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共才十二个月,四个月就占去了其中三分之一,现在已是夏末,再过上四个月,就到冬季了。
虽说在冬天打雪仗也很有趣,但是她更希望可以出去拾落叶、捡银杏果,哦对了,秋天还能看到火红的枫树群,这样绝美的景色,她可不想错过。
“不久不久,一眨眼就过去了。”见林语茗看起来不太高兴,丫鬟出言哄道,“二小姐听话,你跟我回去,我给你做好吃的红烧肘子好不好?”
林语茗没说话,默默地低下头,看上去很是低落的样子。
丫鬟则牵住林语茗的手,领着她往刚才来的方向走去,想要把林语茗带回凝烟阁去。
一开始林语茗还很顺从,但走出一段路后,丫鬟突然感到手里一空,本来握住的林语茗的手,已经从她手心里滑走了。
是林语茗趁其不备,将手抽了出来。
等丫鬟低头去看,林语茗已经撒腿跑开了,还留下了一句:“不好!”
女童稚嫩的声音在空中回荡,让丫鬟听了摸不着头脑。
什么不好?
过了几秒,丫鬟才反应过来,林语茗刚才说的不好是在回应之前自己让林语茗回去的提议,这让她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在丫鬟愣神的几秒里,林语茗已经跑出去了好远,这次她可是铆足了劲,下定决心不要再被追上,速度比之前要快上许多。
见状,丫鬟赶紧迈步追了上去。
“二小姐,你等等我!”眼见着林语茗越跑越远,丫鬟改了口,高声叮嘱道,“哎呦,你小心点,别跑那么快!”
丫鬟的本意是担心她摔跤,但在林语茗听来,却是要她放慢脚步,好抓她回去的意思,因此,听了这话,她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跑得更快了。
女眷频繁外出,是会受人争议的,所以以往林夫人带林语茗出行,都十分低调,走的都是后门。
虽然从没有人给林语茗指过路,但同林夫人走了那么多回,她多少也知道了路线,凭着记忆里所见,林语茗沿着路左拐右拐,顺利地来到了后门。
平时,后门只有两三个守门的小厮把守,但现在情况却大不相同,后门的附近围着乌泱泱一大群人,有他们挡着,林语茗不仅摸不到门,就连门闩也看不到。
林语茗很是苦恼,这样她还怎么溜出去玩。
尽管如此,林语茗并没有马上放弃离开,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打算找机会从人群的缝隙里挤出去。
大概因为她逗留的时间久了,有些回头张望的下人发现了她的存在,他们立马转过身来向她行了一礼。
这样一来,其他人也很快察觉到了,纷纷回身过来给她问号:“见过二小姐。”
既然都被发现了,林语茗也不再掩掩藏藏,好奇地开口问道:“你们怎么都跑这儿来了?”
还未有人回答,外面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啪啪啪!啪啪啪!”
红色的木门板震动不断,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听起来,外面的人并不是以指节叩门,而是挥动了整只手掌,拍打在了门上。
“里面有没有人,给我开开门啊!”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夹在敲门声中,听起来十分着急。
林语茗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了过去:“外面是谁啊?”
“不知道。”众人摇了摇头。
林语茗又问了一句:“你们为什么不给她开门啊?”
“这……”这次,众人没有摇头,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其实,方才已经不是那个女人第一次敲门了,一刻钟前,她就来到了门前,扬言要见林若甫。
以往也有些女人登门,声称她们与林若甫有关系,但其实,她们只是贪慕虚荣,想要攀上林若甫一步登天,而这些女人都被打发走了。
初始,守门的奴仆也以为外面的女人也属于这一类,打算拿只扫帚将她打走,但他们打开门,透过缝隙看见女人的相貌时,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她长得和他们侍候的夫人有七八分像。
眼前所见,让他们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先让人去通禀林若甫,等他来再做处置,所以尽管那女子叫唤了那么久,他们还是没有给她开门。
但其中的原因,又不好告诉林语茗,他们想不出合理的解释,干脆什么都不说。
就在这时,女人的声音再次从外面传了进来:“放我进去,我要见林若甫!”
林若甫?这不是爹爹的名字吗?能如此指名道姓地称呼爹爹,应该是和爹爹亲近的人吧。
这样想着,林语茗走到门前,将手放到了门闩上。
众人见了,赶忙问道:“哎,二小姐你做什么啊?”
“给她开门啊。”林语茗答道,脸上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都再理所当然不过。
在场的仆人和侍女很想阻止她,但林语茗的身份比她们要高上不少,若是上前制止,可会被当成违背主子的意思,可是要受重罚的。
因此,他们只眼巴巴地看着,没有一人上前。
门闩和门板一样,都是实木做的,虽然看上去只是小小一节木头,但对尚且年幼的林语茗来说,还是很重很沉的,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门闩移了下来。
然后,林语茗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女人原本垂着头,看起来十分沮丧,但在门打开的一刹那,她立刻抬起头,脸上盛满了欣喜,但那份欣喜,在看到林语茗后,转化为了呆怔。
不仅那个敲门的女人怔住了,开门的林语茗也怔住了,她没有想到,外面的女人会和她的母亲长得如此相似,若非她与母亲朝夕相见,恐怕会错以为眼前的女人是她的母亲。
世间竟存在着两个如此相似的人,林语茗感到惊叹。
而更让她惊叹的事情还在后头,林语茗很快注意到,这个女人的腹部大大地鼓了起来,里面像是装了一个球。
她听院子里的嬷嬷说过,只有怀了身孕的人才会有这样的身材,而鼓起的腹部下就是还未出生的宝宝,而凸起的幅度越大,说明月份也越大,宝宝在里面生长的时间就越长。
林语茗看着女人隆起的肚子,脑海中冒出了一个想法——这个女人的肚子似乎比娘亲的肚子看上去要大些。
这个想法很快一闪而过,现在的林语茗更好奇,眼前的女人究竟是何身份。
“你是?”林语茗试探地开口问道。
女人还未答话,身后就突然变得哄闹起来,只见一众奴仆恭敬地弯腰行李,口中说着“参见侯爷”,然后向两边散开,给中间让出了一条道。
不用猜,就知道是林若甫来了。
林若甫从人群中走出,来到了大门前,他神情严肃,看上去心情不佳,见到林语茗出现在此后,眉头紧皱了起来。
“怎么回事?”林若甫问道。
“爹爹!”
“若甫!”
见到他来,林语茗和女人同时唤了一句,但林若甫却不看她们,转而看向后面的一干人等。
“谁带二小姐来这里的?”他语气不善。
追着林语茗过来的丫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跪在了林若甫面前:“是奴婢没看好二小姐,还请侯爷恕罪。”
之前林若甫千叮咛万嘱咐,要看好林语茗不要让她乱跑,若是被他发现必有重罚,想到他之前说的话,丫鬟害怕得打颤,汗水不断从额上滑落,沾湿了她的鬓角。
不过,林若甫并没有处罚她,而是说:“赶紧带二小姐回去。”说完之后,又向后头的众人投去了严厉的目光:“你们也都散了!”
听了林若甫的命令,在场的奴仆再也不敢逗留,向受惊的鱼群一样纷纷向四周退散,其中也有几个好八卦的人想要观看接下来的好戏,但他们一回头看,就对上了林若甫凌厉的视线,吓得他们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侍候林语茗的丫鬟也牵着林语茗往回走,但因为她刚才受了不小的惊吓,腿现在还软得发颤,故而她们两个就拉在后头。
林语茗没有回头,但悄悄地竖起耳朵去听后面的动静。
见众人走后,林若甫才将目光放到门外的女人身上。
他冷冷地说:“你来这里干嘛,我不是说了,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吗?”
“若甫……”听到他冰冷的声音,女人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似乎没有料到她会受到如此冷待。不过,她只沮丧了片刻,很快打起了精神,“你可以不管我,可是你不能不管我们的孩子啊。”
说着,女人拉住了林若甫的手,往她隆起的肚子上摸去,想让他感受一下这个孕育在她体内的生命。
但林若甫很快甩开了女人的手,并说:“只有我夫人所生才是我的孩子,其他女人怀的孩子,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女人看着变得空落落的手掌,再看向林若甫冷酷的面庞,心突然揪痛起来。她独自一人找到这里,不求别的,就是想要林若甫给孩子一个交代,但他竟然表现地如此淡漠。
她眼中盛满了泪水:“你怎么能这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