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外面关上柜门的声音,沈岫收了收自己的情绪,一转头就看见了程纪景一开始胡乱扔在床上的枕头。
这人……这是一早就打算好了的吧……
自觉着了程纪景的道,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并不反感。
沈岫拿起枕头把它放好。
小区里那几棵常绿的树木在晚风中轻轻的摆动,被路灯投下来的影子也跟着摇动;小区外的马路上汽车的鸣笛声远远的传进来,虽然模糊但却不能忽视;楼上的住户似乎还没睡,偶尔有几声挪动椅子的声音,有些扰人。
程纪景盯着透过窗帘缝隙透进来的那一点路灯光,偶尔还有一阵黑影,有可能是树叶也有可能是晚上出没的鸟类。
在床上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了,但是他现在依旧很清醒,完全没有一点睡意,这样一来对躺在自己旁边的沈岫的一切越发的敏感。
平缓的呼吸,在一张被子里格外明显的体温……
还有自己身上的被子也都是沈岫身上的味道。
上次在这张床上是在程纪景睡意正浓得时间,半夜三点的他完全没有清醒的脑子来感受这些。
而现在,清醒的脑袋,刚过晚上十一点的时刻。
“怎么了?睡不着?”一直没有动静的沈岫突然开口,带着一点刚醒的暗哑。
听到沈岫的声音,程纪景被吓了一跳,扭头看了一眼,发现对着自己的沈岫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
“有一点。”程纪景不自在的动了一下,“我吵醒你了吗?”
“也不算,我自己醒的。”
被梦里的哭喊声、鲜红的血色和快落到自己身上的拳头惊醒的。
房间里有些暗,程纪景看不见沈岫有些汗湿的额头,也就没有考虑这句话里藏着的东西。
“纪景,转过来。”沈岫说。
程纪景依言翻了个身面对着沈岫,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可避免的近了些,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呼吸之间全是沈岫的味道,让人沉迷。
距离近了,程纪景可以凭着外面的那一点点光看清楚沈岫的脸,以及他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隐藏的软弱。
“沈哥……”程纪景下意识的叫了一声,这样的沈岫让他忍不住想抱抱他。
沈岫没有说话,只是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了。
感觉着沈岫落在自己颈间的呼吸,虽然有些意外,但也没有问他怎么了,看着这个样子的沈岫,程纪景差不多也明白他为什么醒了。
程纪景抬手搂住他,轻轻捋着他的背,安抚道:“没事没事,我在这儿呢。”
沈岫闭着眼睛点了点头,感受着心跳慢慢的恢复正常。
或许也就只有在这样的黑暗里,他才会这样自欺欺人的认为没有人会看到,放任自己去寻找安慰。
感觉到怀里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程纪景手上的动作没停,语气轻松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今天我爸还打电话给我说生日还要办一场,把那些叔叔伯伯都请来,然后就把我在华兴的继承位正式的定了,到时候我可能又要忙一阵子了。”
“明明还想当天和你一起过的。但是晚上我应该还是会到这儿来,毕竟沈哥当初答应我要给我过生日的,沈哥到时候可不能反悔啊。”
“你爸爸知道你……”沈岫的额头抵着程纪景的肩,突然想起这个问题,虽然犹豫但还是说出了来。
“我跟他说过,包括你。”
“啊?”
程纪景现在说的这句话,让他彻底把刚才的梦抛到了脑后,只剩下满心的震惊。
沈岫被吓得一下子把头抬起来,不可置信的盯着程纪景:“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们的事情我爸知道,至于我妈知不知道我就不敢肯定了,毕竟他们俩也离婚不联系这么多年了。”
程纪景看上去倒是没多在意,只是看着沈岫瞪大的眼睛笑了笑:“我爸对我的事情管不了这么多,只要没出格,或者杀人放火之类的,他都不会说什么。”
“但是……”沈岫皱着眉。
程纪景:“沈哥放心,我爸对你可满意了,比对我这个亲生的儿子还满意。”
这样稀里糊涂的就被对方的父母知道了,不管怎么样沈岫都觉得有些不自在,而且……他们俩现在在一起的时间这么短,要是以后……
想到这里,沈岫的眉头一下子皱的更紧了。
看着沈岫眉间皱得像是刻上去的一样,程纪景只当他还是在意这件事。低头在他的眉间亲了亲,又开始撒娇:“沈哥。”
“以后还是跟我说一声,你这样有点太吓人了,知道吗?”沈岫无奈的说。
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说不定两人之间也根本不会出现那种情况。沈岫自我宽慰着。
刚才被吓醒时迷糊的脑袋,多说了几句话现在变得异常清醒。
程纪景抱着沈岫的手还没有松开,像是上瘾了一样搂着沈岫手感极好的腰。沈岫已经从程纪景颈窝处退了出来,但有程纪景的手在自己身上搂着,他也没法把两人的距离拉开。
虽然光线很暗,但他是能察觉到对方的视线,程纪景的手心有些烫,和自己的体温的差距十分明显。
古怪中带着带缠绵的气氛在这片小小的空间里慢慢产生。
“沈哥……”程纪景注视着沈岫低低的叫了一声,上前碰了碰沈岫的唇。
他心里的那点冲动在一瞬间似乎平息了一点,但又似乎更加剧烈。
程纪景突如其来的攻势有些粗暴,沈岫闷哼了一声,推了推程纪景的肩想让他停一下,但不仅没什么用反而让他更加得寸进尺。
无法,沈岫只能慢慢的调整自己的呼吸,由着程纪景来。
程纪景身上的火似乎燃到了沈岫的身上,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有些灼热。
两种温度在房间里交织在一起,但却没人想要把它驱散。
……
胡闹了一阵,之前那些伤脑筋的事情似乎都没有发生过。
感觉到浑身的汗,沈岫不舒服的拍了拍还抱着自己的程纪景:“起来收拾一下。”
“嗯。”程纪景在沈岫耳边应了一声,却没有松手,依旧半压着他。
由着他又抱了自己一会儿,沈岫实在忍受不了自己一身汗的捂在被子里面,直接动手掰开自己腰间程纪景的手:“快起来。”
这次程纪景松手,让沈岫起来。
沈岫看了一眼地上扔的那几团纸巾,不免有些脸热:“你把这儿收拾一下,我去洗个澡。”
说完就进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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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时桥的脸色不算难看,似乎已经不在意了。
“杨女士,您今天来这里请问有什么事吗?”沈岫率先开口。
今天是他向时桥说明这个案子后续流程的一天,但是中午刚过前台的那个小姑娘就打电话说是有个叫杨静丹的女士要找他。
沈岫到没有多惊奇,询问了时桥的意见,他就直接让前台的小姑娘把杨静丹带上来了。
“嗯,是有点事情。”杨静丹轻轻的喝了一口水,动作语气都在显露出“优雅”两个字。
再加上她今天异常讲究的穿着,保养的好,妆容也精致,看上去和那些在露天咖啡馆吃下午茶的贵妇太太一样。
她抬眼看了一眼时桥,慢慢悠悠说:“小桥也在这儿啊,你们就先谈吧,我等一会儿在说,有些事情不好当着小桥的面说。”
时桥也没生气,抬眼看了杨静丹一眼,反讥道:“您这是打算收买沈律师吗?这种事情当着我说也一样,难不成还怕我告诉沈律师您这钱是从您哪个男人那里来的?”
杨静丹瞥了他一眼,装模作样的说:“小桥,你这样说话可就有点过分了。我和你爸在十年前他进监狱就离婚了的,我现在也是正常的交往好吗?”
沈岫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微微垂下眼眸,这场战斗他还是做个旁观者比较好。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了几下,虽然没有去拿来看,但沈岫也能猜到现在这个上班点也就只有程纪景才会给自己发信息了。
微不可见的轻轻笑了笑,整个人看上去都十分轻松,与他面前这场紧张的“母子”之间的“战斗”十分不符。
“妈,我可没见过有谁的正常交往是和几个男人一起交往的。”时桥抬眼上下打量了她一遍,“怎么今天和上次在电影院的风格不一样了,今天的这位更喜欢您这样穿吗?”
杨静丹放水杯的力度突然重了一下,两个玻璃物件之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脸上难掩怒火,但还是强忍着自己的脾气,开口道:“小桥,我今天可不是来和你吵架的,还希望你能注意一点你的说辞,爷爷奶奶这些年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两人像是在比较谁的话杀伤力更强一样,不把对方身上划得体无完肤誓不罢休。
“杨女士,不知道您今天来有什么事?”沈岫适时的开口,阻止了这场“战争”的继续。
他今天还想准时下班。
杨静丹又恢复了刚进办公室门时的姿态,抱歉的朝沈岫笑了一下,从容的开口:“抱歉沈律师,让您见笑了。今天我来呢,就是想问问您,这场官司请问出多少钱,您可以做我的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