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来了葵水,姜麟晚急忙躺回到原位,用身上的被子将自己裹紧。
见她又躺回去,楚兰舟眸色一冷:“陛下这是何意?”
“朕……有些冷,不方便起身。”她含糊回道。
楚兰舟幽幽看着她,眸底的冷光让姜麟晚不寒而栗。
姜麟晚的背脊暗暗紧绷,她知道自己眼下的行为定加深了楚兰舟的怀疑,可她别无选择,若此时起身楚兰舟定会看到被褥上的血渍。
楚兰舟微眯着视线,半晌声音阴冷地吐出:“若陛下不肯起身,就恕臣无礼了。”
说完,他向姜麟晚伸出手。
意识到楚兰舟想将自己强行拉起,姜麟晚心底一阵惊慌。
必须做些什么阻止楚兰舟,不然她的秘密必然暴露。
几乎是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她慌忙抓住楚兰舟的手腕,却没有将楚兰舟推开,反倒顺着他的动作,将楚兰舟拉向自己。
应是没料到她这个动作,楚兰舟轻易地被她拉动,整个人顺着她的力道倒去。
眼看要压在小皇帝身上时,楚兰舟急忙伸出另一只手,撑在姜麟晚脸侧才阻止自己压在她身上。
可二人此时的距离,已经不过一掌。
楚兰舟的眸底闪过不悦,抬眼时视线和姜麟晚撞上。
小皇帝眨眼看着他,掩不住眸底的紧张,鼻息轻柔地喷洒在他脸侧,留下一片细痒的感觉。
楚兰舟眸中闪过一抹暗色。
察觉他眸色的变化,姜麟晚心底的紧张加甚。
楚兰舟现在肯定恼火急了,不会马上就要动手杀了她吧?
想着,姜麟晚用力咬住下唇,紧接着抬手勾住楚兰舟的脖颈,将楚兰舟紧紧抱住。
“放手!”楚兰舟的声音中已经压不住怒气。
姜麟晚却没打算放手。
反正都已经惹怒楚兰舟了,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
“母妃,朕好想你。”姜麟晚弱声说道。
母妃?
楚兰舟微怔,姜麟晚连忙暗暗向一旁的云衣使了个眼色。
云衣很聪明地上前解释道:“太傅大人,今夜陛下身体不适,大抵是病糊涂了,把您当做亡故的虞妃娘娘了。”
楚兰舟冷瞥云衣一眼,耳边又传来姜麟晚低低的声音。
“母妃不要走……”
今日听起来本就有些异常的嗓音,眼下放得更轻,落进楚兰舟耳中,染上别样的软糯。
楚兰舟的眉心也皱得更紧,小皇帝说话时在他耳边留下的痒意,一旦沾染上,便开始不受他控制的扩散。
他不喜欢小皇帝在他身上留下的异样。
楚兰舟眸中泛起冷意,暗暗压住指骨,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一无是处,只会干扰他的小皇帝,留着也没什么用。
他正欲对小皇帝动手时,门口忽然传来禁卫的喊声:“太傅大人,卑职已经查清,刺客从秘阁中偷走了一本史卷。”
闻声,楚兰舟欲杀掉姜麟晚的手顿住。
半晌,他用力扯开小皇帝抱着自己的手,转身大步离开。
等到所有人退下,姜麟晚才猛地坐起身,长舒一口气。
云衣急忙将门合上,神色紧张地到她身边:“陛下,您怎么了?”
“云衣,我……”
姜麟晚的脸颊发烫,支吾半晌才掀开被子:“我来葵水了。”
云衣震惊地看着被褥上的血渍:“陛下没有按时服药吗?”
姜麟晚:“上次要吃药时被楚兰舟打断,后来就忘记了。”
云衣这才知晓方才有多惊险:“幸好刚刚楚太傅没有硬拉您起来,而且奴婢换上您的衣服,一直留在寝殿中也没有引起旁人怀疑,应该不会有事的。”
姜麟晚却垂下眼帘,沉声道:“我想他对我的怀疑又加深了,你没感觉到刚才他身上的杀意吗?”
云衣眉眼犯起忧愁。
姜麟晚轻轻握住她的手:“眼下最重要的是葵水,那药只有等葵水结束后才能服用,可我的声音已有了变化,这几日最好在寝宫躲着,外面的事你尽量帮我应付下。”
云衣连忙点头应下。
此时,楚兰舟神色阴沉地从秘阁中走出。
丰茂忍不住问道:“大人还是在怀疑小皇帝吗?”
楚兰舟未做回答。
丰茂:“大人,小皇帝应该和今夜的刺客没有关系,卑职已经去盘问过宫人,有人能做证,今夜小皇帝半步未踏出过寝宫。”
楚兰舟依然不语。
他不是怀疑姜麟晚和刺客有关,而是怀疑……那名可疑的宫女。
那宫女的背影隐隐能和小皇帝重叠。
转瞬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即便背影相像,但他可以确定那名宫女是女儿身,定然不会是小皇帝……
*
缭绕的雾气中,姜麟晚将身体没入温热的水中。
因为葵水她在寝宫中躲了七日,好在这几日楚兰舟忙于刺客和东临的事,无暇顾及她,这几日她才能安稳度过。
沐浴后,云衣帮她束胸又换上干净的衣衫,正准备踏出寝宫时,一名太监躬身进来:“陛下,还有二十日便要出发野猎,林尚书派奴才来问,陛下可有什么特殊的需求,他们现在着手准备。”
“野猎?!”
姜麟晚一惊,她竟将这么重要的事忘记了。
每年天子与众朝臣都会去野猎,过去皇子们也会参与,但姜麟晚每年都会装病不去,只因为她骑射技艺极差,而每年野猎都有一个传统,猎物最少的那人,要在最后一日表演盛朝的传统舞蹈,天子也不能例外。
而这种舞蹈需要赤着上身完成!
姜麟晚很清楚自己去了只会是猎物最少的,可她怎么能在所有人面前赤着上身跳舞?!
“陛下?”见她半晌没说话,小太监轻声唤道。
姜麟晚连忙回过神:“你先退下。”
小太监欠身后退下,寝宫中只剩她与云衣二人。
云衣先乱了阵脚:“陛下,这可怎么办?!”
姜麟晚也甚是头痛,如今她也不敢再说自己病了,只怕众大臣会急着找太医给她看病。
“朝中参加野猎的大臣骑射技艺一个比一个好,尤其是楚太傅,年年都是第一,陛下只怕根本赢不过他们……”
听着云衣的喃喃自语,姜麟晚顿了一下,急忙打断她:“你说楚兰舟的骑射技艺极好?”
云衣愣怔地点头。
姜麟晚露出笑意:“云衣,我有办法不做最后一名了。”
说完,姜麟晚小跑出去,将一脸茫然的云衣抛下。
她一路小跑到流光殿,也不等守门外的侍卫通报,便小跑进去。
楚兰舟正垂眸看着折子,见到她眉心轻蹙起:“陛下?”
姜麟晚欢喜地看着他。
“不知楚太傅可否愿意教朕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