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念叨宁锦绣的人还真是不止张鹏义一个。
何美娜也跟宁锦绣较上劲了。
从Z县回来之后,何美娜就被气得住院了,说是心绞痛。
傅辰闻讯赶到医院,在走廊里就遇到了愁眉苦脸的王洪杰。
王洪杰一见面就向他道歉:“辰哥,对不住,这一次是我没有照顾好何主任,让她又生气了。”
傅辰皱着眉头看他:“洪杰,你为什么要私自带着我妈去见宁锦绣?我妈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王洪杰一脸委屈:“是何主任非逼着我去的,说是傅奶奶给她下的死任务,一定要她说动小宁同志来京城读高中,可是没想到,小宁同志会是那样的态度……”
傅辰摇着头叹气:“你们太不了解那个姓宁的丫头了,她那个脾气可不是谁想说得动就能说得动的。”
王洪杰说:“原本以为任何一个女孩子听说能到京城来上学,还不高兴坏了,可没想到,小宁同志她竟然说……竟然说……”
“说什么?”
“她说她生来胸无大志,不敢攀附您那样的高干家庭……”
傅辰表情有些恼:“她还真敢这么说啊?”
病房里传来何美娜打电话的声音:“刘秘书,是我,对,老何。
Z县一中的校长你是认识的吧?他们学校有个叫宁锦绣的,你问他知道不知道?
……哪儿会是什么朋友的孩子?真是的,我们的朋友里面谁会把女儿教得那么没有教养?
对,那个女孩子就是挺没礼貌的。你给我问问那个一中的校长,他平时是怎么整理学校纪律的,教育出来的学生都是什么素质啊……”
傅辰推开门叫了一声:“妈。”
何美娜一顿,对着电话说道:“我晚一点再打给你。”
挂了电话,何美娜往病床上一躺,直接给了傅辰一个大背影。
傅辰走到病床旁边坐下:“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何美娜没好气地说:“你觉得我还能怎么样?”
傅辰说:“妈,我过来就是想跟我说一声,小卓和小越上学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ZY军校的附属分校,实行的半军事化管理。”
何美娜一脸意外:“那个学校可不好进,我以前也央过熟人,人家根本就不收,你是怎么把他们两个给安排进去的?”
傅辰说:“我也是托了我以前同学的关系这才把他们两个安排进去的。学校吃的住的条件肯定都不错,老师们的素质自然也不必说。对了,妈,刚才你是在跟谁打电话?”
何美娜抬手揉着太阳穴,随口含糊了一句:“我没给谁打。”
傅辰也就没再多问,坐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他刚出门,电话又响了,还是刚才那个刘秘书打过来的:“何主任,刚才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是不是那个叫宁锦绣的孩子有什么问题?
……她敢顶撞您?那还真是有问题啊,这事儿你别担心,直接交给我就好。她们高二结束前不都是要统一进行政审的吗?咱们直接在政审这个环节找借口把她往下一刷不就得了?”
何美娜说:“对,象那样随意顶撞长辈的女孩子,根本就是思想道德品质有问题,压根无法通过政审,你现在直接让她们校长把她给开除掉!
另外你再给我查查她们家里人都分别是干什么的,挨个查……我倒是要看看她是有什么底气敢在我面前狂妄成这样!”
下了楼,傅辰快步地走进车里。
李昊问他:“我舅妈这会儿情况怎么样?身体没有大碍吧?”
傅辰说:“身体没大碍,只不过是添了一份心病,你现在跟我一起去趟Z县,我得把宁锦绣赶快接到京城来。”
李昊一怔:“宁锦绣?不就是你那个假装的前女友吗?她又怎么了?”
傅辰一边开车一边苦笑:“小丫头片子,说话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把我妈得罪的不轻,这会儿大祸临头了她自己还不知道呢。”
李昊:“……”
六月里的天,小孩子的脸,一会儿三变,早上起来的时侯还是晴空万里,刚一上课就是电闪雷鸣的,这么一会儿瓢泼大雨又变成了细雨绵绵。
学校发了政审资料,要求学生们填完赶快交上,不要误了审查预考资格,宁锦绣实在没想到现在这年月的高考会是这么复杂,硬是要把三代以上家庭成员的政治面貌都给交待清楚。
宁锦绣拿着那个表格看了一眼就头痛。别的且不说,单说父亲那一栏就够她为难的,总不能写个“犯罪在逃人员”吧?
咬着笔杆看了半天,宁锦绣也没填完几格,安国栋走过来说:“锦绣妹妹,中午了,咱们先去吃饭吧,下午再接着填。”
宁锦绣叹了口气站起来,跟着他往外走。
“实在没有想到现在这年月高考会是这么麻烦,我一直以为只要文化课给抓好了就行了呢。”
安国栋说:“锦绣妹妹,你可别说这话,政审其实挺重要……
你想想看,目前我们国家的教育资源那么紧缺,只能给我们这些根正苗红的无产阶级后代啊,哪儿能替地腐反坏右分子培养子女?
万一将来把他们都给培养成人才了,反过来他们再来打击我们,剥削我们怎么办?”
哪儿有那么严重?宁锦绣“噗”的一声就笑了,回头一看,只见安国栋举着把伞罩在自己头顶,他自己反倒整个人都在伞外面淋着呢。
宁锦绣怪道:“国栋哥,伞这么大呢,你站得那么远干什么?”
安国栋脸一红,小声说:“政审上面还有很重要的一项,是关于作风问题的,虽然咱们班的同学还有老师们都了解我们两个的为人,但是万一让外人误会了我们的关系,那多不好。”
这年月,还真是得事事小心,宁锦绣无奈地一耸肩膀,眼瞅着安国栋是死活也不上伞底下来站,只得背着书包在前面走,安国栋就象个给公主打伞的小太监一样踮巴巴地走在她身后。
经过了那天的杂物间事件,宁锦绣和安国栋的关系不知不觉又近了几分。
安国栋佩服宁锦绣关键时刻思路清晰,临危不乱,而宁锦绣则清楚地记得当时安国栋为了保自己的清白,宁可冒险往楼下跳。
这么单纯真挚的友谊,离了校园,怕是再也找不到了。
宁锦绣是真心真意地想交安国栋这个朋友,他给她撑起了伞,她也就不拒绝,这种朋友是打定了主意要交一辈子的,眼前太过客套了,反倒不好。
两个人刚刚走出校门,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了一声:“宁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