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日,所有人到宫中备选,在集贤宫的几个宫殿入住,翌日备选。
所有的适龄参选者学习礼仪,一整天闷得无聊,无论是站姿,坐姿还是睡姿,各种情况模拟,让一些娇养的小姑娘叫苦不迭。
晚上鱼安容居然和连绵绵,曹茉舟分到一个寝殿,连绵绵还好,面上依旧和平相处。曹茉舟是曹贵妃的亲妹子,她的父亲曹衔刚被三哥拉下来,拥有待选的资格是因为还有一个祖父,此时她看自己一股子幽怨之气。
连绵绵从始至终默不作声,轻轻的翻动这一本书,不知看了多少遍,仿佛有心事。
鱼安容撩开自己的被子,刚躺好,连绵绵莲步轻轻走过来,眉头轻皱,“十二姑娘,能不能帮我一件事。”
鱼安容看她如此慎重,便坐起身来,“说吧。”
“我不想入选……你帮我给君上说说,除夕夜宴,我就知道你们该是不一般。”
鱼安容眉角一挑,看来是有心上人的,看不上秦道之,稀奇。
连绵绵接着道,“君上需要祖父的权利,虽然他们一直不对付,但是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我家只有我这一个待嫁的姑娘……明日落选的,可能会给其他人机会……”
鱼安容这是明白了,明日她的心上人会来。
可是当我傻吗,咱们两家也不对付,我帮你送信,不知道有什么圈套呢!
“我不会跟他说的,他自有决断,我干涉不了他的决定。”
鱼安容说的很干脆,又钻进了被子里。
“那你心意真的就那么不值钱?看着一个又一个女人到他的后宫去?”
连绵绵有些气愤,碍着隔壁的曹茉舟低吼道,还从来没见她这么失态过。
“不是的哦,我也有选择权的,如果两人不合适我是可以离开的。”
连绵绵听到这话,大为震惊,到底是谁在选妃?
“那你好好休息吧。”
连绵绵头也不回的转到隔壁,这宫殿专为礼聘良家子所造,每个人有单独的小隔间,雅致清新。
夜半喧闹了起来,所有人慌慌张张的起身跪迎。
曹贵妃驾临,宫女明镜陈述道,“良家子林氏暴毙,皇后娘娘凤体欠安,由曹贵妃清查此事,所有的待选列成一排。”
良家子林氏是归德将军的小女,从小强身健体,比一般的姑娘还要力大,谁能伤害她?
一个小宫女好像是人证,紧张的挨个寻看,在鱼繁星那停留一会子,鱼繁星眉头一皱,小宫女又往左挨个瞧看。
最后掠过连绵绵,停在了鱼安容的脸上。
鱼安容平平淡淡,轻轻福身,“姐姐安好,可有问题盯着我看?”
小宫女脸色一紧,“贵妃娘娘,就是这个人,半夜和人幽会,被起夜的待选林氏瞧见,那贼人把林氏……害了,逃之夭夭……”
鱼安容内心不屑,陷害人不能找个像样理由吗?
曹贵妃露出一脸难色,“本宫心软,一向见不得此事,皇后娘娘欠安,本宫又不得不主持大局……把这位家人子关起来,查探寻问。”
几个宫女就要压扣鱼安容,力气大的不能挣脱。
“贵妃娘娘,小女有话说。”
曹贵妃没有理她,让人捂了她嘴,只一味的往前走,后面强制压扣,拉拉扯扯。
其他的良家子乱了起来。
鱼繁星拽着那蛮横的宫女,鱼弦月上前理论。
“贵妃娘娘好计谋,是不是如此就可以少一个竞争对手。”
鱼弦月平日里柔柔弱弱,此事强硬的不容置疑。
“放肆!”明镜甩了鱼弦月一个巴掌,她本就体弱,此时头脑晕眩。
鱼繁星刚把钳制十二妹妹的宫女拉开,就把打姐姐的明镜甩了两巴掌,“我姐姐也是你能打的!”
明镜被吓的些许退缩,鱼家的姑娘不好惹。
曹贵妃不悦,“本宫的人也是你能打的!”
“不能打我也打过了,有能力你打回来!”
鱼繁星蛮横嚣张,鱼尚书令可是出了名的女儿奴,家里的姑娘个个娇生惯养,哪里受这种气。
“鱼安容是秽乱宫闱,入了宫还行如此苟且,连累无辜,你们姊妹全部德行又亏,怎么入选后宫,为君上分忧!”
曹贵妃还要秉着她那贤良的面皮。
“谁稀罕!你让秦道之出来,他若让我入选,我跟他没完!”
鱼繁星一股子怒气,她知道秦道之不会选她,也很怕他,可是不能白白的让十二妹妹受冤枉,得把他引过来才行。
此话一出,大部分的待选垂了头,生怕连累了自己,直呼君上名讳,已是大逆不道。
鱼掌珠哪见过这等气势,早已吓的瑟瑟发抖。
鱼安容心疼九姐姐,一张白嫩的脸上醒目的巴掌印,压了压怒火。
“贵妃娘娘,敢问林氏的死因是什么,什么时候死的,尸体在何处,可有仵作检验,目击证人都有谁,她当时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为什么事发不禀告君上,难道一条人命贵妃娘娘可以断绝,君上不必知情吗?”
鱼安容一连串的提问,异常冷静,曹贵妃警惕起来。
“君上那自会有人禀报,前朝有君上,后宫之事自然是皇后娘娘的职责,本宫不过是来替皇后娘娘分忧。”
“既如此,甚好。”
鱼安容淡淡的夸了一句。“这位姐姐你说你看到我秽乱宫闱,可我根本没有出去过,那歹人把林氏杀害,是怎么个杀法?可否讲具体一些。”
小宫女神色紧张,“奴婢太害怕了,黑夜中流了好多血……”
“歹人长什么样子?”鱼安容逼问。
曹贵妃大怒,“够了,此时自有大理寺,先把人押走,你若是清白,天理昭昭,就自会还你清白的。”
“娘娘说的是,我自己会走。”
鱼安容跟着曹贵妃身后,鱼弦月和鱼繁星也跟了上去,“我们也去,谁知道你会不会屈打成招,这后宫的女人心眼忒多,秦道之那个香饽饽不够你们啃是吧?”
鱼繁星真是越来越大胆,一口一个秦道之,完全的放飞自我了。
“鱼十姑娘这么辱君上的名声,到底是仗着谁的势!”
曹贵妃言语中,不就是把矛头直指鱼尚书令吗,曹衔被罢免,曹贵妃心有波动,夏九尊又是在鱼家长大,不免有些情绪。
“她仗的是秦道之的势!”
鱼安容毫不客气,“贵妃娘娘心知肚明,这纯粹是陷害,何必弯弯绕绕搞这么多,既然这太过凶险,还我清白后,让我来我还不来呢。”
曹贵妃心累,这三姐妹是从来看不上宫中繁华,君上也是想拋就抛,果然这娇养长大,不需要背负家族荣辱,眼界又宽的姑娘,毫无禁忌。
曹贵妃默不作声,只往前走。
人已走后,其他的家人子心态不安了,这鱼家的姑娘如此有气势,君上之尊都看不上,若是看上了,谁能跟她们抢。
曹茉舟看着姐姐曹贵妃翩然而去,看都没看一眼自己,心里郁闷,她可以为了家族荣宠,自己也可以豁出去,就是姐姐好像不希望自己受伤害,这一晚是在给自己上一课,让自己知难而退吗?
曹茉舟突然好羡慕鱼安容的两个姐姐,能仗义出手,横冲直撞也不怕,哪天自己的姐姐也这么明目张胆的护着自己,她说什么自己都愿意听。
暗卫把事情禀报给秦道之,不多久皇后娘娘的心腹绿腊也报来了此事。
秦道之放下册封的诏书,急匆匆的赶到了皇后的凤羽宫。
鱼安容身为良家子,翌日待选在即,大理寺也不敢扣人,所以人在皇后宫中。
柳皇后不时的打量着这三姐妹,她的耳目众多,集贤宫的事早就听说了。
微白的脸色意味不明一笑,“鱼十二姑娘,除夕夜宴见过,很有本事,云灼媳妇儿中毒的事就是你解开的,可是凶手是你姐姐萤采女,你们鱼家的姑娘真是有趣,个个不同凡响。”
鱼安容三姐妹站在偏殿里,灯火摇曳,默不作声。
鱼安容是第一次仔仔细细的打量秦道之的妻子,脸色微白,不像正常人的肤色,体虚体弱,怪不得有人传皇后娘娘的寿命短。
曹贵妃淡然道,“这姑娘待字闺阁时总有些傲气,进了宫磨一磨就好了。”
鱼繁星想翻白眼,手掌紧握,却又怕给父亲招惹是非。
鱼安容恭敬一福身,“皇后娘娘,可否让人给我些消肿的药,九姐姐的脸都快肿了,小女心疼。”
柳皇后一摆手,宫女忘俗呈了药膏上来。
鱼安容让鱼弦月坐在一边,亲自涂抹,眸色认真。
“皇后娘娘不问问良家子林氏之死?”
曹贵妃终于扯到了话题上。
“有君上在呢,咱们心安理得的享受天威就好了。曹妹妹也有个妹妹待选,可见到了?”
听着殿外两个人闲谈,柳皇后不喜欢曹贵妃,曹贵妃也不喜欢柳皇后,两个人虚与委蛇,听的鱼繁星尴尬,鱼安容才不管她们呢,自己似乎不怎么喜欢这样的生活,瞎了眼了看上秦道之。
秦道之来的很快,凤羽宫乌泱泱一片人下跪,他不能表现的对鱼十二那么特殊,不然她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君上,人在偏殿,可要询问?她们身份特殊,鱼大人别在朝堂上为难君上便好。”
柳皇后关切道,好像又有很长时间没见秦道之了,她一直在养身体,深夜的时候也总会幻想身边躺着心爱的人,不禁有些脸颊淡红,倒显得健康些。
“孤让大理寺的人来了,林氏的死因已经在验了,目击的宫女也带走了,宫内搜查歹人,鱼十二有不在场的证据,曹贵妃今日有些莽撞了。”
秦道之的话语好像没有听出不悦,曹贵妃蹙着眉头微微福身,“臣妾一时情急,是臣妾的不是。”
秦道之沉稳内敛的声音传到里面,鱼繁星有些发抖,“怎么办,我直呼君上的名字,他不会把我咔嚓了吧?”
鱼安容收起药膏,轻笑乜了一眼,“十姐姐现在才怂?”
“那还不是为了你,你得赔我,赔我一个好郎君……”
鱼弦月噗嗤一笑,“这那说得准,君上要我们辅其势力,我们敢不从吗?”
“他若敢,我就能反抗……君上……安好。”
鱼繁星看见推门而入的小宫女,身后跟着秦道之,顿时没了气性。
“好啊,孤很好,你就不一定了,谁叫嚷嚷的直呼孤的名讳?”
秦道之不悦,这表姨母生的几个女儿,一个个都胆大包天,葵胖妞也就算了,年纪小孤让让她,这几个倒是慢慢也嚣张起来了。
“她,是十二妹妹,就是她!”
鱼繁星毫不犹豫的把鱼安容推了出去,她虽然也说了,但这是默许的好不好,所有的事都在秦道之的眼皮子底下,还天真的装作他不知道?
“鱼十二,你没事吧?”秦道之一见这个人儿就狠不下心来,语气柔和了点。
“有事,你的后宫吃人,可怕,我不想来了……”
鱼安容静静地立在一旁,秦道之头都大了,“你又说话不算数?来不及了,你就是瘫痪了也得给孤进来!”
柳皇后和曹贵妃大惊,相视一眼,自然是想清楚了,这礼聘提前为的就是鱼安容。
“你……是不是落选的可以嫁给别人……”
连绵绵就是这么说的。
“你休想!她们一个不进你都别想着走,清白会还你的,你跟我走!”
鱼安容不动,秦道之神色不清,心想着不能大大咧咧的抱她,但可以哄走。
“你跟孤走,住母后那,她近来头疼,你去瞧一瞧,她疼你比对孤还像亲生的,你忍心看着她头痛难忍?”
“不是有太医吗?”鱼安容抬眼反问。
柳皇后神色嫉妒,再也装不下去大度了,君上这幅讨可怜的模样,怕是谁都没见过吧。盯着鱼安容的眼神狠厉了些。
“你听不出孤的意思,非要孤说孤想你了,想抱抱你是吗?”
秦道之实在是不想她成为众矢之的,但是转念一想算了,她敢丢下他一个人跑,就把腿打断,关在自己的龙床上。
鱼安容有些尴尬,柳皇后和曹贵妃一副神色凝重的样子,连忙走了出去,“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小女告退。”
逃也一样的跑了。
秦道之跟了上去,唇角弯弯,大步流星的走在她身后。
解公公一拍手,这鱼十二姑娘真是气性,也从来没见过君上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可怜巴巴的样子。
“九姑娘,十姑娘,跟着杂家来吧,君上说了今夜不平凡,让几位贵人住在太后宫里,太后娘娘允了的。”
一行人出了凤羽宫,柳皇后的手掌心都掐破了。
“皇后娘娘,您还好吧?”曹贵妃隐隐也有些妒气。
“君上从来没有这样过,太后娘娘也如此看中她们,这后宫是不是要变天了?本宫……”
本宫的位置,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曹贵妃告退,柳皇后深夜难眠。
华庭宫
太后娘娘睡得香甜,全儿不得已叫醒禀告了此事,太后仿佛不怎么惊讶,侧着身歪在床榻上,纤掌轻掩,轻哈欠一声。
“都是这么过来的,君上他有能力护好小十二的,安排她们休息,明日的戏码才激烈,养足精神好好看戏。”
全儿道了声“是”。
鱼弦月和鱼繁星在华庭宫的采芳殿歇息。
鱼安容半路被拐去了六池宫。
“你是不是在骗我,太后娘娘根本没有头痛,我也不用歇在华庭宫。”
秦道之的眼神仿佛再说,是的,就是这么个意思。
“你搞特殊不大好吧?”
鱼安容往里走去,身边一个丫头都没跟来,事事亲力亲为。
“你的存在就是特殊,别计较那么多了。这个六池宫孤让人重新布置了,你瞧瞧喜不喜欢?”
鱼安容望去,夜空下,整个宫殿挂满了灯笼,尽然也不觉得繁琐花里胡哨,倒是挺浪漫的。
六个池子闪着不一样的光彩,鱼安容好奇的鞠了一捧。
“原来水是一个颜色,是因为底下的石头不一样,所以映射出来的眼神也不一样。”
“往里走,都花了心思。”
里面不是华丽的布置,只觉得淡雅,又觉得热烈,淡黄的帷幔垂地,复杂繁琐的花型烛台,一株烛台枝枝蔓延,共点了三十三只蜡烛,细数过去足有九个烛台,照的恍若白昼。
帷幔拉开,扑鼻的香气,床榻上吊着洁白的帐子,还有精致的纹路。
秦道之从背后猛的把鱼安容压在塌上,莫名的地方突出,鱼安容感觉异样,爬也爬不起来。
他声音迷靡,“十二,孤不想洗冷水澡了……”
“不行……你言而无信!”
“谁让你也言而无信,你无赖我也无赖,绝配。”
秦道之的手掌探到裙子,摸索着密处,生硬的弄的鱼安容生疼。
秦道之感觉到异样,“我弄疼你了吗?”
“废话!”
“我……我们一起学,床底下有避火图,我肯定学的很好,不会让你不舒服的。”
秦道之的耳根子都红了,谁让他也没做过,只在梦里尝试过。
“你先起来好不好?”
“嗯。”秦道之理好衣服,一身玄衣贴身,身材勾勒的很好。
“你都不怎么穿白衣服,浅色衣服了,第一次见你穿玄衣,是除夕夜那晚,今天是第二次。”
秦道之没有出声,翻出来避火图,淡淡道“玄色金龙是君上的象征,大场合都会穿的,你没瞧见而已。”
“今儿也是大场合?”
“是啊……你瞧瞧这个姿势你喜不喜欢?”
秦道之把避火图大大咧咧的让鱼安容看,还一个劲的指着,说的仔细。
鱼安容脸火烧一样,那样的姿势是能做出来的吗,腰怕是都要断了!
“不喜欢……都不喜欢!闭嘴,你别烦了!”
秦道之研究的很仔细,目不转睛的看了一会,目光又落在鱼安容的身上,好像透视一样。
看的鱼安容很不自在!
“孤觉得这个姿势你不适合,容易折断……”
转而又去研究下一个姿势。
鱼安容很困,倒在床榻上迷迷糊糊的天都亮了,鱼安容和衣歪在床榻上,就是露两条腿,比较……嗯,迷人。
秦道之换了一身纯白衣服,神清气爽的出来,里面好像刚刚沐浴过。
鱼安容赶紧摸来摸去。
秦道之没好气的笑道,“是你自己嫌热撩上去的,跟孤可没有关系,春光乍泄……我又不是没见过……”
鱼安容有些挂不住脸,盯着他的白衣服。
秦道之看出来了她的想法,沉静道,“你喜欢什么样的颜色,孤就穿什么样的衣服……”
你喜欢什么的人,孤在你面前就是什么样的人。
“走吧,待选今年安排在御园里了,母后说掌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