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小衙役赵文杰话音刚落，堂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大胆赵文杰！你当场谋害要犯不说，还敢抵赖！”一道威严的声音从堂上传来。
凤绾柒转头看去，只见大理寺寺正田钧甲脸色铁青，一只手握惊堂木，另外一只手指向地上跪着的赵文杰，厉声喝道：“还不从实招来！”
“大，大人，属下真的不知水中有毒。”赵文杰一个劲儿地磕头，只是不断叫屈，“属下冤枉，实在不知该招供什么。”
“你不知该招供什么？没关系，待会儿你就知道了。”田钧甲声音阴冷，随后沉声喝道，“把他架起来！”
这就是要用刑的意思了。
凤绾柒的情绪已经慢慢平复，她的目光紧盯着赵文杰那张逐渐苍白的脸，手指渐渐握紧。
太后不仅实力强大，而且颇为嚣张，竟然派人当着她的面毒死了曹东。
可太后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她弄死了曹东，却暴露了赵文杰，赵文杰这样的人看起来甚至比曹东还要好对付，只要稍微用些手段，他就招认了。
简直是欲盖弥彰，得不偿失嘛！
太后那样精明的一个人，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吗？
她不应该不明白。
可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毒不是赵文杰下的。”凤绾柒心中微动，突然轻声开口了。
但她的声音很轻，被赵文杰随之而起的嘶吼声遮盖，所以堂中几乎无人听到。
可她的话还是被一个人听到了。
秦墨越转过头来，目光深沉。
凤绾柒接住了他的眼神，心中了然，这个男人跟自己一样，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逼供赵文杰没有意义，他确实不是凶手。”她朝着他轻声说道。
“可他身上有线索。”秦墨越却低声开口。
他墨色的眸子幽幽，深不见底，可那眼底却缓缓生出一团火焰，映照得他那张俊美无双的脸都有些发亮。
凤绾柒望着那张美得有些妖治的脸，微微失神，而后迅速回过神来，眉头微蹙：“他身上不会有指向太后的线索，他就是一个替死鬼。”
她刚才就想到了，太后不可能会再让自己人暴露了，所以赵文杰绝对不可能是太后的人。
不仅不可能是太后的人，而且他跟太后一定没有任何瓜葛，从他身上查起，绝对查不到太后头上去。
他就是个完美的替死鬼。
“他不是替死鬼。”秦墨越却微微摇头，低声又道，“他身后的人才是替死鬼。”
“他身后的人？”凤绾柒皱起眉头，眼底划过一丝诧异，眼睛随后就亮了起来，“你是说……”
秦墨越点头。
凤绾柒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她怎么没有想到呢！
刺杀烁阳郡主这件事情重大，已经惊动了皇上，还揪出了曹东，如果简单地找一个底细干净的替死鬼，反而显得不正常。
且不论别人，她和秦墨越就绝对不会相信这样的结果，一定会暗中再查这件事。
可是，如果这个替死鬼身后是另外一股势力呢？
不仅可以顺利洗去嫌疑，还可以把锅扣给另外一个人，简直是一石二鸟啊！
“果然姜是老的辣。”凤绾柒不由赞叹一声。
怪不得这位太后能在先皇那么多嫔妃中脱颖而出独宠多年，还能从前朝到如今都一直牢牢把着六宫之主的位置，这份心机，真是无人能比。
她若不是提前从秦墨越那里提前知道了太后就是幕后主使者，恐怕也会被对方的这般行径迷惑。
想到这里，凤绾柒不由感激地看了秦墨越一眼，此事多亏有他，否则她不仅要走许多弯路，恐怕今日闯刑部这事也要被对方抓住把柄。
感受到凤绾柒的眼神，秦墨越却依旧是那副沉默模样，仿佛这些对他而言，也算不得什么。
“还是不肯招吗赵文杰。”堂上，田钧甲又提起一枚令签，一把掷下，“加一倍！”
令签落地，堂下立刻传出赵文杰更加痛苦的叫声，但这声音很快就断了，因为赵文杰已经晕了过去。
“继续！”田钧甲脸色阴沉，还要掷令签。
“田大人。”秦墨越却轻声开口，打断了田钧甲的话，“今日审讯就到这里吧。”
田钧甲闻言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点头道：“好，全听二皇子的。”
他把手中令签放回签筒，目光扫过堂中地面上躺着的二人，沉声道：“今日就先审到这里，把曹东的尸身送走，赵文杰暂时关押。”
衙役们应了一声，然后各自行动，很快就收拾干净。
堂中仅剩下三人。
这场审讯持续的时间太长，凤绾柒即便是坐着都有些疲惫，肚子里还有些饿，见秦墨越暂停了审讯，她就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二殿下为何要暂停审讯？那赵文杰眼看就要招了，此时停止审讯，是否不太合适？”田钧甲走了下来，脸上还残存着刚才的肃穆，轻声开口。
凤绾柒看了他一眼，知道这位大理寺寺正也是被曹东当堂被人下手毒死这事给刺激了，所以才突然改了手法，对赵文杰严刑逼供。
“午时，该用膳了。”秦墨越依旧是那副沉默冷淡模样，轻飘飘吐出这么一句话。
“这……”田钧甲被噎住了。
他的主职工作就是审查案件，为了审出结果，他废寝忘食，却没有想到，同为审查官的秦墨越竟然为了吃饭就暂停了审讯。
这事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田大人，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该吃饭还是要吃饭的。”凤绾柒见这位大理寺寺正的脸都憋红了，赶紧轻声解释，“何况，就算是你今天用上各种手段，那赵文杰招了，也是严刑之下的逼供而已，未必就是真实的供词。”
田钧甲闻言一怔，不由眯起眼睛，轻声问道：“莫非郡主已经知道了真相？”
“不知。”凤绾柒摇摇头，却又蹙起眉头，轻声问道，“田大人，这位小衙役姓什么啊？”
“郡主是忘了吗？您刚才都已经叫出他的名字了啊，他叫赵文杰，自然是姓……”田钧甲陪着笑脸，轻声说道。
只是，话说到这里，他却猛然顿住了，眉头微微皱起，口中不断嘀咕着一句话：“姓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