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从小我身子就弱,一动便会双腿发软,身子也不听使唤了。五岁那年,我在花园里看到一只蝴蝶,便不听乳娘地劝阻要去追赶,刚跑没有多久便一头栽了下去,之后便不省人事。直到后来,我听说一个人用了奇特的法子将我救醒,之后我也能够缓慢地奔跑了。但是后来我经常走得快了,双腿就能够离地,我也一度认为自己是妖孽,不敢向任何人提起。”
说到此处,她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复又开始讲述,“直到后来我见到太子能够腾空而起,我才知道这是一种叫轻功的东西。每每我一动怒,就感觉有一股气体在我的体内乱窜,我好生害怕。刚刚醒来,我想到自己不争气的表现,还有这破败的身子,便担心凌儿妹妹将我丢下,就想也不想地奔了过来……”她越说声音越小。
“太子妃可想要这股力量?”
影使在一旁开口问道,语气随意的很,我听着却是好笑的紧,他这般问,明显是想让人家说“不”的嘛。
太子妃没有闪躲,随即摇了摇头,“这个与我无用。”
她倒不是碍于电使的无形压力,而是真心的不想要这个不属于她的东西,她根本无法控制。只是她唯一担心的是,没有了这股力量,她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行走奔跑。
好似看出了她的担心,苏羽在一旁说道:“太子妃放心,没了这力量,娘娘的身子也不会变得不堪,不会无法行走的。”
“如此这般就有劳苏姑娘了。这里没有太子妃了,如若不嫌弃,就称我一声冰心吧。”
她看着苏羽,又将目光投向了我,她已经不奢望我能够称她一声嫂嫂,因为皇后对我与对我母亲所做的事情,她都一清二楚。
“礼不可废,怎能那般直呼嫂嫂的名讳。”
这话我说的自然地很,倒不是要急于跟她撇清关系或者是急于拉近我二人的距离,只是我知道皇后是皇后,她是她。
至于太子,我自始至终没有想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而且我也不知道太子此刻的想法。如果太子也与皇后想法一样,不给我与莫天舜活路,那么说不定陈冰心倒是可以帮我说上几句话。
“苏羽就称太子妃为夫人吧,我家小姐现在便是公子。”苏羽这样安排倒是方便了我们一路南下,一对小夫妻,带着一个丫鬟和官家倒是方便。
“嗯,如此甚好。”我也赞同的点点头。
“夫人,苏羽现在就给夫人开一服散功的药,之后再为您慢慢调理身子。您还是先回房休息吧。”苏羽想要去扶太子妃起来,却被她躲开了。
“凌儿,我们现在就出发吧,不要再耽搁了。”她目光灼灼地盯着我,“天亮了就会有麻烦,而且我也想早些去寻我的夫君。”
听到她如此说,影使很是赞赏地点点头,对她的疏离也没有先前那么明显,“太子妃所言极是,阁主我们还是快些动身吧。”
我还是有些担心太子妃的身体,“你真能受得住吗?”我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她也没有盲目地回答我,而是思考了一会,然后慢慢地开口:“放心吧,我可以的。只是我不会骑马,要劳烦各位了。”
说着她又拉起身边苏羽的手,“还要劳烦苏姑娘给我调理身子,莫要因为我而耽误了大家的行程。”她脸上闪着微笑,让原本苍白的脸增添了一分色彩。
“苏羽,带嫂嫂回去换身衣服吧。”她这身衣服着实碍眼,我赶紧让苏羽将人扶走。
“阁主,那我去稍作准备,将军府的东西按您的吩咐已经拿来了。我去给太子妃准备一辆马车。”得到我的首肯以后,影使便出去了。
一刻钟之后,大家都出现在了客厅,太子妃已经换上一身女装,处处透着一股子的病态美。让人看了心生怜悯,这般的天怜见的人儿,就该让人捧在手心里好好疼爱,就是因为她娘家姓陈,便注定了她在宫里的悲惨生活,假若单单就看这个人儿,我想定会是叫姑母喜欢的。
“我们走吧。”
我不再做耽搁,多停留一会,便会多一分的危险。我虽然是阁主,但是对事情安排全然不熟悉,所以在前面带路的是影使,苏羽则扶着太子妃走在最后面。
天已经快要亮了,还好是冬日,要是夏日这会东方怕是已经泛白了。冬日也是有冬日的好处的,婚前的那场雪下得也很大,加上天寒,雪已经冻成了冰了。走在上面不再是“咯吱,咯吱”的声音,而是要时时小心以免滑到。
马车停在后院,影使提前吩咐过,将所有的人都打发走了,这样带着太子妃上路会方便很多,江湖人一般都不愿意与朝廷有任何牵扯。我虽为阁主,却也不能贸然破坏这个规矩,而且越少有人见到我带着太子妃,就会少一分的威胁。
我与太子妃一同进入了马车,马车外表虽简陋,但是里面的东西却一应俱全。大概是原先为我备下的吧,因为那被子不是常人所需,而是专为我体寒所备的,还有一个大大的暖炉,一进到马车就有一股的热流袭来,流进了我的心里,我甚是感动。
“凌儿真是有福之人。”
进到马车之后,太子妃眼里充满了羡慕,她知道了我的另一个身份,空谷阁的阁主。可是却并没有多问,养在深闺,我也不知道她是否知道空谷阁,或者本就没有听过才不觉奇怪。
“嫂嫂说笑了。”
我心里是极感动,极满足的,却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感觉越来越不像自己了。从前的我哪里会像这般收着性子,高兴就是高兴,那就让全天下都知道我高兴,不高兴便也不会强颜欢笑。
见我这样,她也不再多说,只是寻了个角落坐了下去,将大半的空间给了我。看来她身份转换倒是很快的,马车已经前进了,路上尽是积雪和碎冰,马车走得很不平稳。太子妃本已经起的睡意,也被突来的颠簸扰乱,现下正盯着我看。
“嫂嫂可是有话说?”我虽没有看着她,却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
“京都有宵禁令,我们可能出去?”
她有些担心的问,要是飞檐走壁她是不会担心的,可是带着她这个不会轻功的弱女子,还有一个这么大的马车,要飞出去定是不可能的。
“嫂嫂不必担心,皇宫我们都能出的来,这小小的城门又岂是难事?”
我自信地回答着她,其实如何出城我并不知晓,但是我相信影使,他定会有办法将我们带出去的。
苏羽驾着马车,影使骑着我的白马,在外面忍受着酷寒的折磨,而我却安心地躲在马车里,这便是尊卑使然。
我虽心疼他们,却不会提出与他们交换位置,就算我提了他们也不会同意。在这皇权至上的国度里,在这阁主至上的江湖帮派里,身份地位便是一切的法则。
而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受着皇后的百般为难,一如我的母亲,尊贵的郡主,更如我的姨母高贵的公主,现在都在承受着各自的磨难。而他们也因为身份,现在要受着我的驱使,虽然我不曾把他们当过下人。
马车骤然停了下来,想来是到了城门口,太子妃随着马车的停下,身子又不听使唤地开始发抖,我用眼神安慰她,她无奈地对我笑笑。
我也知道这是骨子里的懦弱,不是那么容易便能克制的。我不再看她,而是专注地听着马车外面的声响。
影使已经下了马车,看到城门口那两个正在打盹儿的将士,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他走到其中一个守卫的身边,将其叫醒,并示意不要出声。
睡得正香的守卫突然被吵醒,用手揉着惺忪地眼睛,本想破口大骂,但是看清来人的一瞬间便恭敬地弯身行礼。
影使指了指马车,又指了指城门,那个守卫便恭敬地点点头,赶紧上前将城门打开。不知道是御贺的守卫太懒,还是这个世道太过太平,京都的城门,除了两个守卫以外,居然再没有见过旁人,城楼上本该有的将士也一个没有瞧见。
那个守卫转身去开城门之时,影使快速的飞出一颗石子,点住了另一个守卫的睡穴,本来幽幽转醒的守卫又瞬间地沉睡过去。
城门打开了,苏羽驾着马车快速地奔了出去,影使也上了马在后面跟着出了城,而那个守卫则将门再次关好,坐回原来的位置继续打盹儿。
“很是顺利。”马车再次前行,我便对太子妃说,“你好好地睡一觉吧,今夜我们安全了。”
说完也不待她回应,我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盖上厚厚的棉被开始睡觉了。太子妃看着我躺下了,也慢慢地放松了身子,倚在了马车的边上,慢慢地合上了双眼。她昨日就没有休息,神经时刻紧绷着,现在一放松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听到她均匀的呼吸,我睁开了眼睛,取来身边的一条毯子盖在了她的身上,对她的同情又多了一分,她也是个苦命的女子啊。
马车出城后,就朝着城外一路狂奔,我们要去边疆,但是要选择一条安全快速的道路。天一亮,宫里人的就会发现太子妃和我一起消失了,那么一定会想着去边疆追,他们的心里,我们必定不会选择官道,可是我偏偏就走了官道,此刻我门正沿着官道向清城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