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见她脸蛋鲜红如花朵,颤抖的指尖,想要勾住女人落于鬓发的一缕发丝,手指刚碰到发尾,许青禾下意往后退了步,模样似那惊弓之鸟。
指骨分明的手,僵在了空气里。
碰触指尖的,不是女人细腻柔嫩的肌肤,而是凉凉的风儿。
薄轻臣眸子里的那抹笑,渐渐敛去,神色严肃,
“瞧你,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不过是想帮你把发丝弄上去。”
“头发这么乱,不知情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可真难看。”
男人嘀咕着转身进去了。
许青禾望着洞空的门,心乱如麻,她拖着行李箱,一边疾速下楼,一边将鬓边的发丝,捋于耳后。
许青禾一刻也不想在别墅里多待,感觉很窒息,无所适从。
三步两步,拉着行李箱,直接出了门。
可惜机器人不给开大门。
索性,她只好站在栅栏前等。
好一会,薄轻臣出来了,懒懒瞥了她一眼,迷人的嗓音下令,
“阿三,开门。”
“好的,主人。”
银灰色的栅栏忙不迭往两边退去。
薄轻臣看过来时,许青禾拎了行李,擦过他身体,大步往外走。
薄轻臣出来时,机器人又说话了,
“主人,注意安全,同时提醒主人,行李箱很重,主人应该展现您的绅士风度。”
“屁话真多。”
许青禾突感手上一空,回头,行李箱已落入薄轻臣手中。
怕她误会,薄轻臣嘴角弯了弯,
“没听到阿桑的话,我是男人,应该展现绅士风度。”
就几件衣服,又不重。
许青禾心里直犯嘀咕。
她很想问机器人怎么弄的,比只狗看家还牢靠,话到嘴边又打住。
还是尽量减少与男人交流,不然, 真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就在她踌躇间,薄轻臣已大步往前。
行李放到后座,动作麻利而萧洒。
许青禾没办法,只能拉开副驾的门。
车子一路往老宅直奔而去。
薄轻臣专注开着车,前视镜,两道目光偶尔交汇,复又匆匆调开。
响斥车厢的弦律,还是那首《梦中的婚礼》。
熟悉的音乐,缭绕耳边,令许青禾紧崩的身体,顿时放松不少。
转眼,车子已驶上半山腰。
今日的薄家老宅,虽门庭冷落,恢宏的气势,仍然壮观如潮。
门口摆放的两头大石狮,更是被清理的干干净净,纤尘不染,上面刻着薄家家训。
清清白白,坦坦荡荡。
无声昭示着薄家人人品,薄家人眼中,一粒沙都容不下,何况是叔叔与侄子媳妇丑闻。
看来,她上次大闹薄老爷子生日宴,是对的。
薄老爷子明面并没承认薄临修是薄家子嗣,他的人生,老人家不会管。
可事情扯到了他最疼爱的小儿子,他绝不会坐事不管,更不会让人给小儿子身上抹黑。
许青禾跟着薄轻臣跨过那道门槛时,一眼就瞟到了大厅里的人影。
好像全部都在。
许青禾上次来得坦坦荡荡,这次,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薄临修果然早来了,身边还站着许拉,许拉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调开时,眸底掠过的笑,没有逃过许青禾的眼睛,那模样像是个骄傲的公主。
薄家老爷子坐在沙发里,手里握着根龙头拐杖,炯炯目光落到许青禾脸上,许青禾突然就感到前所未有的压抑。
薄司焰与薄司华坐在老爷子两边,看她们的眼神,个个都不友善,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不用说,这些人,全是薄临修弄过来的。
薄轻臣淡淡扫了众人一眼,薄唇微掀,
“人这么齐,开家庭会议?”
薄司焰率先发话,
“老四,还敢把人带回来,胆子可真大。”
薄司华加入讨伐阵列,
“网上可都吵翻了天,说你老四把侄子媳妇给睡了,还把你侄子打进了医院,江城奇丑啊!老四,你把我们薄家的脸,可都丢尽了。”
老爷子虽然没说话,但从高高拧起的眉头,就不难看出,老人家在生气。
毕竟,老爷子是个把名节看得比命还重的人。
谁想到,一向乖巧懂事的幺子,会闹出这么桩丑事。
“睡了?”
不是陈述句,而是问句。
薄轻臣瞟向身边女人的目光,意味深长。
“你们哪只眼睛看到了?”
薄临修憋不住了,在看到两人从门口一前一后进来时,满腔怒火又开始熊熊燃烧。
他冲过来,见薄轻臣下意识把女人往身后揽,怒火更大了。
他指着自己的肩膀,
“这只胳膊,昨晚差点被四叔您弄废了。”
薄临修解开扣子,衬衫脱了一半,向大家展示着自己的伤处,麦牙色肌肤,的确殷红一片,上面还有医生接骨的指纹,好几道,纵横交错,肌肉都差点被捏熟了。
肩骨处,肿得比平时不止高了一倍。
“爷爷,您老人家可要我为做主,昨晚,我在医院里疼了整整一夜,只差没去掉半条命。”
薄老爷子淡淡往薄临修肩上一瞥,收回的目光,扫向薄轻臣。
“老四,我想听你说。”
薄轻臣微微抬手,薄临修吓得面如土色,条件反射,往后退了好几步,险些跌倒,许拉及时扶住了他。
可见昨晚薄临修心理阴影有多大。
“老爷子,昨晚临修的确挨了打,我可以做证。”
这是许拉过来的目的。
有了人证,相信薄轻臣赖不掉。
老爷子偏袒小儿子,只能在私底下,明面上总还是要做给大家看的,不然,难服人心。
“说话。”
老爷子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气氛顿时凝重的让人窒息,许青禾拨开了薄轻臣,喷火的目光,落到许拉脸上,
“许拉,你看见了?”
许拉喉头一涩,
她扫了大家一眼,不能睁眼说瞎话,
“没……没有。”
“没有,你跑来凑什么热闹?这里不是许家,不可能任由着你颠倒是非黑白。”
这话算是自贬,贬低了她许家,抬高了薄家。
当然,是故意说给老爷子听的。
薄老爷子没理她,安静地注视着薄轻臣,他就想听儿子亲口说。
“昨晚,许青禾喝醉了,被我碰到,怕她出事,所以,路上捡了她,与临修分手后,她无家可归,暂时寄居在闺蜜家,那闺蜜电话打不通,她钥匙又掉了,所以,我才把她带去开房,刚开好房间,薄临修就打电话过来了,我也给他说了地址,不曾想,他冲过来就是要打人。”
薄轻臣阴森森的目光,扫向薄临修,
“薄临修,打女人,出息了?”
“她变成今天这样,你没点责任?还要别人出来为你收拾烂摊子?”
薄轻臣反过来问罪薄临修,让许青禾终于明白,他说老爷子才能为她做主的话,并不是谎言。
“我们薄家,天天把仁义道德挂嘴边,把个女人逼得流落街头,这就不怕丢人了?”
薄临修不服气,
“你们睡过了,我才过去的,我打她怎么了?她乱搞,就该打。”
即然一定要冤枉她,她也顾不得什么清白了。
许青禾轻轻笑了,
那笑充满了悲戚,声音更是悲凉,
“薄临修,我可以去医院做检查,如果我与你四叔是清白的,你打算怎么处理?”
薄临修见许青禾说的那么笃定,猜想其中有猫腻,说不定来之前,两人早密谋安排好了,
心里一慌,急不可耐道,
“医院的鉴定也可以是假的,他是医生,人脉关系比我广,我甚至怀疑昨晚,你们是故意让我找不到医生接骨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