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青鳞剥离定死簿
时半2025-07-27 19:211,639

青铜棺开启的嗡鸣尚未散尽,林予安左手第四枚鳞片已剥至根部,血丝顺着指骨缝隙渗出,滴入漩涡即被吞噬。她没看哑女,只盯着那枚嵌入阵眼的鳞片——它正在发烫,像一块沉入水底的炭。

陈玄戈撑着石壁站起,嘴角蓝火熄了,左眼灰白如蒙尘玻璃,右眼却燃着未尽的余烬。他咳了一声,血珠落在铁牛锁链断裂处,竟不落地,反被锈迹吸进去,发出细微的“滋啦”声,如同皮肉贴上滚烫铜鼎。

薛白左臂只剩骨架般的木质枝干,新芽在断口处挣扎欲裂。他咬破舌尖,用痛觉压住异化冲动,目光扫过法阵边缘一块松动的石砖——那里有桃木香混着纸灰的味道,比刚才更浓。

湿尸手腕红绳绷紧如弦,血流不止,却不再滴落,而是悬浮成细线,汇向阵心。林予安抬手,残鳞在掌中浮起三寸,形成一层薄如蝉翼的屏障,将逼近的尸气隔开。她声音哑得不像自己:“找东西……能写字的。”

陈玄戈没问为什么,扑向右侧石壁,指甲抠进符文缝隙。薛白拖着木臂冲过去,一脚踹在石砖底部。砖块脱落,里面藏着一叠残页,纸色泛黄,边缘焦卷,像从火里抢出来的账本。

他抽出最上面一页,字迹幽绿,随呼吸明灭:

王建国,男,壬申年九月初三溺亡。

供奉祭品一名(姓名:李秀英),罪责消除。

下面还有几十行空白,每一格都像张开的嘴。

“原来是这样。”薛白喉头滚动,“不是杀人抵命,是自愿献祭,才能从死簿上抹名字。”

陈玄戈一把夺过残页,灰白瞳孔骤缩,血泪再次涌出,这次不是滴落,而是凝成珠状,在空中悬浮片刻后,精准落在铁牛锁链断裂处。锁链开始蠕动,仿佛有了生命,焦黑桃木纹路在金属表面浮现,缠绕重生。

“你疯了!”薛白吼,“你的眼睛——”

“闭嘴。”陈玄戈打断他,声音低得像从地底传来,“我烧过太多不该烧的东西……这次,该还了。”

他闭上眼,整颗右眼球爆发出刺目蓝焰,锁链轰然落地,稳稳扣住法阵外围的地缝。河水倒灌之势一顿,漩涡边缘的水花开始回落。

薛白没再说话,转身冲向绞盘。那是青铜棺旁一个半埋入地的机械装置,齿轮锈死,却隐隐转动,像是棺内有什么东西在催动它运转。他将左臂残枝狠狠插进齿轮间隙,木刺炸裂,卡死最后一圈。

“好了!”他嘶吼,声音里带着哭腔,“快动手!”

林予安低头看着左手。剩下六枚鳞片同时震颤,青光流转,像是回应某种古老的召唤。她没犹豫,用右手拇指指甲划过第一枚鳞根,鳞片剥离时发出类似陶器碎裂的轻响,随即化作一道流光,飞向青铜棺。

第二枚、第三枚……每剥一片,她的手指就透明一分,骨节间浮现出细密水纹,仿佛身体正被无形之手拧干。

第五枚落下时,她膝盖一软,跪在积水里。水冷得刺骨,却让她清醒。第六枚剥离瞬间,整只左手几乎透明,只剩模糊轮廓,像即将蒸发的雾。

最后一枚鳞片悬在空中,比其他更大,纹路更深,隐约可见微型《禹贡九河图》的脉络。

哑女站在原地,没动,也没说话。她看着林予安,眼神不再是温柔,而是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

鳞片缓缓嵌入青铜棺中央凹槽。

棺盖无声滑开。

寒气扑面而来,不是冷,而是某种久远存在的气息——泥土、铜锈、还有……活人的汗味。

二十七个身影鱼贯而出,皆赤膊跣足,皮肤呈青灰色,手持鱼叉,叉尖刻着闭眼鱼纹,与湿尸衣角徽记一致。他们脚步整齐,落地无声,却让整个空间震颤起来。

陈玄戈睁开眼,右眼已失焦,左眼灰白如初雪,手中烟斗不知何时握紧,烟锅朝下,烟灰洒出少许,在地面自动拼成半个焚化炉形状。

薛白拔出卡死的桃木臂,断口处新生枝条已长出花苞,朱砂色,未绽。

林予安跪在水中,左手只剩森森指骨,右手撑地,指节因用力泛白。她抬头,正对上第一个武士空洞的眼窝。

那里面,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流动的黑水。

武士举起鱼叉,动作迟缓却无可阻挡。

陈玄戈将烟斗横在胸前,灰白瞳孔深处燃起最后一簇蓝火。

薛白折断一根桃枝点燃,火光映亮他脸上汗与血混合的痕迹。

林予安喉结滚动,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吐出一口带鳞屑的血沫。

武士的鱼叉落下时,林予安看见叉柄上的符号——那是她曾在水文站旧箱盖上见过的纹路,与《水府敕令》牛皮纸边缘完全吻合。

叉尖离她眉心尚有三寸,她忽然笑了。

血珠从她嘴角滑落,砸在法阵朱砂线上,竟未晕开,而是凝成一点猩红,像一枚微型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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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舟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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