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我们离开京都不久,宫里就已经发现了太子妃和我的失踪。先是皇后派去守在太子妃寝宫外面的两个宫女,她们本是想趁着太子妃还在熟睡,进去将地上散落的珠宝首饰给拿出来,不想刚一进去,就发现本应该放下的窗幔此刻却整齐的挂在床的两边,而床上也是一片整洁,半点没有睡过的痕迹,再仔细一瞧,屋子里也没有太子妃的影子。
两个宫女也算是有些头脑的人,她们没有当下就去喊人,而是将屋子里的所有的角落都寻了一边,想要找出一点线索。最后二人停在了衣橱面前,打开衣柜的门,发现里面的衣服一件也没有少,还有屋子里的贵重物品也全部都在,只是太子妃的人消失了。
无独有偶,守在我房门外面的那些人,也在一个时辰之后敲开了我的房门。除了被我倚靠而弄乱的床铺之外,她们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而我和苏羽却凭空消失了。
两个人瞬间瘫坐在地上,她们倒不是谁派来的探子,她们只是太子宫殿里原本的丫鬟,她们知道我是皇后要的人,却被她们给看丢了,这下除了掉脑袋,再也没有第二条路了。
“我们还是快些去找徐姑姑吧。”
其中一个小丫鬟立刻反应过来了,这样的事情,不是她们这种身份能够担待的,她嘴里的徐姑姑,就是太子妃宫里的两个宫女之一。另一个宫女一听,当下点头赞同,二人便一路小跑到了太子妃的宫殿外。
看着紧闭的房门,二人也不敢贸然闯入,便轻轻地敲门。听到敲门声,屋子里的两个宫女身子一震,因为资历较老,经历也算颇多,只是一瞬便恢复了自然,她们走过去开门。
见来者是看守我的两个小宫女,便将提起的心悄悄沉了下去。“何事?”那个被叫做徐姑姑的宫女开了口。
那两个小姑女微微福了福身子,其中一个说道:“回徐姑姑的话,我们见莫夫人没有在屋子里,所有来瞧瞧是不是在太子妃这里。那床上还很是凌乱。”
这个小丫头说的跟真的一样,刚刚那副担惊受怕的样子,才一会的功夫就已经丢掉了,换上了一副无知的天真模样。
要说这宫里的人,有几个是愚笨的,随便选几个都会一个一个厉害,那些软弱的或者心思弱的,怕是早就见了阎王了。
“什么!”
徐姑姑面上一阵惊慌,“你是说莫夫人也不见了?”她似是没有听清小丫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两个小丫头半低着头,互相看了一眼,便齐齐地朝着徐姑姑点头,算是再一次肯定了这个消息。
“不好。我们快些去禀报皇后。”
徐姑姑拉着身边的另一个宫女,快速的奔向皇后寝宫,留下那两个小宫女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之后,便也回到小院去忙活自己手上的活了。
“什么!”
皇后一掌落下,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应声散落一地,她没有来得及盘起的长发,也因为身体的动作而甩向了一侧。
她本就因为皇上昨晚夜宿莫贵妃寝宫而心有怒火,这会听到太子妃和我同时失踪的消息,心中的怒火已经难以抑制。
“你们给本宫说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
“是,是。”
徐姓宫女和另一个宫女已经被皇后的暴怒吓得浑身哆嗦,她们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昨晚太子妃不知为何事将所有的珠宝散落了一地,还不让奴婢们进去,所以今日早早地,我便与沫儿进去瞧瞧,不想,除了那一地的珠宝……”
“废物!”
徐宫女的话还没有说完,皇后便大声怒斥着她,“连个人都看不住,本宫要你们何用!”
“皇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饶命……”
两个宫女额头触地,不停地向皇后告饶,皇后连眉头都不抬一下。但是却默认了她们二人的行为,二人见状便连连告饶,“奴婢看,是有人半夜闯入将太子妃带走了,而太子妃也是默许了的,不然怎会不让奴婢们进去查看……”徐姑姑深知皇后不喜欢太子妃,便将过错全部推给了太子妃。
“是,是。奴婢也是这般认为的。”沫儿也在一旁应和着。
“哦?”皇后双眉上挑,“那如此说来,莫夫人也是一同被掳走了?”
“回皇后娘娘,肯定是的。”
徐宫女听皇后的语气,知道自己已经逃过一劫了,“那莫夫人的床铺凌乱,想必是直接将睡梦中的莫夫人给掳走了。”虽然是谎话,却也被她说的有板有眼的,要是给外人听了,还真的以为这是真的呢。
“既然如此,你们便知该如何做了。”
皇后顿时感觉心情大好,终于有机会除掉陈冰心那个小贱人了。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一抹狠厉之色闪过,而她自己也被生生地吓住了。
难道真的回不去了吗?回不到那个海棠树下嬉戏的年代,她的脑海里闪过了年轻的时候,她在盛开的海棠花下玩耍的样子。
只是一会,她便努力甩掉了脑海中的影子,进宫之初,她也想过要保持着那一份纯洁与善良。可是后宫的阴险狡诈却让她险些丧命,要不是仗着东方家族,她怕早已经成了后宫里牺牲的一抹孤魂,后来她有了太子,才保住了她的后位。
“你们去吧,我不希望再生出什么事端。”她拿起梳子,理顺着自己的长发,曾几何时,那个皇上曾经夸过她的一头秀发。
“是。奴婢告退。”
两人应声退下,之后不久,便在宫里传出了太子妃不甘寂寞与人私通,被宫女发现,便欲将宫女杀害,奈何宫女命大没有死,太子妃为了自保将皇后疼爱的莫夫人掳了……
那两个宫女也经过太医验伤,确是被利器刺伤,但是没有刺中要害并无大碍。而我的房间也被弄得凌乱不堪,地上一摊已经干涸的血迹。如此便将太子妃与人私奔的罪名坐实了,消息传到皇上耳中之时,他正在主持早朝。
朝堂之上,皇上当即暴怒,指着陈御史的鼻子不断地说“你教出来的好女儿。”,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奈何这般的丑事不能不扬。
陈御史心里也明白,这是无妄之灾,欲加之罪,他自己的女儿他最清楚不过,对太子的情谊之深,怎会才大婚一日便耐不住寂寞。皇后这是要让陈家永无翻身之日啊,早知道他就应该早早表态。
“皇上息怒,此事定有蹊跷,还望皇上明察。”明知无用,他还是要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哼!蹊跷?!”
皇上将手边的一个折子扔下来,正好砸到陈御史的头,他一时间有些眩晕,却得忍住不能倒下,“北门守卫已经上报,就是两个人扶着一个几乎站不住的人出了宫!”
本来是苏羽和我扶着要摔倒的太子妃出宫,却硬生生地变成了太子妃和一个男人将昏睡的我带了出去。这些人倒真是聪明的紧啊,这么大的一个屎盆子,这么严重的一个罪名扣到了太子妃的头上,她还没有办法不接受……
“这……”陈御史跪在大殿中央,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微臣知罪。”一句话便也承认了太子妃的不洁,只希望不要为此牵连太多。
“知罪?好一个知罪!即日起,你便回家思过去吧!”
皇上下了命令,剥夺了陈御史参政的权利,在外人看来这是严厉的惩罚,实则不然,这只是皇上保护他的一个方式,他虽参与了结党但却不营私,他是一个正直的好官,皇上心头不忍他因此受了牵连。
“谢主隆恩。”
陈御史附身一拜,便起身退了出去,径直向宫外走去。一路回到府邸便将大门紧闭,不接待一切来访,也不允许陈家的人出去,就连办事用品的下人,也只能三日出府一次,他明白皇上对他的保护。
皇上虽然知道这是皇后与莫贵妃的较量,但还是不得不参与进来,他下令全城搜捕太子妃。为了皇家的颜面,他只是说太子妃被贼人利用,望其迷途知返,还要确保馨柃公主也就是身为莫夫人的我的安全。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们已经进了清城的驿馆,那里是往来之人稍作休息的汇集点。通常也都是官家的人和有些地位的人,可能皇后并没有想到我们会走官道,这驿馆查的并不严,只是稍稍比对一下画像便放行了。
太子妃坐在一旁,听着人们议论着她的事情,虽说皇家已经将话说的很好听,但是这些稍稍有些头脑的人都知道是太子妃随人私奔,挟持了我做保命符。
他们话里不免有污秽的词语,太子妃听了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最后还要变成了青色,我本想扶她回房让小二将吃的送到房间,却被她拒绝了。
“无妨。”
她宽慰地朝我笑笑,“我只是想听听太子妃究竟有多么的不堪。”
说着她的嘴角泛起了一丝的苦涩,眼里也被泪水充盈,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何必如此作践自己?”我替她抹去眼角的泪水,一个女子最重要的便是名声,这些话如若传到了太子耳中,他会作何感想。如果今日这些言语是冲着我来的,我想此时我早已经将说话之人一刀结果了。
“我只想知道煜他是否会信我。”
她每次提到太子,脸上都会绽放着如花的笑容,她说的不错,太子是否信她对她来说很重要,她也想知道她这般为了太子究竟值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