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我本来就应该去拜访他们的。”郝健倒不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对劲,好像觉得把我妈的女儿睡了,理论上就应该和他们见面的。
“还有我几个舅舅和姨妈。”
郝健一口东西还没吞下去,张大了嘴巴盯着我,“今儿你们家有什么事?”
我自然不敢说是特意为他才出门设宴的,“我妈过生日。”
这下郝健终于尴尬了,挠了挠头说:“那…等下我给叔叔阿姨买点儿什么呀?”
对这个我也是完全没经验,只是觉得我妈最近更年期脾气挺大,随口说:“等会去给我妈买点静心口服液,我爸嘛…随便买点烟酒就行。”
郝健乐呵着点头,“好,吃完饭咱就买去。”
我想郝健一定是没有意识到等会儿在亲朋好友面前的危险,半点都感觉不出他紧张。就单看他现在信心满满的样子,没人会想到他昨天晚上的颤抖和害怕。吃过饭我领他去超市买了好几大盒口服液还有烟和酒,坐了个三轮就去了山庄。
我和郝健一路用普通话交流,到了山庄门前,郝健同样用普通话问:“师傅,多少钱?”
都说县城的民风朴实,但在营云县的三轮车这儿,我从来都没有这种感觉。三轮车师傅估计听我们说的普通话,狮子大开口的说:“20。”
去你妈的20,老子在县城呆了这么多年还没坐过超过5块的三轮。郝健当真把钱夹掏出来准备付钱市,我一把拦住他,挑衅着对三轮车师傅说,“你再说说,多少钱呢?”
师傅一听不是外地人,连忙改了口,“10块。”
从超市到山庄顶天了也就5块钱,对这种欺客行为我是绝不能姑息,顺手从我包里拿出5块钱零钱递给他:“就5块,爱要不要。”
三轮车师傅当时也没多说什么,接过钱等我们转了身就在身后骂:“真他妈抠门儿。”
我转头就准备冲上前去,你他妈宰客不说还骂人,“你说谁他妈呢?”
三轮车师傅见我来了劲,“就说你怎么的?本来到这儿就得十块钱,你他妈才给5块。”
我再次摸着MM发誓,从超市到这儿真心只要五块,所以平白被骂这口气自然咽不下去,冲上前一脚踢到三轮车上:“你有种再骂?你大爷的你属于非法营运知道不?信不信老子让你一分钱收不到?”
郝健在我身后拉着我,“算了苏菲。”
三轮车也趁机快速的离开现场,等他离开了我火都还没消下去,转头质问郝健,“你也是傻,他问你要20你就给20?”
郝健像是做错了事般的赔着笑脸说:“我不知道嘛…再说了,我个大老爷们怎么好意思在街上和他讨价还价。”
我一直很不喜欢拘泥于小节的人,尤其是男人。虽说刚才郝健没上前帮忙,但听他说完这话,我觉得特别爷们,而且正是我喜欢的那款。
郝健担心我还不高兴,把东西腾到一只手,拍拍我的脸安慰着说:“好了不生气了,咱不跟他一般见识。”
吃早饭买东西加上刚才吵那么一架,我们到包间的时候所有舅舅姨妈都悉数到场。我妈更是难得一见的满脸春光,还没等我开口,就激动的站起来拉着郝健的手,“你就是郝健吧?随便坐,别客气啊。”
舅舅姨妈们也跟着站起来说:“就是,别客气。”
这样的热情换其他男人估计该瞎想了:这苏菲是不是怀着别人的孩子,怎么他们家看见一男人就跟饿狼捕食一样呢?
还好郝健没多想,笑着频频点头,“谢谢,我不客气的。”
我妈和其他人的表现让我都愣了,一时也忘了应该向郝健介绍。不过有我妈在永远都不会担心冷场,我和郝健一落座她就站起来,“郝健啊,我是苏菲的妈妈。”
她这样主动连我二舅舅都看不过去了,打断了她说:“姐,你让苏菲自己介绍吧。”
避免我妈当面呛我舅,我连忙拉着郝健一个个轮着介绍。每介绍到一个舅舅舅妈或是姨妈姨父,郝健就规规矩矩的叫:“舅舅好。”“舅妈好。”“姨妈好。”“姨父好。”
按理说介绍完应该是大家先举杯祝我妈生日快乐的,但她自己端着酒杯站起来说:“今天是我过生日,你们都祝我生日快乐吧。”
虽说舅舅姨妈们已经习惯了我妈这样的主动,但郝健毕竟是初次见面,见到这么主动的丈母娘,该不会被吓到了吧?
郝健听话的赶紧站起来毕恭毕敬的举着酒杯,“阿姨,生日快乐。”
喝完二舅舅往他杯子里加了点儿酒,“小郝啊,听说你是在丽都**设计院吧?”
“是的舅舅。”
“我有个学生好像也在那儿。”舅舅当面就转头向我妈夸道:“姐,这**设计院好像还不错,我那学生都在丽都买好几套房了。”
有人当场捧我妈的脸,她更是高兴了,“哎呀,日子好不好还不是他们俩过。”
好事的三姨妈更是直接:“小郝啊,你现在工资多少?”
“我刚刚毕业不久还是助理工程师,工资也不是很多的。等过几年职称上去了,工资也会慢慢增加。”
我们家所有人大多都是单位上班的小罗罗,这个回答瞬间拉动了桌上的话题。大家开始议论郝健他们单位的职称等级会不会和他们一样;菜篮子补贴什么的都是多少;公积金社保是按什么等级买的等等,诸如此类的话题。
不管他们问的问题多么刁钻,郝健都很认真且恭敬的问题。整个饭桌上的表现,赢得了所有亲戚的满意,除了郝健看起来实在诚恳之外,还有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有个让长期在县城的亲戚中看起来很好的单位。
尤其是我妈,对女婿的第一要求就得是正经单位职工。用她的话说,虽不能大富但也不会饿着,虽平淡但却能长久。更何况,郝健头上挂的可不是县城某单位,而是省城的单位。
因为明天是周一,郝健必须在今天下午赶回丽都。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但好歹也算是睡过了,而且还这么正式的见过家长。所以心里也多少有了点儿变化,配合琼瑶剧含情脉脉的把他送去了车站,拉着他的手就不是很愿意松开。
眼看大巴车就要开车了,郝健有些不舍的说:“你元旦来丽都吧?我带你去玩玩。”
我也配合情节的摇晃着他的手,“欧巴,好期待元旦节哦,你走了我会想你的啦…”
擦!是不是很狗血?是不是很不矜持?
郝健居然没有听出我是在故意配合,还一本正经的挠挠头,傻笑着说:“呵呵…我得走了,你乖乖的别跟你妈吵架听到没?”
“好的呀,欧巴…”
郝健刮了刮我的鼻子:“调皮。”
我冲他吐了吐舌头,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赶紧上车吧。”
等大巴开出车站的时候我醒了,猛的想起刚才我都说了些什么?那是我应该说的话吗?我不是应该很无所谓的把他送到车站,然后扭头就回去上班才对吗?我心底骂着自己:特么苏菲你忒没用了,不就是睡了个男人嘛,至于这样扭扭捏捏的样子嘛。
晚上回家我妈的态度是180°转了好几个弯,变得让我完全都不认识了。我也端着架子煞有架势的说:“这下我可是有男朋友了,你们以后吵架什么的可得悠着点儿。要哪天人家以家庭不和谐为由和我分手,我就找你们老两口算账!”
我妈随即亲昵的拉着我爸的手:“哎呀,我那是和你爸闹着玩儿呢。”
我爸鄙夷的甩开她的手:“听到没?菲菲现在谈恋爱了,以后你这张嘴也闲着点儿。”
“你说谁嘴不闲呢?要不是你他妈的没用,我至于操这么多心嘛…”
“停——”我大吼,“再吵?再吵信不信我马上和郝健分手!”
我妈第一次在她说得正激烈的时候停了下来,“好好…只要你结婚了,妈妈也就什么都不操心了。”
接下来到元旦的几天,除了在网上和郝健聊天的内容有变化之外,我的生活并没有任何改变。只是我不用再饱受我妈让我相亲啊催婚的折磨了,该上班上班,该喝酒喝酒。而且家里也前所未有的和谐,世界大战很久都没有再爆发过。
元旦节在这样的平淡中很快就来了,我提前一天向公司请了假,理由是:相亲成功,我要去丽都见男朋友。公司本着人道主意精神,为了员工的性福生活给了我特赦令。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儿来的勇气,竟然就这样在两年后义无反顾的坐上去往丽都的大巴,完全忘了当年离开时是如何愤愤的发誓。去了丽都,也就意味着我不禁拉屎要朝着那个方向,甚至可能会在那儿拉一辈子。
不过我也没想那么多,只想着:丽都,我来了!郝健,我来了!今儿晚上,将会变成你人生重要的里程碑!嘿嘿…
就在快要达到丽都的时候,我的电话响了起来,我以为是郝健打来问我到哪儿来,接起来一听才是在丽都工作且久未见面的姐们于施。“姨妈巾,看你QQ签名来丽都了?怎么,把你那小哥带出来见见呗?”
这也怪我手贱,为了让公司同事相信我是真的相亲成功,自己心里确实也有那么点小激动,下午临走前就把签名换成了:“成功脱单,耶耶耶~丽都,姐又杀回来了!”
而且我不仅是手贱,嘴也贱不会撒谎:“还在车上没到呢。”
“那正好呀,晚上我带着男朋友给你们接风。”
听到于施说这话我就MM疼,真心的疼。但毕竟好几年都没见面只在Q上聊,我又不能说晚上还有其他的任务。要不她一定得问,上次去营云县没上?这么MM疼的事儿,我又怎么好在她面前开口?要说了,郝健以后在我朋友圈儿里还混不混了?他伟大而光辉的形象还要不要?所以我只好忍着疼说:“好吧,我到了联系你。”
到了丽都都很晚了,下车还没来得及感概郝健就接过我手上的包,嘻扯着一张脸,“路上累坏了吧?”
我就知道郝健心底还有话没说出来,没等他安排接下来的行程我就说:“在路上的时候有个姐们儿我来电话要为我接风,走吧一块儿。”
郝健的脸色明显有点变化,估计要是车站没人,他恨不得直接把我扑倒验明正身。不过虽然是睡过了,但他也知道还没到能管制我的地步,咽了下口水,说:“在哪儿呀?”
我傲娇的冲他打了个响指,“我带你去。”
其实于施发给我的地方我也找不到,但我还是绷面子的伸手拦了个车,装着对那地儿很熟的样子对出租车司机说:“师傅,凯亚大酒店。”
“凯亚…”郝健坐在旁边小声的感叹着,“去那儿吃饭?”
我扭头,“有问题?”
“没…”郝健一看我这表情就哑然了,“你朋友在那儿等你啊?”
出租车停在凯亚大酒店门前的时候,我才知道郝健刚才在疑惑什么。因为出租车停在一栋闪着金光的大楼面前,单看外表的奢华程度,就绝对不容我等屌丝能多看一眼。往这样的地方前面一站,我直感觉到自己局促的手都不知道该往那儿放。
这下轮到我愣了,于施家条件怎么我特别清楚,怎么会有钱请我在这么高档的地方吃饭?我连忙拿出手机向她求证是不是搞错了,接通后于施告诉我没错,让我和郝健在门口等会儿。挂掉电话没两分钟,刚才还站在酒店门前对我和郝健不削一顾的迎宾就过来,像看到了毛爷爷般的露着笑说:“您好,请问是苏小姐吧?”
“我是。”
“于小姐在楼上雅间,您这边请。”迎宾说着伸手,示意我和郝健往里走。
擦,这于施到底是哪儿发了横财,舍得下血本请我们来这么高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