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鹌鹑的大娘一早上就来,待了半天都没开张,好不容易有人问价,一抬头竟是个小姑娘。
“卖。”
“可你会养吗?”
“这东西可不比养鸡,得精细点。”
邢锦伸出手指逗弄框里小鹌鹑,“我不会!”
“不会!”
邢一牛和卖鹌鹑的大娘都心里嘀咕,不会凑什么热闹!
“可我爹会!”邢锦又接了一句,
邢大山好歹也是畜牧学教授,养个鹌鹑还是手到擒来的。
“大娘你就说多少钱一只吧。”
卖鹌鹑的大娘想了想伸出两手指头,“二十文一只。”
竟然和小鸡崽一个价,邢锦想了想,掏出二百文,买了十只成年鹌鹑。
特地让大娘抓了五只公的五只母的。
提着草编的笼往回走,邢一牛心里一个劲打鼓。
一会儿回去大伯娘会不会生气?这么乱花钱大伯娘不会动手打人吧!
不是说逃难吗?还要带着鹌鹑一起吗?
怀着忐忑的心思,邢一牛每靠近住的地方一点,心情就平添了一份沉重。
可此刻与邢一牛并肩而行的邢锦,心情却是无比轻松,她丝毫没察觉到身旁的表弟已经面色惨白,步伐也变得深一步浅一步了。
邢锦一想到邢大山见到这些小鹌鹑,就更加确信,这次卖土砖她一定又能从中抽出一点分成装进自己腰包里。
回到赈灾点,外出的男人还没回来,家里的女人仍聚集在一起搓麻绳的搓麻绳,做针线活的做针线。
因为男人不回来,晌午剩下的女人也没打算吃东西,随便喝点热水垫吧一下就行。
邢锦逛了一圈回来,肚里早就没东西,叽里咕噜乱响。
“你这是买啥了?”
“鹌鹑,奶。”
“啥,买它干什么!”
“养着好下蛋。”
“奶,你别看鹌鹑小,下的蛋可有营养,咱们一路上吃不好睡不好,营养再跟不上可容易生病,生病了就得看大夫,可眼前这光景想找个大夫多难,到时候病死了多不值。”
邢锦从一个鹌鹑蛋和死亡紧密联系到了一起。
给邢老汉两口说的一愣愣,眼前就好像浮现出饿死半路的画面了一样。
“可这东西谁会养?”
“爷,我爹会。”
邢老汉还想呢,啥时候他那好吃懒做的儿子学会这么多本事,可一想邢大山离家这么多年老婆孩子养活的好好的,立刻认为定是离家后学的本事。
邢老汉:嗯,这小子倒是长精神头了。
“可这玩意吃谷子。”邢老太担心路上自己饭还不够吃就要被鹌鹑吃了。
“奶,你放心,吃不了你多少谷子,我有办法不费钱养活他们。”
人家都这么说了,邢老太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钱是老大家的,要怎么花她按理说是管不着的。
见邢老太不再说啥,邢锦提着鹌鹑一蹦一跳去找刘红梅,“娘,鹌鹑!”
“哟,你在哪卖着的?”
“集市上!”
“集市上怎么样?”
“好着呢?我听说这几天知县老爷正筹备在集市外面圈出块地,让西市集的人去摆摊,每天官府收五文摊位钱,我正研究要不要去摆摊卖点什么。”
“能卖什么?”
“那能卖的可多了,唉娘你这头巾做的不错。”
“好看吗?我随手做的,这不马上要走了吗,我想着天一天天热了,到时候有个头巾挡着不是能减少点紫外线吗?”
邢锦拿了头巾在头顶比量,“这颜色好看,布料也不错。”
刘红梅一挑眉,“当然不错了!”她凑到邢锦耳朵边小声说:“这可是我原先成衣铺的。”
“你什么时候拿来的?”邢锦咋不记得的她妈去铺子里装东西了。
“我让你爸去买药的时候取的,十几匹布还有几百卷绣线,够用一阵了。”
穿来之前邢锦根本没想着这事,现在看看倒是她娘有先见之明。
“这事干的漂亮娘。”
“是吧,我也觉得我干的好。”刘红梅来之前就做了这一件事,没想到真派上用场了。
“可我怎么没在空间看见?”
刘红梅听邢锦这么一问,皎洁一笑,“我让你爹放在纸箱里,你忙叨的哪能注意到。”
“我跟你说,你爹还偷拿了不少茶叶。”
邢大山爱好喝茶。
好吧,看来爹妈都有自己小心眼。
“娘,别做了,帮我给鹌鹑找个地方吧!”
“我也不懂,要不然等你爹来了再说?”
母女俩饲养经验几乎为零,对视几眼后还是决定将鹌鹑原封不动放到一边,等邢大山。
傍晚邢家取来米粥和黑馒头,邢锦担心日日炒菜做饭香气引起民愤,所以晚上并没敢大张旗鼓的做菜。
她拿出买来的莴笋,去皮切成薄片放入水中加一勺盐焯出捞到冷水过一下。
焯水时放盐的莴笋口感更爽脆,加上冷水一激更是将莴笋本来的清爽劲保留不少。
单独取一个干净的瓷坛,将莴笋片放入其中,加少量的糖,生抽香醋与盐搅拌均匀。
静置三十分钟后,汤汁渗透进莴笋中,爽脆鲜香最适合当凉菜。
一牛跟着邢老汉打了些干草,邢老太带着两个儿媳编草绳做草垫。
邢锦看着做出来的成品,不禁感叹故人的智慧和双手真是灵巧。
刘红梅了个圆形草蒲团给邢锦看,“你看,我亲手编的。”
“我奶编草垫的手艺可真好,像艺术品。”
邢老太一辈子也没人夸过她,听见孙女这么说,脸上的褶皱都笑开了,“好看啥,我还能编筐编各种小东西,阿锦喜欢奶奶再给你多做点。”
邢锦忙答应,“行啊,多做一些咱们垫在车上睡觉时也能用。”
“筐篓做多了还能拿出去换钱,就我奶这手艺大家肯定喜欢。”
一顿彩虹屁给邢老太说的心花怒放,应是给邢锦做了个加厚的坐垫,直到男人们回来,手里的活才停。
“爹,干的咋样?”
邢锦一见老爹回来,最先冲上去。
“挺好,城外不远有个破庙,我们就用门前的黄土和斩断的干草和砖土,我和你张大伯一天撮了十几堆。”
“你二叔带着张家其他男人钉砖模,做砖,光今天一天咱们就做了五六百块泥砖。”
“怕下雨淋湿,都放到破庙里晾干,我看现在这天气,三四天应该就能成。”
“你们咋样。”
刘红梅拿了湿棉布给邢大山擦泥垢,“我们搓麻绳做头巾,晚上我还跟娘学会编坐垫了。”
“我媳妇最厉害。”
邢大山毫不吝啬的夸奖让刘红梅心情极好,可就是旁边的人酸的不行。
邢锦怕引起公愤,赶忙拉开自家老爹,“爹,我给你买了十只鹌鹑。”
“鹌鹑!”
“喏,在筐里。”
“哎呦,这小东西多金贵,你咋就圈筐里。”邢大山听完心疼的将鹌鹑一个个拿起来仔细检查。
生怕哪一个因邢锦的疏忽而出了大问题。
一旁的邢家人看着小心拿起,轻轻放下生怕弄掉一根鹌鹑羽毛的邢大山,心中旧有对他的形象逐渐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