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高照
此时,正值下班高*峰,两人点了餐后,找了个位置,刚坐下,前来吃面的人,便开始络绎不绝,不一会,客人越来越多,让本就狭小的面馆,顿时变得拥挤。
许青禾暗自庆幸,幸好来早,迟一点就没座位了。
许青禾点了碗拉面,热汽腾腾的面上桌,她从竹筒里拿了两双筷子,一双递给了薄轻臣,另一双留给了自己。
吃了口,面烫了嘴,她舔了下嘴唇,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桌子很小,两人的距离,只隔了半米不到,男人低垂着眉眼,轮廓线条清峻又冷冽,举手投足尽显贵公子风范。
许青禾注意到了那些向他投射过来的爱慕目光,不止身边的异性纳闷,连她也觉得不可思议,薄轻臣清冷矜贵的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来这种小面馆用餐的人。
许是因为烫嘴,男人眉心微微拢起,抬起的眼眸,与她对上,
“怎么了?”
许青禾轻轻摇了摇头,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不该是出现在这儿的人。”
薄轻臣咀嚼的腮帮一顿,低垂下眼帘时,长长的睫毛挡去了眸底些许的落寞。
“为什么?”
许青禾笑了笑,说了实话,
“因为,你是薄家公子,与我们这些寻常老百姓不一样。”
薄轻臣眸色黯了黯,像是回忆着某些事,
“人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再说,我虽然是薄家的人,却从来没靠过薄家。”
怕她不相信,他又补了句,
“国外那四年,我一直是个人生活。”
这话仿若在告诉许青禾,这四年,他过的有多辛苦,多孤独。
关于薄轻臣,许青禾脑子里有太多疑问,外界传言,都说他从小身体单薄,需靠药才能维持生命,可是,他身体康健,比很多男人都生龙活虎。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薄长河保护小儿子的另一种方式。
毕竟,薄家的水太深,先别说觊觎薄家财富的外人,就连薄家内部也是腐朽不堪,暗潮涌动。
见面冷得差不多了,她挑了几根面,轻轻塞进嘴里,热腾腾的面,入了口,暖了胃,也是暖了心。
有妈妈的味道。
从她记事起,每天妈妈都会煮碗面条给她吃,面条里,挟裹了浓浓的亲情,而今,妈妈不在了,她只能用面条寄托对母亲深深的思念。
“在想什么?”
男人见她若有所思,便问。
“四岁开始,我妈就生病了,再也吃不到她做的面条了。”
对于许青禾的过去,薄轻臣了若指掌,眼眸里泛起丝心疼,
“比我好,至少,你还吃过妈妈味的面条,而我……”
男人英俊的脸宠,闪过一丝无奈,
“连妈妈的面都没见过。”
实在按捺不住好奇,许青禾幽幽问出口,
“冒昧问一句,你妈妈生下了你,按理说,会母凭子贵,为何……”
薄轻臣神色变得冷肃,
要知道,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他妈妈,而眼前的女人不同。
所以,他捂着胸口,微闭了闭眸,
“生我时,难产走了。”
空气里,明显挟裹了层淡淡的幽伤。
“对……对不起。”
许青禾暗骂自己,怎么就不小心提到了人家的伤心事。
薄轻臣淡淡一笑,
“没事,都过去了。”
然而,许青禾知道,这种事,一辈子也不会过去,那将是他这辈子心里最深的痛。
谈话间,许青禾碗里的面,已被吃掉一大半。
许青禾是江南女子,饭量小,吃不了太多,然而,今天,她似乎胃口大开,不一会,一碗拉面,就全部祭了她的五脏庙。
“咱们算不算同病相怜?”
男人碗里的面,只下了一小半,却再也没胃口,
他静静地注视着她,深邃的眼眸,越发晶亮阴隼,像是一汪深潭,又像是深深的旋涡,似要将她魂给吸进去。
许青禾心里咯噔了声,心跳加速,每次他这样看她时,她就感觉自己内心有异样的情愫在涌动。
“还吃吗?”
为了打破僵默的氛围,她问。
“你吃饱了就成。”
许青禾眨了眨眼,深吸了口气,
“我好了,不过,如果你还没吃好,我可以等你。”
“饱了。”
男人修长的手指,抽了张纸巾,递给了她。
许青禾道了声谢,将纸巾接过,雪白透明的纸巾,微微擦去嘴角的油渍。
有些异样的东西,已在空气里慢慢流动。
两人不约而同起身,向面店外走去。
车子所停的位置,离面店有一小段距离,两人并肩往前走,许是还在思索着刚才薄轻臣所说的话。
她并没注意到来往的车辆,一辆小车呼啸而来,速度很快,许青禾根本没办法反应。
“小心。”
薄轻臣惊呼声刚入耳。
她被一支强健的手臂,拽入怀,两人的身体,迅速往右边移了位置。
咔嚓……
“喵呜……”
惊魂未定时,许青禾定睛一看,车轮已从流浪狗身上狠狠辗压而过。
鲜红的液体,从小狗身体里喷出,溅落到了她的身上脸上,白色的裙子,顷刻间,染上了红花。
薄轻臣眼眸一颤,他重重吸了口气,眼睛在怀里的女人脸上身上,飞快又仔细地扫视,知道她毫发未伤,提起到嗓子尖的心,才落回肚子里。
看着车子远去的方向,男人面色冷硬,眼眸里骤然间挟裹上了层层阴霾,浑身散的阴冷气息,更是久久未散。
许青禾看着地上蜷缩的狗儿尸体,心里说不上来的胆寒。
脸上更是白得没一丝血色。
只差一点点,如果不是薄轻臣千均一发之际,拽了她一把,此刻,躺在血泊里不是这只狗,而是她这柔弱的身躯。
两人找了个地方,纷纷动手将狗儿的尸体掩埋。
薄轻臣送她回去的路上,一言不发,面色冷沉,也没看她一眼,许是还沉浸在刚刚骇人的场面里。
车子抵达裴苏楼下,许青禾正要下车,旁边的男人终于开口,
“以后,小心点。”
他在暗示她,刚刚的场景,并非意外,而是有人蓄意所为。
“会的。”
直到回到家,许青禾心口还在砰砰直跳,那血淋淋的狗儿尸体,总在她脑子里盘旋,挥之不去。
她自认为自己从没得罪过人,所以,这不得不让她想到了薄临修,还有许拉。
没想到,他们竟然要索她的命。
她的嘴角,无声扯了抹浅笑,心里暗暗说了句,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