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建福宫周围严加看守的禁卫们,沈凌知的神色越发阴沉。
他深知姜麟晚只是楚兰舟手中的一个傀儡,楚兰舟会命人监视姜麟晚实属正常,只是自东临回来后,楚兰舟越发变本加厉,如今甚至不肯让姜麟晚踏入寝殿半步。
这已经不是监视,而是软禁。
越想越恼,偏偏他没办法为姜麟晚做任何事情。
他走到建福宫的大门前,守在两旁的禁卫立刻用刀拦住他。
“做什么?”一名禁卫问道。
沈凌知沉声说道:“我是来为陛下看脉的,你们若是阻拦,耽误给陛下看脉,倒是陛下若是染了什么疾病,你们可担待不起!”
禁卫们面面相觑,半晌一人犹豫地开口:“好,待我去向太傅大人禀明,才能放你进去。”
“先放我进去看脉,你们大可以去找太傅大人说明,你们在这守着我也不敢做什么。”
沈凌知冷声说完,便推开面前横着的长刀,径直向建福宫内走去,禁卫也没再阻拦。
他走进殿内时,姜麟晚正趴在小榻上看话本,看见沈凌知,她立刻欢喜地坐起身:“沈太医,你怎么来了?”
沈凌知皱着眉心,快步走到她面前:“我听说楚太傅将您软禁起来了,我很担心,所以借看脉的名义来看看陛下。”
他说话时眉目间的担忧掩都掩不住。
意识到沈凌知是真的很担心自己,姜麟晚心底一暖:“谢谢你,沈太医。”
沈凌知迎着她感激的视线,半晌垂眸说道:“我现在十分厌恶自己,什么都不能为你做,若我也权势滔天,定会帮你守住皇位,替你赶走那个佞臣!”
闻言,姜麟晚连忙上前一步示意他禁声:“嘘!外面可全是楚太傅的人,你不想活了?”
沈凌知:“若是能用我的命换你自由,那给他又如何。”
姜麟晚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半晌缓缓弯起唇角。
得此挚友,此生无憾。
然而,她一旦离开皇宫,怕是今生都不会再与沈凌知有交集。
她轻声叹息,自己不能将准备逃离的计划告知沈凌知,她不想让沈凌知参与进来,最后再连累了他,只好低头将腰间玉佩解下,递给沈凌知。
“朕虽为天子,看似坐拥天下所有的宝贝,但其实能入眼的只有寥寥,这个玉佩我很喜欢,随身佩戴了十几年,今日朕将它赠予你。”
沈凌知微怔。
见他没有伸手接过,姜麟晚直接抓起他的手,将玉佩塞进他的掌心中:“不管今后朕在何处,都永远不会忘记你,而朕也希望你不要忘记朕这个挚友。”
沈凌知的眸光微动,点点情意不受控地从眼尾流出。
半晌他紧握住玉佩,用力咬了咬牙,抬手抓住姜麟晚的手臂,开口说道:“我此生绝不会忘记你。”
见他十分激动,姜麟晚正欲开口安抚他,沈凌知又开口说道:“其实,你早就住进我心里了。”
姜麟晚双眼微微睁大,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劲。
“若、若你不是男儿身……”沈凌知略作停顿才继续说道:“我甚至曾想过娶你为妻,护你一生一世。”
听到这话,姜麟晚才倏地反应过来,沈凌知对自己的感情似乎很复杂。
她第一次遇见这种事,一时慌乱起来,许久才回过神,轻轻拨开沈凌知的手:“可朕是男儿郎。”
沈凌知的脸上闪过一抹失落的神色,很快他又坚定地看向姜麟晚。
“我曾为我心底的这份心思感到深深的可耻,可每次见到陛下,这份心思都不会消减,反而会越来越强烈,如今我不想再压抑自己,怕再逃避便是错过。”
他说得情真意切,让姜麟晚越发尴尬。
这份尴尬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现在是男儿身,还有她对沈凌知的感情,仅仅止步到朋友那一层。
“沈太医,朕……”
她正斟酌着要如何拒绝沈凌知时,寝宫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
楚兰舟神情阴沉地走进来,没有温度的双眸在二人脸上扫过。
他身上的阴冷让姜麟晚暗暗发怵。
许久,楚兰舟才开口说道:“是不是臣来得不是时候?”
“不是,楚太傅来寻朕是有何事?”姜麟晚连忙回道。
楚兰舟冷笑一声:“自然是有要事需同陛下说。”
然后他幽幽看向沈凌知:“沈太医还不打算离开吗?”
面对楚兰舟的视线,沈凌知没有丝毫躲避,反倒用同样冰冷的视线回看着对方。
察觉到二人之间紧张的气氛,姜麟晚连忙站到中间,打破僵持:“沈太医,你应该还有其他事要忙,赶快离开吧。”
沈凌知微微蹙眉,最后才拱手说道。
“臣告退。”
看着沈凌知退出去后,姜麟晚才看向脸色阴沉的楚兰舟。
楚兰舟转身在一旁的小榻坐下,冷声开口:“是不是我耽误了你的好事?”
面对楚兰舟的阴阳怪气,姜麟晚一阵怔楞,半晌才反应过来楚兰舟大抵是听到了刚才沈凌知对自己的那番告白。
她连忙小步跑到楚兰舟身边,尴尬地说道:“沈太医应该是还没理清自己的感情……”
楚兰舟:“这样不好吗?不正合了陛下的心意?”
姜麟晚又是一阵怔楞。
看来楚兰舟对她也生了一些奇怪的误会。
“其实……”
她正欲解释时,楚兰舟烦躁地打断了她的话:“我对你的龙阳之癖不感兴趣,只是来警告你,不要再想着从我手心中逃走。”
姜麟晚将自己的声音咽了回去。
也是,她为何要做解释?楚兰舟不在乎她喜欢谁,她其实也不在乎楚兰舟对自己奇怪的误会。
见她发呆,楚兰舟忽然站起身,一手扯住她手臂将她推倒在小榻上,另一只手扼住她的喉咙,不动声色地施力,沉声说道:“过几日我要带兵前往边疆,你给我在宫中好好待着,若敢逃,这次我一定会把你的脑袋摘下来!”
姜麟晚躺在他身下,迎着他冰冷的双眼,想将这个囚住自己的男人深深记住。
半晌她轻点头:“我会听你的!”
楚兰舟微蹙眉心,看着她一副乖巧的表情,半晌轻蔑地甩开她,冷冷道了一句:“这话我已经听腻了。”
说完,他便甩袖离开。
姜麟晚摸着刚刚被楚兰舟掐着的脖颈,那股冷意还紧紧缠绕在上面。
她看向门口的光亮,眸色渐深。
楚兰舟带兵去边疆的日子,不正是她出逃地最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