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今早宋三媳妇哭的声嘶力竭，邢家人不约而同的将碗里的麦片粥匀到几个孩子碗里。
邢老汉将最后一口福根倒给大儿子的时候，却遭到了邢大山的嫌弃。
“爹，你干啥，我这还能吃了吗！”
“咋不能吃，我这是心疼你！”
“心疼给我吃你剩的！”
“咋就是剩的，那是我牙缝里省出来的。”
“爹，你别说了，越说越恶心。”
“恶心啥，你们三个哪个不是我一口口喂大的！”
一旁的刘红梅赶忙拦住还要辩白的邢大山，可千万别再让老头说话了，再说这桌上谁都不用吃了。
见邢大山不说话，邢老汉这才放低语气对着邢锦问：“阿锦，这麦片你们是怎么想到的。”
邢锦抬头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说道：“我爹想的。”
邢老汉又看向儿子，“你咋想到这么好的办法。”
“这麦子晾干弄成这样，真挺方便，用水一煮就是一锅。”
邢大山想说都是现代人的智慧结晶，可怕老头拿他当害死儿子的妖怪，便随便找了个理由。
“跟青州渔民学的，他们打鱼在船上煮这种麦子方便。”
“嗯，好主意。”邢老汉还真相信了。
吃了饭，邢家每个人肚里都饱饱，精神也比旁人家的好不少。
邢大山主动去找张老大说出蛎壳的想法，便得到张家的鼎力支持。
牛车也顺利借回来，邢锦坐在牛车上给邢大山指路，去找昨天卖牡蛎的老汉。
“爹，咱啥时候能有个牛啊？有牲口一路上都轻松了。”
邢大山似模似样的挥着小皮鞭赶牛，“牛太贵，咱家能买个骡子就不错。”
“骡子也行，总比你拉车要强。”
“这可是笔大钱，回去得找你娘商量商量。”
一路上父女都在研究如何套路刘红梅给他们买骡子。
进了集市赶车没走多久就见到老汉的摊位。
“大伯，还认得我吗？”
卖牡蛎的老汉仰头，觑眼瞅了邢锦一眼，“昨天要买蛎壳的丫头。”
“这是我爹，我们是来拉蛎壳的。”
老汉转头看了看邢大山问：“你会烧石灰？”
“懂一点。”
“读过书？”
“读过。”
“读书好，有用。”
没想到一个古代人对求学的思想竟能有这么先进。
“大叔，我想去看看蛎壳。”
卖牡蛎的老汉拿起烟袋锅指了指车上的牡蛎。
“卖完带你们去。”
人家是有正经营生，总不能为了他们撂下手中的事不管，两父女一商量决定赶着牛车正好在集市上逛逛，瞅瞅附近的木材铺谁家靠谱。
这一走，父女俩就逛到中午，多少也算对眼前土砖木料和石灰有了一定了解。
“一块砖一文钱，咱们一天换五百文可几个人分摊下来一人也就能得五十多文。”
“木料咱现在弄不过来，倒是石灰价钱不错，要能烧出十几筐，一人怎么都能到手几两银子。”
“咱们还得找人垒个土窑。”
“这东西我会，你爹当年读农学的时候下乡几年没少帮村里人干这些。”
“行，那就的交给你，今天咱先买一车蛎壳，看看到时候能烧出多少石灰。”
父女俩一边商量，一边往回赶车。
到卖牡蛎的老汉摊位前，对方正好将今天的货卖的差不多。
“走吧。”
老汉座上驴车前面带路，领着邢锦父女俩往家走。
走到城东最边上的窝棚处，总算到了老汉的家。
一人高的泥房外面用破木棍围了一圈，依靠着栅栏堆着小山高的蛎壳，因日久天长远远就能闻到一股腥臭气。
“这么多!”邢大山被蛎壳堆成的小山吓到。
“都在这了，你们要多少？”
“一车一百文。”
“先要一车看看。”
听见邢大山这么说，老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啥都没说，进屋拿了把铲子递给他。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老头还怕他们耍赖。
邢大山抠搜的解开裤袋上的钱袋，从里面的掏出穿好的一百文递给老汉。
这钱还是冲刘红梅要来的，回去剩多少还得报账。
老汉点清楚钱就再不管父女俩人，邢大山挽起袖子一撬一撬往牛车上铲蛎壳。
装满一车，父女俩跟老汉打了招呼，赶车往车外走。
在男人们做砖的破庙里卸车，一下午邢大山和黄泥，用黄泥垒出个圆柱形，大铁锅大小的土窑。
土窑上面开了碗口大的窟窿，半截的位置抠出A4纸大小的孔洞，用来放入煤炭和牡蛎。
这事能不能成，只等第二天等土窑干了后试过才能知道。
当晚一家人简单吃了一口，就钻进被窝睡觉了。
第二天天没亮，邢老大带着弟弟一起去找张家人。
张家人也早早起来，一行人赶着牛车到了破庙。
邢锦抱着自己随身带来的小包袱卷下车，东边刚好燃起今日份的阳光。
张四郎好奇邢锦怀里的包袱，凑上来问:“这是啥？”
邢锦一扭头。“你爹没跟你说今天不回去了？”
“说了？”
“那不就完了，这是吃的。”
张四郎昨天听大人说了一耳朵，今天忙着做砖不回去，晚饭让邢锦帮忙，到时候卖了东西再跟邢家算钱。
“你胳肢窝下面的小本是啥？”
“记账的呀，这么多人干活，钱肯定要算明白。”
“你还认字！”
“行了，你烦不烦，赶紧去帮忙吧，别人都干起来了。”
邢锦怕说多容易露馅，找了个由头将张四郎支走，自己则将包袱放好，来到土窑前面。
“爹，别说你这手艺可不错。”
“我就说我行，对了你那账都记好了没？”
“记好了，放心一点不会差的。”
女儿都这么说了，邢大山也不再多问，找来张老大准备开窑烧石灰。
“一层煤一层蛎壳铺均匀点，煤烧的时间长，咱可以少放点节省原料。”
点火后张老大问，“这东西得烧多久？”
邢锦站在窑边，透过上面的空隙往下看，“卖煤的人说这是明煤能烧很久，让我们掺了黄泥一起用，我瞅着就算掺了黄泥应该也能烧上两个时辰。”
邢大山招呼张老大，“这窑让我闺女看着就行，咱俩做砖去。”
“前个做的砖我看晾的差不多了，今有时间我准备拿去昨天谈好价的木料店，要是行，咱就扯开膀子这几天多干些。”
“过两天清明祭完祖，可就要启程往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