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夜这么一闹腾,天都快露出鱼肚白了。
那群人来去匆匆,没在颜府讨到半点好处,相反,还极有可能因为此事而得罪当朝的太师。
颜灼此人,身份太过特殊,也没人知道他到底都结交了些什么人。
更何况,就算是他说他与当朝天子有交情,那别人也不敢去找当朝天子问个清楚明白吧。
次日一早,外面几声鸟儿啼叫,精神气儿十足。
若是换了往常,这院子里,别说是路过一只鸟儿了,就算是只黑乌鸦,都能给二师兄打下来逗赤焰玉龙玩。
容月早早的就起了身,正坐在梳妆台前。
也不知今日是吹了什么邪风,北凤珏竟是非要拽着她给他画眉。
容月紧张兮兮的坐在梳妆台前,生怕北凤珏一个手抖,把她的眉毛给画歪了。
眉毛,即她的美貌。
“哎,小心小心。”
容月盯着镜子,就差自己钻进镜子里替北凤珏动手了。
虽然说画眉之乐,是夫妻之间的恩,爱体现。
但是老天爷啊,北凤珏的这双手握过刀枪剑棍,这青黛还是头一遭啊。
北凤珏心下好笑,为了今日,他当初在写奏折时,没少在奏折上描眉,害的季恒不得不重新替他抄写奏折。
门外,却在两人秀,恩,爱之时,突然传来一阵不甚和谐的叫声。
“着火了,快来人啊,救命啊。”
容月正要起身,却被北凤珏一把按住,淡定道:“不关你的事儿。”
容月指了指门外,哭笑不得,“着火了都,这可是咱们的家啊。”
“天大的事儿,也没有我为你描眉来的重要。”
北凤珏满身道理,一边继续画着眉,一边解释道:“再者,若是真的着了火,他一定不会喊,而是立马逃之夭夭,留下一个烂摊子给别人自生自灭。”
容月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啊。
二师兄就是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典型代表。
不过话虽如此,门外二师兄跟叫魂儿似的,容月心中还是难安,她推了推北凤珏,起身道:“行了,无论如何得出去看看,指不定他又闹什么幺蛾子呢。”
北凤珏拗不过容月,无奈,只得与容月一道出去。
打开门,清晨的日光暖暖的射在两人身上,迎面而来的便是一阵清新的香味儿,像是万物复苏,百花绽放结合在一起的味道。
清新浸鼻,令人心旷神怡。
门外,二师兄抱着胳膊看着跟连体婴儿似的的夫妻二人,满脸嫌弃道:“你们这群没良心的,老子的嗓子都喊得冒烟儿了,你们居然没有一个出来瞧我一眼的。”
真是世风日下,毫无人性啊。
容月挑挑眉,假装自己没听到。
而一旁,北凤珏却淡定的白了他一眼,道:“听你中气十足,便知你定是心情愉悦,并无大碍。”
“你!”
二师兄被北凤珏的话一堵,当即没话说了,只得幽怨的看了这两人一眼,无奈道:“说正经的,你们家那个头顶长青草的,今儿一早,给皇城开了个春儿。”
“什么?”
容月大惊,什么叫做给皇城开了个春儿?
此时正值深秋,今日一早她就觉得哪里不对,此时听这话才反应过来,何止是不对,简直就是大大的不对。
这个季节,草都枯萎了,怎么可能会有万物复苏的景象?
二师兄得意的望着这两人的表情:“皇城快春的意思就是说,这小子给皇城爬满了青藤,把皇城包裹的绿意盎然的,当然尤其是忠顺侯府,就差直接把忠顺侯府团成一个绿色的球,就地滚跑了。听说忠顺侯府上下,但凡是有人想要出门,都要先被抽上一鞭子呢。”
绿意盎然……?
容月咽了口口水,默默的回想了一下当初在结界时看到的画面,心中一片骇然。
北凤珏皱眉,问出了容月心中最想问的话:“他醒了?”
“醒没醒我不知道,不过一早上我跟着他,要不是亲眼所见,还真是难以置信,满府邸的清汤啊。这就算是人力去种,都得种上十天半个月吧?现在整个忠顺侯府的人都忙着砍青藤呢。真是凄惨啊。”
“无论他醒没醒,只怕是酝琅又要开始兴风作浪了。”
容月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天意的安排,从结界里弹出来,都能给她弹到这十万八千里之外的南晋。
北凤珏皱眉,“时机虽然与我预料的差不多,只是,有些麻烦。”
麻烦?
一听说有麻烦,二师兄当即一跳三丈远,呈一个自我保护状态的盯着容月与北凤珏二人,“这件事跟我无关啊。你们自己解决。”
“提示一下,不是你们,是我们。”
容月笑嘻嘻的看着二师兄,那张脸上,就差直接写上几个字:我要算计你了。
二师兄欲哭无泪,他是无辜的啊。
“你别忘了,当初劫狱,你可是主犯。”
北凤珏这种妇唱夫随的节奏,狠狠的将二师兄推入了火坑。
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居然认识了这样两个魔鬼。
“北凤珏,你怎么能这么卑鄙无耻下流呢?容月你管管他!”
容月深以为然的点头,“嗯,可是我觉得,该无耻时就无耻。他这样甚好。”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只是,容月现在更担心的是,她与北凤珏的身份,只怕是今日之后,便彻底的暴露了。
颜灼这个身份,或许也该到头了。
二师兄气呼呼的看看容月,又看看北凤珏,最后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一句:“容月,你学坏了。”
“二师兄,我有一事不明。”
容月打断二师兄的抱怨,现在是非常时刻,她尚且还有些疑虑。
“说。”
“青青既属于结界,贸然离开会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损伤?”
二师兄看了眼北凤珏,幽幽的道:“你看北凤珏,有什么损伤吗?”
“你什么意思?”
容月下意识的去看北凤珏,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容月觉得只要是事关北凤珏,她就格外的紧张。
不过,青青和北凤珏怎么扯得上关系?
二师兄抱着胳膊,“目前看来,只要按时浇水,施肥,正常的养着他,悉心照料,应该就是没什么损伤。你看,赤焰玉龙不也没事吗?”
这话,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可容月还没多问,便见二师兄捂住嘴,一脸惊恐的看着他,“别废话了,这个问题到此为止。”
容月扭头去看北凤珏,后者朝着他纯良一笑。
好吧,就知道从北凤珏这里是知道不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的。
二师兄受不住容月与北凤珏二人在一起时的那种容不下第三人的气氛,随便找了个借口就立马逃了。
容月这才问道:“说起这个,你的毒接了,赤焰玉龙是不是也该痊愈了?”
毕竟二者牵连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北凤珏笑着揉了揉容月的小脑袋,低声安抚道:“没事了。它损耗虽大,不过调养能力很好,我让二师兄给它开了些辅助药物,让它暂时休眠调养。”
“红虞,会不会又有什么阴毒的计划?”
一想到那日那怪物,容月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那他么妥妥的就是变异啊。
只是,这段日子他们身处皇城,好像也没有听说哪里发生了什么惨案,更别提说红虞露脸了。
见容月忧愁不断,北凤珏哭笑不得,“现在看来,他也不过是狗急跳墙,走投无路,才选择这样阴毒的路子,投奔南晋,未必是个好的选择。”
“哦?为什么?”
北凤珏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耐心的解释起来:“南晋人,最擅长的便是卸磨杀驴。”
酝琅,也不例外。
这些年忠顺侯府能够屹立不倒,其中就有这位世子的好算计。
容月沉默,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公子,不好了。酝琅不知从何处得来消息,说是有人看见青青躲如颜府,现在正带人来搜查呢。”
季恒匆忙从外面赶紧来,脚步虽快,却并不见慌乱。
容月心里咯噔一下,果然,还是暴露了吗?
北凤珏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只淡定的起身。
他还没说话,大老远的就听见二师兄那幸灾乐祸的生意。
“哎,这下有的玩了,两国战神的碰撞,真有意思。”
季恒没好气的瞪了眼二师兄,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空在这儿看戏?”
北凤珏拦住季恒,朝着蹲在树上嗑瓜子的二师兄吩咐道:“既然无聊,正好替我办件事。”
“北凤珏,你又想使唤我?”
二师兄一手扔了瓜子,从树上蹦了下来。
北凤珏不给他动手的机会,脱口而出道:“找到青青,让他去太师府闹出动静。搜人?那边搜吧。”
“你他么的……老子欠了你了。”
二师兄愤怒不已,却还是老实的按照北凤珏的意思去办了。
与此同时,忠顺侯府内,酝琅刚换上一身锦袍,带着人正要出门,却被一男子拦住。
“打草惊蛇你这是。”
酝琅剜了那人一眼,嘲讽道:“鼠头蛇尾,难成大事。”
“你就不想想,万一你没搜到该怎么办吗?”
“我意已决,你不必多说。安心的养好你的伤。”
说罢,酝琅带着人,气势汹汹的朝着颜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