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羽取了一颗大还丹给我服下,又在我身上几处重要穴位扎了几针,看到我的呼吸不再那么微弱,身体也慢慢地暖和了起来,苏羽才终于放下了心,我的性命该是无碍了。
除了我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我的身体基本再无大碍。她身上只带了救命的药,根本没有补血营气的药物,她只得提笔开了副方子,交代电使去穗城抓药。
打开房门,看到电使和莫天舜分别立在门的两边,眼神同时注视着竹屋。见苏羽出来,一同激动跑上前来,等待着苏羽的话。苏羽越过先来的莫天舜,直直看向电使。
“电使,麻烦你去穗城抓几味药。”苏羽将药方递给了电使,“小姐现在的情况已经稳定,只是失血过多身子太虚。需要休息些时日。”
说完不给他多问的时间,便回身进了屋子。电使知道情况紧急也不再耽搁,拿着药方就朝穗城走去。
莫天舜在听到我已无大碍之时,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见苏羽进去了,他自己也转身朝着林子深处走去。
有些事情怎么会脱离他的掌控?他着实不喜欢这样的感觉。那些人以为在他的身边安插了眼线,就能够摆布他的生活了吗?最重要的是这一次他们伤害了我,对他这么重要的人,他想尽力守护的人,他们居然说动就动,而且差点要了我的命,他愤怒非常愤怒,他一定会让那人付出代价。
莫天舜没有收敛,任由身上的寒气随意散发,所经之处皆是鸟惊兽怕。一路走到林子深处,就连盘踞在树梢的巨头蟒蛇都因为莫天舜的气势而悄然逃走。
“天舜,怎么了?”守候在这里的子谦看着莫天舜难看的脸色,还有他身上的杀气,子谦不由自主的缩了缩的脖子。真的很骇人,这样的莫天舜他从来没有见过,就连上次莫淳琪给我下毒他都不曾这般。
莫天舜抬眸看着子谦,眼里的怒火极其明显。“我的孩子没了。”他语气冰冷,不带有一丝温度,一开口就能够将对方冰封。
“什么?”子谦也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听莫天舜说孩子没了,满是震惊还有担忧。他真的很想问问此时我的情况,可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纵使再担心也不可能问出口。
“你给我的究竟是什么!”莫天舜没有理会子谦的反应,上前一步就揪住了子谦的衣领。
“我给你的?”子谦微微皱眉,对于莫天舜的这个动作他有些吃不消。跟了他十几年,这是第一次,子谦满是委屈却不能说。因为那个是避孕的药物,是莫天舜交代他准备的。显然,此时的莫天舜已经将这件事情忘记了。
“你莫要告诉我你不知!”莫天舜双眼泛红,手上的力气逐渐加大。子谦感觉自己的双腿已经离地。
“天舜,你冷静点。”子谦右手握住莫天舜的拳头,试图化解他的力道。因为莫天舜的力气太大,他已经感觉呼吸不畅。
“冷静,你要我如何冷静!”莫天舜大声的吼着,“我心爱的女人差点没命,我的孩子就这么没了!”他疯了,他真的疯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像今天这般的无措,看着他心爱之人不停的流血,甚至生命在一点一点流逝,他却毫无办法。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在自己的眼前流逝,他也无法挽留。
他有染指江山的能力,有一统天下的毅力,却连自己的孩子都挽留不住。他小心翼翼经营的一切,就如水晶一般的轻易的破碎掉了,再也恢复不了。
“莫天舜!”子谦也有些恼火,这是什么情况。他自己做了事情,却还要在这里扮演无辜。子谦不再忍耐,论武功他们不相上下,只是处于朋友之义,事主之心才容忍他的。“你不要在这里装无辜!东方雨凌的出事不就是你设计的吗?”
子谦的话有些讽刺,更有着几分愤怒,莫天舜听到之后便愣住了,手上也不再用力。“我设计的?”他呆呆地重复着这句话。
按说作为兄弟,子谦不该再落井下石,可是此时他真的气急也为了我不甘。他第一次觉得莫天舜为了大业,已经变得没有人性,连自己的孩子都能够算计在其中。
“莫天舜,那药不是你让我为你寻来的么?给东方雨凌下药,不就是为了给你自己争取些时间么?京都的一切还没有解决,南朝的和亲也正在筹备。不要告诉我,这一切不是你计划的!”子谦的声音冰冷,句句话像带了刺一般。
一根一根地刺进了莫天舜的心里,不仅如此。在刺进去之后,他还要硬生生地将血刺拔出来。如此反复,直到莫天舜再也无力招架为止。
“我……”显然,这一切是真的。这一切都是莫天舜计算好的,唯一没有算到的,就是我会怀孕。
“怎么?不质问一下自己吗?”看着垂着脑袋的莫天舜,子谦心里有一丝的快感。对,就是快感。自从跟了莫天舜,他就为莫天舜马首是瞻,无论莫天舜要做什么,他都倾尽全力去帮助。
可是唯有这一次,他后悔了。如果自己能够将那个药换掉,如今我就不会有事。这一次他真的觉得莫天舜狠心,所以见他后悔的样子,心里泛起了一丝的快感。
同时,他也明白,莫天舜与我不会再有未来。“天舜,放了她吧。你再也给不了她幸福。”子谦是真心的请求,话语里的惋惜也很是明显。
他虽爱慕我,却没有表露过半分。他一直觉得只有莫天舜这样的男子才能够与我相配,可是如今,他看得通透,我这般的女子,又怎么会忍受挚爱之人的算计与利用,而且还生生毁掉了自己的孩子。
莫天舜摇晃着身子往回走着,“不,不会的。我们会幸福的。”似是在麻痹自己,他不停的重复着,根本不理会身后子谦的劝告。
“莫天舜,你醒醒吧。”子谦冲上前拉住莫天舜,“东方雨凌那样的女子,你确信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她能够接受?”
“她,”莫天舜看着子谦,脑海中闪现了那日帐中我与苏羽的对话,“不,不,不。”他连连摇头,“她是爱我的,她说过她会陪着我一直到老……”
此时的莫天舜像个无助的孩子,他不停的麻醉着自己,任由现实如何,他都不愿意去接受。“子谦,她会接受的对吗?”他放下了所有男子的骄傲,在自己出生入死十几年的兄弟面前,表现了自己最为脆弱的一面。
“莫。”子谦见到这样的莫天舜也不忍心继续打击他,心头涌起几分苦涩,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呢,“你快回去看看她吧。”
“嗯。”难得莫天舜有如此乖巧的一天,他不再发疯,慢慢地像林子外面走去。看着摇摇晃晃的莫天舜,子谦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他也不能在此处多留,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做。
不做耽搁,子谦也离开了树林深处。当他们二人离开之后,一个男子出现在了他们刚刚呆过的地方。眼里的怒火和身上的冷气不亚于刚刚莫天舜散发出来的,他的眼睛死死盯住莫天舜离开的方向。
是时候出山了。男子在心里想着,他现在的身份,根本保护不了他想要保护的人,只有拿出封印已久的身份,才能保护好他在乎的人。
“莫天舜,很好。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想要的就永远不会得到。”男子盯着莫天舜离开的方向狠狠地说道。看了看手上的药,他也不能耽搁太久,便提气从来时的路向竹屋飞去。
不错,这个男子就是电使。刚刚莫天舜和子谦的对话都落入了他的耳中,虽然二人内心烦乱,警惕降低,但他能够做到在二人面前不漏气息,武功造诣可见一斑。还有他说的话也不是凭空说的,他确实有那个本事。
在这片大陆上,有一个神秘的部落,他们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被称为神族。曾经,这片大陆是统一的时候,这个部落的族长就是万人敬仰的国师。无论何事都要由国师卜算一卦,在国师的辅助下,国力日渐昌盛繁荣。
直到两百年后的一位君主,他看中了神族族长的女儿,并且强行奸污了她。那个女子羞愤难当,一头撞死在宫墙上。族长夫人也因为女儿的离世而得了失心疯。
当时的族长算出那个皇帝触怒了神灵,如若一意孤行,不久国家就要覆灭。只要他向自己的女儿道歉,他就设法助他渡过此劫。
可是皇帝却觉得他是在羞辱自己,一怒之下便下令将神族全部斩杀。族长早早算出神族有此一劫,便连夜带着族人离开了皇城,隐没山林。从此没有再出现过,而后不久,这片大陆就分成了四个国家,国师一语成谶。
同时,世上开始流传了一句话。“不合则可,合则需神族相助。”意思很明显,只要想一统天下就需要神族的帮助。
电使就是神族现在的族长,拥有着那股神秘的力量。他的本名叫戊申虚符,因为他的父亲算出了近二十年会有一位天命所归的王者降临,将分裂的大陆统一。所以他自小就离开了神族,寻找那位王者。在必要的时候助他一臂之力。
此时的电使还没有解除封印,所以他不知道莫天舜就是那位天生王者。不过就算是知道了,他也不会助其上位。因为,他伤害了我。
电使比莫天舜早一步回到竹屋,回去之后便开始给我熬药。等到莫天舜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来之时,我已经在苏羽的照顾下醒了过来。
“苏羽……”我嘴角露出了凄美的笑容,我感觉到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已经流失,而我拼了命的去抓也没有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