她可没什么好交情。你没发现,她最近总是找机会刺我吗?”
钟霜瑜与安夫人一样,是利己主义者,没有利益不会出头,倘若事情与她无关,她就完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她发好心?不是钟霜瑜昏了头,便是自己昏了头。
楚姨娘有些羞愧,“原来如此,我从没入心好好想过,只当她那些话是无心之举。”
“怪我当时没与你说,”芜玱又问,“她们过来做什么了?”
“她们说要看你一眼,不然放不下心,那时你情况不好,我便让她们在门口看,谁知,”楚姨娘面色阴沉,愠怒道,“那徐医官真是个不懂礼数的,越过我直接闯了进去,还对你上下其手,也不知道她是想对你做什么。”
“我与她一向不对付,可能是想看我的笑话?”
芜玱若有所思,随口应道。
这几个人的拜访,当真是处处透露着诡异。
那件事与她们中的任意一个人有关吗?
芜玱抿唇,望着镜中的自己,陌生而又熟悉的一张脸,带着未脱的稚气,她们的年纪与她差不了多少,那种事,当真是她们做出来的?
芜玱抿了抿唇,脸色苍白。
芜玱是不怎么会梳这古代的头发,平日都是青禾给她梳的,自己弄了半日,连最简单的少女髻都没挽好。
楚姨娘实在是看不惯,接了手。
见她面色难看,忧心问:“你真的没有不舒服?要不先请齐大夫来给你瞧瞧吧。”
芜玱挤出一个笑,从镜中看她,“没有,一会儿我去谢过沈小爷后便去医馆让齐叔给我瞧瞧”
不过在那之前,她还需要去老夫人院中一趟告罪。
虽那不是她本意,但她喝的烂醉如泥提前离席是事实。
去了苍梧院,向钟老夫人撒娇告罪一番,出门时遇到了钟霜锦,芜玱神色有些微妙,“大姐姐,多谢你们四人昨日来看我,我当时睡着了,没有好好招待。”
“是谁提出这个主意的,我一定要好好谢她。”
从提前来的那个丫鬟来看,钟霜瑜有九成九的可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钟霜瑜手遮住唇,嗤嗤笑了两声,语气中没什么情绪,“是三妹妹提出来的,她与她娘一样,一向好心。”
钟霜瑜……是巧合?还是故意?
芜玱低声道:“多谢。”
“无事,你昨日到底怎么了?”钟霜锦问她。
芜玱打了个马虎眼,“多喝了几杯甜酒,便昏睡过去了。”
“行吧。”钟霜锦嗤了一声,芜玱不愿说,她也懒得勉强。
便越过她,朝屋内走去。
芜玱回去做了些小吃,拿着食盒去了沈府。
艳阳高照,阳光有些刺眼。
沈府红墙围护,绿柳周垂,门依旧是闭着的。
芜玱敲了三下门,支呀一声,门被打开,小厮探出头来,“是五小姐,麻烦您稍等片刻。”
没等多久,王全便来了,引她进去。
脚下石子漫成了甬道,一片奇花异草,青木葱茏。
芜玱跟着王全进了待客的屋内,沈黎鹤正在品茶。
他难得穿了一身白衣,头发用玉冠高高束起,斜眉入鬓,平白让人想起一句诗词,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今日也是被帅到的一天。
芜玱怔了片刻,抬手打招呼道:“沈小爷,上午好啊。”
她神色语气与以往没有一点不同,没有娇羞,也没有恼怒,更没有半分惶恐,平静得如水御坂,仿佛昨日的旖旎只是他的一场幻梦而已。
沈黎鹤神色微冷,语气也淡了一些,“钟五小姐来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冷遇,让芜玱有些摸不着头脑,踌躇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你今日心情不好?”
“没有。”沈黎鹤生硬吐出两个字。
好像真的是生气了,芜玱想了想,自己刚来,总也不可能惹他生气了,八成是因为生意上的事,那些事她不好打听,芜玱便决定忽视。
她凛神,“我来自然是谢你的,我听姨娘说了,昨日多亏你救了我。否则我便……”那个结果她不想说出口。
将食盒放在一旁,芜玱抱拳道:“救命之恩,无以回报,我欠沈小爷一个天大的人情,日后但凡沈小爷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说一声便是,我芜玱在所不辞。”
就这?
沈黎鹤垂着眼,轻抿一口茶,手指蜷了蜷,没有做声,只是周身的冷气更浓郁了一些。
他怎么更生气了?这应该……不是因为自己吧。
她刚才的话应该没有一点问题吧。芜玱给自己一剂定心针,又补充道:“便是日后沈小爷回了京城,我嫁为人妇,这承诺也永远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