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麟晚欢喜地望着楚兰舟,眸中满是期待。
楚兰舟却神色冷漠,半晌幽幽回道:“不行。”
姜麟晚倏然僵住。
本以为楚兰舟那么喜欢折磨她,定会揽下这差事,虽然会吃些苦,不过有楚兰舟点拨她一二,她的骑射兴许能在野猎前进步很多。
可没想到楚兰舟竟会一口拒绝。
“为何不愿教朕?楚太傅不是一直督促朕勤练身体吗?这便是好机会啊!”姜麟晚连忙说道。
楚兰舟的视线已经重新回到折子上:“陛下也知晓,这几日臣忙于刺客和东临的事,实在分身乏术。”
姜麟晚不肯放弃,到楚兰舟身旁双手合十弯身软声祈求:“楚太傅只要每日抽出一个时辰,点拨朕一二就好,这是朕第一次去野猎,若是最后一名,不成了朝臣的笑话?”
楚兰舟视线微动,瞥见小皇帝圆圆的双眼无辜地眨着,那样澄澈的眼睛,怕是换个心软的人会立刻答应。
可他却是铁石心肠。
“便是最后一名也无人敢笑话陛下,而且最后一名只需跳舞而已,先皇也曾跳过,陛下不必觉得负担。”楚兰舟淡漠回道
姜麟晚不由嘟起唇瓣,秀眉拧在一起,暗暗腹诽楚兰舟什么都不知道,说这话也不觉得腰疼。
她可是女儿身,怎么能赤着上身跳舞?!
姜麟晚:“既然楚太傅忙于公事,朕就另寻他人了。”
说完,她转身小跑离开。
看着小皇帝离开的身影,楚兰舟的唇角不易令人察觉地弯起。
本来他对野猎没什么兴趣,不过能看恼人的小皇帝出丑,他倒生出些乐趣了……
姜麟晚气鼓鼓地回到寝宫,云衣急忙迎上来:“陛下,您去哪里了?”
“去找楚兰舟了。”提起那男人的名字,姜麟晚的火气又加重几分:“本想求他提点我一番,谁想那家伙比我想的还要坏,找了一堆借口,不过就是想等着看我出丑罢了!”
见她是真的被气到了,云衣急忙倒杯茶递给她,然后若有所思地问道:“陛下想找个骑射好的人来教自己?”
姜麟晚点头:“我记得朝中赵侍郎的骑射也很不好,年年都是最后一名,若有人指点我一番,能让我在野猎中强于赵侍郎,我便不用跳舞了。”
“不如陛下去问问沈太医?”云衣说道:“沈太医的骑射技艺也是极好的。”
姜麟晚有些惊奇:“是吗?”
云衣掩唇轻笑:“陛下儿时总是偷懒,都不知道您偷懒时,沈太医可是每门课都拿了第一。”
姜麟晚连忙欢喜地说道:“快去将沈太医叫来!”
“是。”
云衣笑着欠身,转身小跑出去。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沈凌知便随着云衣走进姜麟晚的寝宫中。
姜麟晚欢喜地迎上去:“沈太医!朕今日找你有很重要的事。”
见姜麟晚笑着走向自己,沈凌知有一瞬怔楞,半晌才回过神,他掩住眸底的情绪,垂首说道:“臣来的路上已经听云衣说了,陛下所需,臣定当义不容辞。”
姜麟晚知道他会答应,感激地说道:“太好了,这种时候沈太医总是能让朕放心依靠。”
放心依靠。
沈凌知将眼帘垂得更低,心底的欢喜却从唇角边溢出……
*
练马场上,姜麟晚一身墨蓝骑服,长发利索的高束起,少年朝气蓬勃而出,沈凌知则在她身旁柔声指导。
箭头飞速射出,虽未中靶子,可能将箭发出,便证明这三日的练习是有用的。
她笑着回头看向沈凌知,余光却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姜麟晚微顿,连忙向远处树荫下看去,可那里已不见半个人影。
“怎么了陛下?”沈凌知奇怪地问道。
她轻摇头。
定是她看错了,楚兰舟那么忙,便是想要监视她,派人来就可以,怎么可能亲自来练马场。
“我们继续吧。”
姜麟晚再次举弓,未等放箭,沈凌知忽然开口说道:“陛下,今日就练到这里吧。”
“才练了半个时辰而已!”姜麟晚有些诧异。
沈凌知指着她红肿起来的手指:“骑射是不能急的,陛下的手再练下去怕是要起水疱了。”
姜麟晚看向自己的手,的确疼得厉害。
可比起这些小伤,她更急着守住自己的秘密。
姜麟晚:“朕没事,我们继续练习。”
沈凌知垂头坚决地回道:“恕臣不能遵命,在臣看来,陛下的龙体更为重要。”
姜麟晚的眉心皱得更紧,她知道以沈凌知的性子,今日无论她说什么沈凌知都不会教她了。
最后姜麟晚只能垂头丧气地回到寝宫中。
见她愁眉苦脸的样子,云衣忍不住问道:“陛下又是为何不开心?”
“骑射的事。”姜麟晚叹气道。
云衣不解:“不是有沈太医教陛下吗?”
“沈太医他……”姜麟晚犹豫半晌才说出口:“沈太医太过温柔,总是怕我受伤,照这样下去,怕是到野猎出发那日,我连马都没骑上呢。”
云衣叹气,沈太医就是这样的性子。
看着外面暗下来的天色,姜麟晚咬牙起身:“不行,没有沈太医我也要去练习。”
她起身向门口走去,云衣急忙也想跟上,却被姜麟晚拦下:“你去了也帮不上忙,练马场那里有很多守卫,不必担心我的安全。”
说完,姜麟晚大步离开。
夜幕渐渐低垂,流光殿内楚兰舟刚合上手中的折子。
丰茂走进屋内,垂头说道:“大人,小皇帝又去练马场了。”
“哦?”楚兰舟揉着眉心淡声说道:“他们倒是在这事上很用心。”
丰茂:“沈凌知并不在,只有小皇帝一人。”
楚兰舟轻蹙眉心,右手的手指轻敲桌面,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片刻后起身向门口走去。
丰茂连忙发问:“大人又要去练马场?”
听到又字,楚兰舟实现微冷地看向丰茂:“我只是好奇小皇帝为何如此在意野猎的事。”
感觉到冷意,丰茂立刻垂下头不敢再言语……
此时练马场上,姜麟晚费力的翻身上马,正准备搭箭拉弓,身下的马却一阵晃动,她没能抓紧缰绳,整个人被马掀翻,面朝下摔在地上。
她看着摔破的掌心,心中越发委屈。
若她没有生于皇家,若她能用女儿身坦荡地活着……
想到这些苦难,姜麟晚的眼眶有些发红,半晌她强忍住泪水站起身。
准备重新上马时,她忽然察觉到似乎有人正看着她。
她回头看向远处,一个笔挺的身影正站在昏黄的灯笼下,眸色幽深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