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天气突然向深秋靠近,小区里那几棵树在越来越刮人的冷风里瞬间变成了秃头,光秃秃的立在小区里。
程纪景现在几乎已经把沈岫这儿当成了家,周末也不用沈岫开口,自己特别自觉的一早就在沈岫家来蹲着,到了晚上又自觉的回自己家去。
沈岫端着水杯从书房里出来,看着程纪景还捧着手机和左子阳聊天,煞有其事的问他:“你要改行了?”
程纪景抬头看向他,玩笑着::“沈哥,我觉得要是左哥和那个时桥真的成了,我就真的可以去当媒婆了。”
“怎么了?”沈岫一边向咖啡机走过去,一边问。
“我觉得吧。时桥应该是知道左哥的意思,看得出来他也有点那意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没给左哥说破。”程纪景无奈的耸耸肩,“偏偏左哥看不出来,给他说了他也不信。”
“这哪像我们啊,唉。”程纪景装模作样的叹出一口气,“伤脑筋。”
沈岫接好了咖啡,喝了一口:“那你继续加油,我进去忙了。下午有时间就陪你出去。”
程纪景:“好嘞。”
昨天晚上季宏义给沈岫发了个文件来,都是这几天想找沈岫做委托的人。
自从上次沈岫赢了王瑞以后,本来那些还认为沈岫这个年轻人只是在同辈里面小打小闹厉害一点的人,一瞬间就转变了态度。
有一种把他当做将来的季宏义的意思,趁现在用些小案子接触接触,有机会就把他拉拢过来。
季宏义亲自在事务所的所有案件里给他选了几个,这些即不得罪人,也不跌份儿,正好适合现在的他接。
书房的门关上,很安静。
沈岫在平板上一页一页的翻看,尽管是护眼模式,但看了快一上午,沈岫的眼睛也有些酸涩。
程纪景进来时刚好就看见沈岫微微皱着眉,闭着眼睛手指轻轻揉着。
程纪景:“家里有眼药水吗?”
“嗯。”沈岫想了想,“好像在外面的药盒里,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知道了大概位置,早就把沈岫家摸透了的程纪景没一会儿就拿着一瓶眼药水进来。
“这瓶没用过,还能用。里面有一瓶开过的,应该开封都过了一个月了,虽然还在保质期内也别用了。”
程纪景把眼药水盖子拧开,对沈岫说。
“把头仰起来,我帮你。”
沈岫:“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
程纪景避开沈岫想来拿眼药水的手:“你不方便,我帮你。”
两人无言的对持了十几秒,在程纪景的坚持下,沈岫最终选择了退步:“算了,你来吧。”
说着,微微抬起了头。
得到胜利的程纪景小心翼翼的在沈岫的两只眼睛里各滴了两滴药水。异物的进入,让沈岫下意识的闭上眼睛,滴入眼睛的少量药水顺着他的眼角滑下来,最后没入发角。
看着睫毛湿漉漉的,像哭过一样的沈岫,程纪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嗓子突然有点发紧,连忙撤开视线:“沈哥,你,你拿纸擦擦吧。”
“嗯”沈岫并没有发觉程纪景有哪里不对,接过程纪景递到自己手边的纸巾,自己把流出来的药水擦掉。
等着把眼药水放回原位,又过了一会儿,程纪景这才又到了书房里,安安静静的站在沈岫旁边,跟他一起看平板里的东西。
这些资料并没有多隐私,沈岫也没有管他。
“诶,沈哥等等。”
在沈岫刚要点击下一页的时候,程纪景出声叫道。
沈岫:“怎么了?”
程纪景略微弯下腰,指着平板一字一句的看:“他这个怎么意思。是说他父亲出轨,出轨对象是他小姨,然后他妈妈在和他小姨争执的过程里面不小心把他小姨推到水里淹死了,然后他爸爸觉得对不起这两个女人主动背锅,现在他知道了想翻案?”
“这是什么东西?”程纪景瞪大了眼睛,对这一长串复杂的关系给惊着了。
“还有。”沈岫指着其中的某一处,“他的母亲在二十多年前,还参与了一起非法的婴儿贩卖,看他的意思应该是说他是他现在的母亲从他小姨那儿买回来的。”
程纪景更加莫名:“啊?还能这样?那他不也是现在这个母亲养大的吗?还狠的下心这样做?”
“你感兴趣?”沈岫侧头看了一眼程纪景,“你要感兴趣就接这个了。”
“什么?”程纪景愣了愣,反应过来哭笑不得的说,“我只是好奇而已,这是你的工作,沈哥还是按你自己的意思来比较好。”
“我都无所谓。”沈岫一边说一边把这个人的资料单独提出来,“如果是单纯的想翻案,这个案子也不难弄。我看了一上午了,一般都是这种案子,选哪个都一样。”
程纪景对于沈岫这种选工作的方法也是大开了一次眼界,之前在心里扎跟的严肃沈律师形象一瞬间有点坍塌的趋势。
沈岫把后面的详细资料提出来点开,一眼扫过委托人,不由得愣了一下。旁边的程纪景同样也愣住了。
委托人那一栏,写着一个这几天经常出现在两人视线里的名字——时桥。
下面的联系方式也是哪天晚上他留在沈岫和程纪景那儿的电话号码。
程纪景:“沈哥,还接吗?”
“当然。”沈岫很快也就反应过来,在平板上点下了确认键。
下午
时桥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沈岫,表情有点不知道怎么形容。
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就选了持衡事务所,就没想到沈岫也在那里工作。
“时先生,考虑一下吧。”沈岫把委托书推到时桥的面前,“当然,你要是顾忌到我们私下的关系,也可以向事务所申请换一位律师。”
“我……”时桥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
虽然沈岫现在风头正盛,由他来接自己的这个案子自然是很好的,但是当他想到一些事情的时候又觉得不太合适。
“有一点你可以放心,对于我的委托人隐私,我自认为还是保密系数不错的。”
时桥看了一眼离他们几张桌子远的程纪景,沈岫也跟着看过去:“他是自己跟着跑来的,他不知道你的委托案子,但持衡事务所属于华兴名下,对于你的委托记录他还是有权利可以查到。”
沈岫脸不红心不跳的隐瞒下了程纪景所知道的真相,说到这儿,又加了一句:“至少对于与我工作毫不相干的人,不可能知道我的委托案子,除非是时先生刻意想让他知道。”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时桥怎么可能还不明白沈岫的意思。
他垂眸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拿过委托书,签上自己名字。
“那就麻烦沈律师了。”
程纪景观察着那边的动静,看着时桥签下委托书,轻轻勾唇笑了一下,看得旁边为他续杯的女服务员的脸有些发红。
在决定接时桥的这个案子的时候,他还没事做和沈岫打了个赌,说看看时桥会不会同意让沈岫做他的委托人。
毕竟还有个左子阳在这两人中间放着。
“咦?你们怎么在这儿?”两人都十分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沈岫和时桥几乎同时转头看过去,发现左子阳正提着一盒刚打包的小蛋糕站在他们后面,一脸惊讶的看着这两个人。
“我们刚好碰上。”沈岫率先反应过来,开口说。
他跟没事人一样指了一下程纪景那边:“我和纪景出来买点东西,正好碰到时桥在这儿,就聊了一会儿。你呢?你不上班?”
程纪景看到沈岫的动作,还极其配合的朝左子阳招了招手,算是打招呼。
“这样啊。”左子阳完全没注意到沈岫身上这套偏正式的衣服,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刚才去见了一个客户,刚准备回公司,路过这而顺便帮一个同事带点蛋糕回去。”
沈岫:“这样啊。你要不要也坐一会儿?”
“还是不了,现在还属于上班时间,我还要回去,他们还等着我这边的资料。”左子阳有些遗憾的拒绝了。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吧。”旁边的时桥拿起自己的外套站起来对左子阳说。
时桥客气的朝沈岫笑着说,看上去就像是真的是两人刚经历了一场愉快的交流一样:“沈律师,我就先走了,以后再联系。”
“再联系。”沈岫同样朝时桥笑了笑。
左子阳狐疑的看了一样突然变得这么熟悉的两人。
就他所知这两人今天应该只是第二次见面吧。
看着左子阳和时桥离开的背影,程纪景带着些隐隐的兴奋:“沈哥,你说左哥能发现些东西吗?”
沈岫眯了眯眼睛,像是仔细琢磨了一下:“有可能。左子阳又不是傻子,虽然没有直说,心里面还有不太信的。”
程纪景轻笑了,从盒子里拿出一个刚才打包的小蛋糕:“那我们现在就去买东西?”
“你要买什么?”沈岫接过,却并没有吃。
刚才买东西的幌子只是拿来诓一下左子阳的,程纪景现在这样一说,沈岫还有点疑惑。
程纪景咧嘴笑了一下,看上去十分不正经的说:“去买床上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