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和张家栋预判的一样，萨姆超市那边收到了史蒂夫回函以后，很快就发了电报过来。
“张家栋先生，你真是神了！萨姆超市刚刚给我发来的电报……“
史蒂夫直接把电话打到了张家栋位于合作社服装厂的办公室里，一上来就跟他道喜。
张家栋握着话筒，嘴角微微上扬。
"史蒂夫先生，电报上怎么说的？"
他故意放慢语速，同时示意身边的孙立军做好记录，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他们说...说完全尊重原有合同条款！说之前发了的追责信，是他们业务人员的疏忽。"史蒂夫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作为对咱们这种优质供应商的补偿，他们还特意追加了五千箱特殊订单，要求两周内发货！"
突如其来的大单，并没有让张家栋大喜过望，因为萨姆那边之前的行为，反而是让张家栋比之前更冷静了许多。
"史蒂夫先生，"他的声音平静得如同一潭深水，"追加订单可以，但这次要预付50%定金。还有，新合同要加上一条——质量标准以我方检测报告为准。"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几秒，史蒂夫似乎对于张家栋提出的这个要求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张...张家栋先生，"史蒂夫的声音突然变得结结巴巴，"您确定要这样要求吗？萨姆超市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支付过定金？"张家栋轻轻打断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上那份被咖啡渍染黄的旧合同，"那就让他们破个例。"
张家栋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坚定，"告诉萨姆，这是我们的新规矩。要么接受，要么..."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墙上新挂的"阳光滋味"直营店设计图。
这是他上次从史蒂夫的办公室回来以后，特意让广告工作室那边刚招的业务骨干林邵阳设计的。
"要么他们可以去试试别家的番茄酱，我们的新产品会在你们的本土等着他们。"
张家栋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钢笔掉落的声音，接着是史蒂夫急促的呼吸声："上帝啊，张家栋先生...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张家栋平静地打断他，顺手翻开桌上的日历。11月20日被红笔圈出，旁边写着"美国食品展"。
"史蒂夫先生，"张家栋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既然改革开放能让你们国家的产品进入中国市场，自然也能让我们的产品走出去。"
"现在我们有自己的广告公司，如果他们真的不在乎失去我们这么优质的供应商的话，下个月的美国食品展，我们不仅会带去改良版的番茄酱，"他继续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还会推出全新的辣椒酱和香菇酱。我们的同事设计的包装上，会印着中英文的'阳光滋味'商标。"
电话那头史蒂夫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了起来："但是张家栋先生，没有萨姆超市的渠道……"
“那我们就自己来开拓！时代变了，史蒂夫先生。我们县里已经不再满足于那个只能靠代工求生存的小厂了。要么按我们的规矩来，要么——"
后面的话，张家栋虽然没有说完，答案却已经不言而喻了。
“好吧，张家栋先生，萨姆超市那边我会如实把你的意思转告给他们的。“
张家栋放下电话，办公室里一时安静得只能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张哥，咱们这次提出来的要求，是不是有点儿……“
孙立军放下手上的钢笔，有些忐忑地问道。
“有点儿苛刻了？”
张家栋笑着打趣道，“之前你遇到的那些外国商人们，那个的要求不比咱们提出来的更离谱？后来咱们不是都做到了么？现在只不过是轮到他们头疼了，你替他们操什么心？”
被张家栋这么一说，孙立军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张哥，我这不是怕咱们的决定，会影响县罐头厂的销量么？对了，你说的这个什么新品牌、新配方又是咋回事儿啊？”
张家栋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
他解开缠绕的棉线，取出了里面的手稿——火红的辣椒酱、棕褐色的香菇酱，还有金灿灿的玉米罐头，每瓶上都印着"阳光滋味"的中英文商标。
“你看看这些新的包装设计，这是咱们广告公司刚招的设计师，刚刚设计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