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原来，在我准备跟他表白之前，他就已经心有所属了。
耳边只剩下我缓慢迟钝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逐渐趋于平静。
周宁书的声音断断续续在耳边响起，“林初，你没事吧？”
“没事，刚才从二楼跳下来，有点吓着了。”
周宁书无语地看了我一眼。
周宁书的局向来龙鱼混杂，他揽着我被人灌了一杯又一杯酒，连带着我也喝了不少。
白的红的啤酒混着喝，不一会脑袋就晕眩起来。
众人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我将眼前人一把拉到身前，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两个人之间，气氛胶着又暧昧。
眼前的脸变成了祝靳寒，我头晕目眩，只当是一场模糊的狂欢。
周遭的起哄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我将人摁倒在沙发上，跨坐在他的腿上，暧昧地蹭着“祝靳寒”的脸颊，“要接吻吗，小叔叔？”
不知谁的杯子落在地上，砰地一声，将我的神智勉强拉回来些许。
我看见面前祝靳寒铁青的脸，一边的周宁书站着大气不敢喘。
我挣扎着要从祝靳寒身上退下来，“不好意思，看错人了。”
祝靳寒将我摁在怀中，“你看成谁了？”
他的声音压抑着怒火，从我认识他到现在，从未见他这副模样。
风雨欲来风满楼。
祝靳寒起身时踉跄一下，大手将我稳稳地护在怀中。
就着暧昧的姿势将我带离那个地方，他手臂充满力量，我几乎动弹不得。
眼泪悄无声息地从眼角滑下。
“林初，真贱啊。”
祝靳寒俯身给我系安全带的手一顿。
不知过了多久，祝靳寒抬手将我眼角的泪轻轻擦去，“不要听他们胡说，是我的错。”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小初。”
他的怒火散去，在我面前什么都没有说。
祝靳寒的话像一通没有播出电话，到达我心里的时候，只剩下一场寂静的忙音。
醒来的时候，祝靳寒坐在我身边处理文件，他看着有些疲惫，见我醒了，将一杯温水递到我面前。
“以后不要出去喝酒了，想喝的话可以在家，我陪……”
“不会喝了”，我打断他的话，“喝断片了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是周宁书送我回来的吗？”
祝靳寒收回目光，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文件，“不是。”
“不是周宁书，是我去接你回来的。”
我们都默不作声，将那场荒诞的酒局抛之脑后。
祝靳寒应该比我更不想回忆起在酒局上发生的一切。
“以后不要跳窗了，小初，很危险。”
我颔首，“是我考虑不周，还让您为我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费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初，你的事情对我来说都不是小事。”
他说这话时目光诚恳，深处却压抑着汹涌的风暴。
祝靳寒肯定是生气了。
生气我在他跟周家议亲的时候，做出这么不体面的事情。
“抱歉，小叔叔，如果周家那边介意的话，我可以去跟他们解释。”
“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大不了到时候您在媒体面前跟我撇清关系，如果没有我的话，你跟周宁月订婚应该会顺利些……”
“你在说什么？”
祝靳寒骤然打断我，他猛地站起来，目光紧紧地锁在我身上，“什么撇清血缘关系？”
“什么订婚？”
“是谁告诉你我要订婚的？”
祝靳寒的声音沉得仿佛要将人溺毙一样。
“跟周家有什么关系？”
我低声道：“我都知道了，小叔叔，我不会反对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在意我的想法，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在外面住，不会打扰您的……”
“林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祝靳寒缓步走到床边，双手抵在我的身侧，从别的角度看去，像是将我拥在怀中。
“我知道。”
我平静地看着祝靳寒的眼睛，看着他在我面前一点一点失去瓦解掉理智的面具。
我垂下眼，不去看祝靳寒灼热的眼神，“小叔叔，我跟周宁书出去的时候，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话，对你的影响也不好，我还是搬出去住吧。”
“我已经成年了，我爸妈当初给我留下的钱，这些年除了做公益的，还剩下不少，我自己住也不会过得不好，我不是要跟您撇清关系的意思，只是外面那些人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您年轻有为，我不能总霸占着您不放，您也应该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
（5）
祝靳寒脸色苍白，冷汗从额角滑下。
他捂着胃，艰难地喘息着，“别说了……”
祝靳寒有严重的胃病，早年喝酒将自己的胃喝伤了一直没有好过。
上一世，是我无意间发现了他有胃病这件事，不讲道理得将他从酒桌上一次一次叫回来，喝我亲手给他煮的粥。
前世我以为，这就是表达爱的方式。
直到有一次，我不小心听到祝靳寒的朋友在祝靳寒面前有意无意地说我娇蛮任性，搅黄了他那么多生意。
我才知道，原来我在祝靳寒身边人的眼里是那么糟糕的人。
可看着他的胃慢慢好起来，我又想，那么多流言蜚语又能怎么样，只要祝靳寒好，我背负什么骂名都可以。
那时候我被养的太天真了，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些不满是不会宣之于口的。
一个骄纵任性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和一个聪明能干像太阳花一样的女人一起站在面前，从来都不是一道选择题。
更何况，我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这个选择题中。
上一世被砂锅烫伤的指尖隐隐作痛，我扶住他的手臂，“我打电话，让阿姨过来给你熬粥喝，小叔叔。”
话音未落，我的手背祝靳寒一把抓住，他艰涩道：“我不会娶周宁月，不会娶任何跟我没有关系的女人！”
“我知道您不是那种草率的人，您不用跟我解释。”
“我不是那个意思”，祝靳寒说完，眉头紧紧皱起来。
我拿起手机刚要打电话，就听祝靳寒可怜巴巴地问我：“小初，我想喝你煮的粥。”
我默默收回手机，笑道：“小叔叔都开口了，当然可以，小叔叔不辞辛劳养育我这么久，煮一顿粥给您吃是我应该做的。”
祝靳寒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他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握着我手腕的手却愈发用力，“不是，以前，不是这样的。”
莫名有些委屈。
我掐了自己一把，真的是性缘脑，没有救了。
“以前是我掌握不好分寸，招引了一些误会，以后不会了。”
我话刚说完，祝靳寒头一低，跪在我面前晕倒在我怀里。
我没想到祝靳寒的胃病会严重到这种程度。
明明在我没有重生之前，已经给他调理得七七八八了。
保姆战战兢兢地说：“先生经常出去应酬，回来的时候都是一身酒气，为了不让您担心，从不让我跟您说。”
原来是这样。
上一世，我还以为祝靳寒早出晚归是在跟周宁月约会。
想来也是我敏感多思，生生将自己逼到不可挽回的绝路。
说来可笑。
我熬了粥，送到医院，正好遇上从病房里出来的周宁月。
这是我第二次见她。
第一次是在报纸和网上，她一身白色高级定制婚纱站在祝靳寒身边，笑得就像是天边的太阳。
周宁月见到我，下意识将头扭开，又缓慢地转回来，尴尬地朝我点点头。
订婚前被家里的小辈看见两个人偷偷私会，是应该有这样的表情。
大方又含蓄，聪明又不失可爱。
这样的人会跟祝靳寒在一起，我没有任何的意外。
即便上一世我满心认为，这世界上没有比我更爱祝靳寒的人了。
但时间不一样了，我们提前遇见，就像人间四季第一场春雨，在料峭的寒冷中，我将煨了四个小时的粥放进周宁月手中。
“小叔叔想喝粥，拜托你了。”
周宁月惊诧地指着自己，“啊？我？”
“小初，进来！”
我抬脚要走，里面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林初！进来！”
周宁月站在原地踟蹰不前，“要不你进去看一眼吧，祝总脚也崴了，肿得很厉害。”
“听保姆说，是出门的时候太急，下楼梯扭到了。”
怪不得昨天抱我的时候感觉踉跄了一下，我推开病房门走进去。
就算不想让我丢人，也不能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我刚要开口认错，同时叮嘱祝靳寒注意身体，就被他通红的眼眶将所有没有说出口的话堵回嗓子眼。
我从没见过祝靳寒哭。
网上说，男人的眼泪，女人的兴奋剂。
可我现在根本兴奋不起来。
心往下坠，像被人硬生生扯下去一样痛。
针被祝靳寒拽得回血，手背高高肿起来，他抬手拉住我的手，“林初，你在这里陪我。”
闪光灯一闪而过，我猛地转头，看见周宁月举着手机摇了摇，“见证美好爱情？”
然后消失在门口。
我抬脚要去追，被祝靳寒紧紧握住手，“求求你，在这里陪我。”
刚才一闪而过的闪光灯将我心中的不忍与心疼照得透亮，像是曝光在太阳光下的污秽，顷刻间灰飞烟灭。
“周宁月拍了照片，我怕传出去有误会。”
“没关系。”
祝靳寒说，没关系。
（6）
怎么会没关系呢？
他应该不耐烦地紧蹙眉头，然后打电话给助理，让助理吧这件事情处理妥当，不要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而不是在这里恍若未闻地说，没关系。
前世，他多在意自己的名声。
一定是因为生病了，所以不太清醒。
“我帮您给助理打电话，让他去处理。”
祝靳寒将我的手包在掌心，温热的触感一点一点渗透进我的皮肉，涌进我的心脏。
他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没关系。”
祝靳寒疯了。
他靠在我的肩头，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不在意。”
所有的思绪回笼，我如释重负地笑了笑，更多是笑话自己自作多情。
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想着这样的照片传出去会不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祝靳寒心中自扫明镜台，坦坦荡荡，自然什么也不怕。
心脏应该对这一切，对这坦荡的不在乎麻木不堪，为什么还会痛呢？
“小初，我不怕别人误会我们什么。”
我张了张嘴，努力回应道：“我知道。”
祝靳寒将我勒进怀中，“就算误会了什么也没有关系。”
我愣在原地。
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叔叔，你病了。”
“我知道我病了，但我病得是脚，是胃，我的大脑还算清醒。”
“小初，你说如果有人做错了事情，伤害了很爱很爱自己的人，还会有挽回的余地吗？”
祝靳寒的话重重地敲击在我的心上。
我想起前世被乱lun深深困扰的祝靳寒，他到最后宁愿相信那是谎言也不愿意跟我打电话确认一次；我又想起我一个人永远地睡在国外冰冷的大街上，血腥的碎肉被翻滚的车轮碾压，溅入我的口中，我连一声痛都没来得及喊，就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小叔叔，真正相爱的人是不会走散的，如果走散了，那一定还是不够爱，与其想着怎么弥补，不如一别两宽，对两个人都是一种解脱。”
我心中默念这些曾经无数次告诉自己的话，一遍一遍试图用这种幼稚的方式冲刷心中对祝靳寒的爱意。
现在，我一字不差地告诉了祝靳寒。
“所有伤害你的人，我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祝靳寒有些病态，看着我的眼神变得胶着深沉，像是无底的深渊，要将人生生拖进去吃掉似的。
“只要你不离开我，你在我身边。”
祝靳寒抓着我的手，朝我笑。
我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像是在疯癫的边缘。
我抽出手，“周宁书说，你和周宁月要订婚了。”
“周宁月算什么东西，周宁书又算什么东西，仰人鼻息的蝼蚁也敢肖想我的东西……”
祝靳寒冰冷的眸色从镜片后面反射出来。
上一次，我看见他这样的眼神，是在我父母刚刚去世，他来我家接我的时候。
那群亲戚抓着他不肯放人，祝靳寒冷冰冰扫视过一眼的人，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
这样的祝靳寒让我感到陌生。
可下一秒落在我身上的眸光又变得极致温柔，他强行将我拢在怀中，“只要你在我眼前，我就能保护你，小初。”
“小叔叔，你说的这些话都太疯狂了，不管是周宁月的照片还是你这番话传出去，你的事业，你打下的帝国都会被舆论吞没。”
“小叔叔，我有喜欢的人。”
我的话没说完，就被祝靳寒滚烫的吻封锁在喉咙里，“林初，你不会撒谎，你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根本就不喜欢周宁书。”
“你也不能喜欢周宁书。”
“那喜欢谁，小叔叔，喜欢你吗？”
“对，喜欢我。”
“小初，喜欢我。”
（7）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加快，倏地补上了当年我第一次见他时漏掉的那一拍。
“我以为我能潇洒地看着你转身，结果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你刚才在病房门口把粥给周宁月的时候，我要疯了。”
“小初”，祝靳寒发情似的疯狂吻着我的唇角，“你只能是我的……”
“那如果我会死呢？”
祝靳寒身体一僵，我趁机推开他，“如果跟您在一起，我会死呢？”
“小叔叔，我的确喜欢你，从前是，现在也是，但是喜欢并不一定非要在一起。”
“您知道被卡车碾压在身体上是什么感觉吗？”
“您知道被剥夺了呼吸，在腥咸的海水中被溺毙是什么感受吗？”
“您知道灵魂因为得不到爱而被放逐，一次又一次地重复那种生离死别是什么感觉吗？”
“您不需要知道这些，您只需要知道，我正在学着放下您，并接受新的生活了。”
我将一个U盘放在祝靳寒手边，“这是周家公司财税偷税漏税以及涉黑的所有证据，就当是我报答您的养育之恩，您是商圈大佬，别为了一个不重要的人毁了自己的心血。”
祝靳寒似乎陷入了什么沉痛的回忆，他抱着头，发出凄厉的吼声。
绝望和乞求的眼神看着我，然后一点一点失去神采。
我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没有再回头看祝靳寒一眼。
他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重生了。
但却是我两世为他而死以后，命运般不可违拗迎来的第三世。
第一世，我在跟祝靳寒结婚的路上被匪徒劫车，生生溺毙在海水中。
临死之前，我看着手机直播里面祝靳寒面不改色地换了新娘，完成了那场世纪婚礼。
而那个世间，除了守在我身边的劫匪和我自己，似乎所有人都忘了我的存在。
我曾以为是我爱得不深，所以第二世我加倍努力去爱祝靳寒，却再一次被他丢弃在国外，孤身一人看那场独属于我的闹剧落幕。
直到这一世，我千般万般逃避与祝靳寒有关的一切，我才知道，原来我只是一本书中的恶毒女配，为了得到男主用尽手段，不惜一切代价，最后只能落得惨死的地步。
那一刻我觉得这个世界可笑。
他们眼中所谓恶毒的来源，是我心目中一直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在我短暂一生中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我宝贵的爱。
我心想，我再也不要爱了。
如今我也做到了。
隔着遥远的马路，我看见周宁书赤红着双眼朝我冲过来，却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摁倒在原地。
周宁书愤声怒吼，看着我的目光仿佛淬了毒药，“林初，你个贱人，你敢给我下药！”
“你动了我的保险箱！疯女人！”
我默默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去。
周宁书还在说，“我哪里对不起你！林初，我们家哪里对不起你！”
风吹在我的脸上，我感到久违的生命力跳动在胸腔中，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脱离了桎梏。
周宁书哪里对不起我呢？
大概是第一世他将我溺毙在海水中。
第二世他开着卡车将我撞死然后扬长而去。
所以第三世，我想活着，我只能先下手为强。
为了报答祝靳寒的恩情，也为了我自己能够好好地平安地度过这一生。
倘若连法律也无法制裁书中主角的光环，倘若我不得不再一次重生，我会继续将所有人送进监狱，我会继续打破规则，直到被这个世界放弃。
幸运的是，我好像成功了。
那些原本萦绕在我身边宛如噩梦一样的东西，倏尔远去。
二零一六年夏天，我坐上前往佛罗伦萨的飞机，去那里继续修习我喜欢的艺术。
那年夏天，国内新闻爆炸，一直颇有声誉的周氏集团被曝出黑色产业链，偷税漏税已经变成了那浩瀚罪名中微不足道的一环。
周家所有参与者全部落狱。
周家大小姐周宁月不知所踪，警方全力搜捕。
二零一六年秋天，九月十八日，一条短信发送到我手机上，一张圣母百花大教堂的照片发送到我的手机上，只有短短四个字，“生日快乐。”
九月十九日，国内知名企业家祝靳寒在佛罗伦萨被周宁月枪杀，随后周宁月饮弹自尽。
我拿着手机，久久没有说话。
祝靳寒的遗嘱，将所有的遗产都留给了我。
我看着那张照片，看着倒映在右下角单薄的身影，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番外
祝靳寒坐在病床上，很久没有说话。
他手中拿着林初给他的U盘，默不作声从白天到黑夜。
直到管家过来跟他说，林初已经坐上了出国的飞机。
周宁月的电话几乎要将他手机打爆，祝靳寒后知后觉地拿起手机。
周宁月说他是个疯子，说他是个骗子。
明明已经说好了给周氏投入资金周转，为什么反手将他们推入深渊。
周宁月恶狠狠地说，“你爱上林初了，祝靳寒，你也是个疯子，你爱上了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
“你无比恶心。”
祝靳寒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先对小姑娘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她就不会一世又一世被卷入这个可笑的命运漩涡。
周宁月的咒骂还没有结束，她说，“你以为我会倒下吗？”
“祝靳寒，你太天真了，我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我不会死的，哪怕死了这个世界也会为我重置！”
“你不想让我好过，那我就毁了林初！”
“已经毁过很多次了……”祝靳寒喃喃道。
电话那头的周宁月骤然噤声，“你，也重生了？”
祝靳寒沉默许久。
他也重生了。
重生了很多世。
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第一世，他被系统强行抹去记忆，将周宁月塞给他做新婚妻子。
可是爱情的直觉让他整日整日歇斯底里的痛苦，在他第二年生日的时候，祝靳寒割腕自杀。
死前，他想起自己的爱人，叫林初。
那是系统给他的警告，仿佛在昭示一个提线木偶的命运。
祝靳寒没有办法，第二世他只能拼命远离林初，他曾经以为按照命运的指引走下去就能够让林初摆脱必死的命运。
可他还是输了。
林初死了，他去看她的时候，连脸都看不清楚。
他不敢相信那一滩模糊的血肉是他的爱人。
祝靳寒疯了。
他守在别墅里，在一天晚霞很美的时候，放火烧了这座别墅，将自己和爱人葬在了一起。
第三世，他以为只要跟林初在一起，时时刻刻在一起就能让她活着。
他成功了。
林初活下来了。
可林初不再爱他了。
祝靳寒说，“周宁月，我会拖着你下地狱。”
他挂断了电话，用尽了所有的人脉，将周家彻底钉在耻辱柱上，再也翻不了身。
祝靳寒悄悄去看过林初，她不爱笑，总是一个人坐在草坪上发呆。
她没有朋友，经常一个人去逛商场，然后一个人两手空空再回家。
祝靳寒知道，她怕再跟这个世界产生什么牵连。
这三世的重生和不幸，已经耗光了林初的勇气。
她在角落里小心翼翼偷生的样子，几乎要撕碎祝靳寒的心脏。
他做了一个决定。
在林初生日的第二天，他将囚禁了很久的周宁月放出来，他跟世界做了交易。
用他和周宁月的生命，请求放弃气运之子的身份，否则他会一次又一次将周宁月杀死，让这个世界的任务永远都完不成。
世界妥协了。
没有人愿意跟疯子做交易。
祝靳寒重生在一个大学教授的身上。
后来，他在一片草地上结识了一个不太爱笑的女孩。
他给她念：月之小，何皎皎。我有所思在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