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夕,爸爸在工地上摔断了腿。
我哥去讨要赔偿金,被打到脑震荡。
我妈去工地大闹,也被赶了出来。
工地负责人大骂我们一家是叫花子,贱骨头。
霸凌我的女生站在我面前,抱着她七十万的狗高傲地看着我。
“你们一家,生来就是贱命。”
“还没我的一条狗值钱!”
##正文
01
“扑嗵”一声,我哥被陈瑞一脚踹了出去。
身子重重地落在地上。
“哥!”
我撕心裂肺地喊着。
离高考只剩两个月,爸爸却在此时摔断了腿。
躺在icu里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这对本就贫瘠的我们一家来说,无异于飞来横祸。
雪上加霜!
工地工头陈瑞站在一边,破口大骂。
“你们一家,还真是不要脸啊!”
“已经给了你们三千营养费,还不够吗?”
说着,他随手将手里的未灭的烟头摁在我哥身上,把脚踩在我哥手上,发了狠地捻着。
“啊!”
我哥痛苦地大叫,整张脸皱成一团。
周围的工人围成一圈,漠然地看着我们,没有一个人人上来帮我们。
我也被人死死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赤红了双眼看他。
三千块?
我爸因为他们给的设施安全度不够,从脚手架上摔下来。
一双腿断了,现在还躺在医院昏迷不醒。
医生说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这辈子都醒不过来!
远处,我妈被两个人强硬地往外拖着,嘴里大骂她是个疯婆子。
陈瑞看到我愤怒的表情,笑着蹲下来看我。
抬起我的下巴。
“我说小姑娘,你也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一家都没本事。”
“不过。”
他又上下扫了我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你长得也挺不错的,要是…”
“陈叔!”
一道清脆的嗓音忽然叫住了他。
远处,一个穿着鹅黄色连衣裙少女,抱着一条通体雪白的小狗走了过来。
“江小姐!”
陈瑞连忙站起身,脸上堆满笑容迎了过去。
江清月走过来,小脸明艳而洁白,和被摁在地上灰头土脸的我形成鲜明对比。
她抱着手里的狗,倨傲地看着我。
陈瑞在一旁忙着点头哈腰。
江清月人如其名,是盛豪集团的千金小姐。
家境富裕,整个人明亮而艳丽。
我现在都记得她把我堵在厕所里,叫人将我的鞋子脱下来扔到厕坑里。
然后逼着我光着脚去上课。
那时她嫌弃地用手在鼻边扇着风,调笑着对周边的人说。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啊,是不是李招娣的脚臭啊!”
说罢,她身边的人都笑起来。
而我蹲坐在墙角,无地自容。
江清月就如江上的清风明月,让人仰望。
而我,则是被人踩到脚底的烂泥,被人所唾弃。
就如现在,我被人摁在地上,只能挣扎着抬头看她。
我妈也这么说我,所以给我取名。
招娣。
“李招娣?”
江清月看到我,眼睛眯了眯。
“又是你。”
她看了一眼我,又看看旁边被打得昏死过去的我哥。
慢条斯理地抚摸着怀里的小狗。
一下一下,也像在敲打着我不堪落魄的人生。
“你们一家,天生就是贱命一条。”
“还不如我的一条狗值钱!”
02
我们一家被赶出了工地。
夏日的傍晚又热又燥,我和我妈艰难地拖着我哥去往最近的医院。
打车太贵,我和我妈只能步行。
盛豪集团,是我爸出事工地的承包方。
而江清月,是盛豪集团的千金。
看我不顺眼的她,又怎么会管我们家的死活呢?
我扭头看了一眼旁边商店的时间,嗫嚅着嘴唇开口。
“妈,我得…回学校了。”
“我只请了一晚上的假,我得回学校上晚自习。”
我妈嫌弃地瞪了我一眼。
“你怎么就这么多事!”
“当初就说不让你上学,初中毕业就该去打工!”
我妈嘴上还在不断咒骂,但还是将我哥接了过去。
瘦小的身子一弯,我哥稳稳当当落在她背上。
当初我爸妈是不同意我去上学的,觉得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有用。
我跪在地上,给他们打了一张欠条,承诺毕业后把钱都还给他们。
他们才答应。
我妈背着我哥,骂骂咧咧地往前走了。
瘦小的身影像是一道落叶,我忽然感到胸口一窒。
忍住心底的悲伤,我抹了把眼泪,转过身往学校走去。
晚自习是班主任老刘的课。
因为家里的事,我常常被爸妈拉去摆摊帮忙。
因此常常请假,成绩不好。
他看我已经非常不顺眼。
到教室门口,我心里忐忑不安。
踌躇了很久,才推门进去,喊了声“报告。”
班里同学都朝我看过来。
老刘也坐在讲台上,戴了副黑框眼镜,朝我看过来。
神情严肃,嫌恶之情溢于言表。
“李招娣!”
这个名字一喊,班里的同学都忍不住低笑出声。
因为这个名字,实在是太土了。
我感到脸上火辣辣的,深深地低下头去。
感到一道目光落在我身上,我抬头看过去。
江清月坐在座位上,微扬着下巴,眼里有不屑的笑意。
也是,她只是请个假专门出来看看我是怎么丢脸的。
回到座位上,老刘清了清嗓子。
“同学们,上星期让交的那笔资料费,还有一个同学没交。”
我心底一惊。
家里没什么存款,爸爸还摔断了腿。
哪里来的钱交费?
班里又有目光落在我身上,我头埋得更深了。
每次缴费,我都是最晚一个被催着交费的。
家里没钱,我爸妈也不想给我钱。
所以现在一提到没交钱的,大家都能想到我。
班主任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
“李招娣,下晚自习你来办公室一趟。”
办公室里,我局促不安地站在老刘面前。
“李招娣,我不明白。”
老刘看起来有些不解。
“怎么每次交钱,你都是最后一个?”
他焦急地在原地来回踱步,有些气恼地看着我。
“就那么缺那几笔钱吗?”
“刘老师!我…我…”
我蠕动着嘴唇,却一个字都说不来。
由于自卑,我从没对刘老师说过家里的事。
所以此刻面对他,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看到我欲言又止的表情,刘老师表情又缓和下来。
担心地看着我,语音轻柔。
“你告诉老师,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瞬间想把所有事都说出口!
但巨大的羞耻和自卑揪扯着我的心脏,让我羞于开口。
“我…我…”
一道敲门声忽然打断了我。
江清月抱着书走进来,神态娇俏。
“刘老师,我来问道题。”
我心里那股激烈的情绪忽然就下去了,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勇气突然就化为了泡沫。
“刘老师,那我就先回教室了。”
“资料费我明天一定给您!”
我朝刘老师鞠了个躬,不等他回答,便强忍着泪匆匆忙忙跑回了教室。
江清月回到教室时,已经放学了。
班里人只剩下零星几个。
见到我还呆坐在座位上,她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我桌子上。
两条腿悠哉地荡着。
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说。
“只要你肯现在跪下来求我,我就帮你交那笔资料费。”
“包括你爸的赔偿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