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广袤无垠的岭南大地之上,一条钢铁巨龙以风驰电掣之势奔腾着,划破了天际,成为这片土地上最为壮观的风景线。
它的身躯由坚固的钢铁铸就,宛如一条活生生的巨龙,蜿蜒在铁轨之上,展现出无尽的力量与威严。
那粗壮的烟囱,如同巨龙的咽喉,不断地吞吐着升腾而起的蒸汽。那蒸汽仿若巨龙的吐息,绵绵不绝,遮天蔽日,为这片大地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壮阔。
每当蒸汽升腾,便如同巨龙在天地间呼吸,让人感受到一种来自远古的震撼与敬畏。
而那不时传来的汽笛声,恰似巨龙的怒吼,响彻四方。
那声音深沉而有力,穿透云霄,回荡在山谷之间,仿佛在向世人宣告着它的到来。
每当汽笛响起,便如同巨龙在怒吼,宣告着它的力量与存在,让人心生敬畏,不敢小觑。
这条钢铁巨龙,便是当今最为先进的蒸汽火车。
它拥有着强大的牵引力,一个车头便能牵引着十个车厢,如同巨龙般矫健有力。
它能够运载万吨货物,在岭南与黔州之间往返穿梭,如同一条连接两地的纽带,源源不断地为两地的工业输送着蓬勃的活力。
每当夜幕降临,这条钢铁巨龙便在铁轨上疾驰而过,留下一串串闪烁的灯光和轰鸣的声响。
尽管车厢内广播声不绝于耳,且显眼处张贴着禁止开窗的警示标志,牛三仍旧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悄无声息地将窗户推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他借着这缕狭小的视野,全神贯注地凝视着窗外那些飞快向后退去的景致,仿佛要将每一帧画面都镌刻在心间。
即便这沿途的风景他已观赏了许久,那份由衷的惊叹与赞美之情却丝毫未减。
按理说,火车的窗户理应镶嵌着晶莹剔透的玻璃,遗憾的是,在唐朝,工业技术尚未达到那样的高度。
诚然,玻璃的烧制工艺在当时已非难事,但要大量烧制出尺寸合适、能够完美适配火车车窗的玻璃制品,却仍是力有不逮。
因此,这趟穿越时空的列车上,窗子依旧保持着古朴的木制样式。当然所有人都没有什么意见!
木制的车窗与玻璃车窗相比,实在是相形见绌。
尤其是当火车轰鸣着疾驰在铁轨上时,只需轻轻一推,那窗户便会敞开一条缝,紧接着,便有大量煤炭燃烧后产生的刺鼻烟气汹涌而入,弥漫在整个车厢内,那气味辛辣而呛人,令人难以忍受。
然而,在这拥挤的车厢之中,竟无一人敢于出面阻拦牛三这一举动。
尽管牛三并未身着威严的海军军官服,但他身材魁梧,虎背熊腰,孔武有力,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不容小觑的气势,使得一般人都不敢轻易去招惹他,以免自找麻烦。
“咳咳咳……”
一连串急促而猛烈的咳嗽声,硬生生地将牛三的目光从窗外那迷人的景致中拽了回来。
咳嗽的源头是一位老者,他身形枯槁,瘦弱而矮小,头发半白且夹杂着丝丝灰暗,身躯如同被岁月压弯的树枝,佝偻着,伴随着一阵阵让人揪心的咳嗽声。
从他的衣着打扮来看,是一位饱经风霜的农民。
显然,这位老人为了节省那为数不多的开支,选择了站票,打算硬撑着一路站到终点。
牛三见状,心中涌起一股歉意,连忙将车窗轻轻关上,随后站起身来,以一种客气的语气对老人说道:
“大爷,您来这儿坐吧,坐我的位子。”
老大爷嘴上虽然客气地推辞着:
“那多不好意思啊!”
但身体却诚实地做出了反应,动作敏捷而利落地坐到了牛三原本的位置上。
令人感到惊奇的是,他坐下之后,整个人仿佛瞬间被注入了一股活力,咳嗽声也奇迹般地停了下来。
这一幕,让牛三不禁心生疑惑,暗自思量自己是不是被这位看似虚弱的老头给“忽悠”了。
老人缓缓坐下后,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他微笑着问道:
“小伙子,你是当兵的吧?”
牛三并未感到丝毫惊讶,自他成年起便在军营中历练,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军伍的独特气质,这对于明眼人来说,一眼便能看出,这并非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因此,牛三坦然地点了点头,回答道:
“是的,我是一名海军士兵。”
大爷听后,又乐呵呵地说道:
“我听说军队里不是有优待政策吗?可以乘坐头等车厢,你怎么会跑到这三等车厢来了呢?”
牛三爽朗地笑道:
“哟,大爷,您对这还挺了解的嘛!我这次是因私事出行,车票是自己掏钱买的,自己的钱嘛,自然是能省则省了!”
大爷听后,也爽朗地大笑起来:
“你这小伙子,不仅心地善良,还懂得持家,将来哪个姑娘要是嫁给你,那可真是有福气了。”
牛三嘿嘿地笑着,脸上也不禁泛起一丝红晕。
原本的计划是安排全体海军将士在广州城休整三日,随后由专车护送至四方城。
然而,当牛三得知家中老爷子已为自己物色了一位媳妇时,他顿时如坐针毡,心绪烦乱,难以平复。
最终,他实在难以按捺内心的焦躁,索性决定先行一步,独自返回四方城。
其实,以牛三海军高级军官的身份,他完全有资格乘坐头等车厢,享受更为舒适的旅途。
但考虑到这是他人生中首次搭乘火车,且他不愿过于招摇,于是,他低调行事,自行购买了一张三等车厢的车票。
大爷阅历丰富,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心思,于是笑得愈发开心了。
“怎么?这私事是准备娶媳妇了吧?”
牛三略显尴尬地说道:
“我家老爷子给我说了门亲事,这次回去就是为了办喜事。”
大爷听后,高兴地说道:
“哎呀呀,这可是大好事啊,绝对的好事!老汉我今天算是沾了你的喜气了。你这小伙子一看就是个好后生,明年保准能让你家老爷子抱上大胖孙子哟!”
即便是面对大海上的狂风巨浪,牛三也能神色自若,但此刻跟大爷聊起这些私事,他却感觉脸上发烫,于是赶忙转移话题道:
“大爷,那您是做什么的呢?”
大爷嘿嘿地笑道:
“这还害羞上了!哈哈哈,老汉我呀,没什么大本事,就是个送菜的。”
牛三闻言,不禁有些惊讶地问道:
“送菜的?”
大爷哈哈一笑道:
“是不是觉得奇怪,我这老头子怎么会在火车上?”
牛三连忙摆手解释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
老汉却不以为意地说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毕竟火车票价格不菲,别说是你会觉得奇怪,放以前我也想不到自己会经常坐起火车的。”
牛三也被大爷的话勾起了好奇心,问道:
“那您这是?”
老头嘿嘿地笑道:
“老汉我和铁路建筑部的厨师长是亲戚,所以每三天我都会给他送一次菜,而车费则是由他们给报销的。”
牛三高高竖起大拇指,脸上洋溢着笑意,说道:
“大爷,您可真是有福分啊!”
这话仿佛挠到了老头的痒处,他得意非凡地夸耀起来:
“老汉我别的不敢自夸,但这火车,我可是坐了十几个年头,愣是没花过一文钱。”
就在这时,“嗤!”一声充满嘲讽意味的嗤笑从旁边传来。
在车厢走廊上,一个手持车票、提着行李的男子在听到老汉的话后,不禁嗤笑出声。
他全然不顾老头投来的不满目光和牛三投射过来的好奇眼神,只是自顾自地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巧的是,他的座位不偏不倚,正好在牛三的对面。
他先将行李妥善安置好,却并未立刻坐下,而是从口袋里取出一块手帕,仔细地擦拭着自己那双油光锃亮的皮鞋。
牛三眼尖,一眼便认出那皮鞋是用鳄鱼皮制成的。岭南地区水域辽阔,往昔无人管辖之时,水中鳄鱼肆虐,泛滥成灾。
后来季伯统治了岭南,大力开发,水中的鳄鱼被清理得一干二净,鳄鱼皮便被制成皮鞋,作为福利发放给了众人。
牛三也有几双鳄鱼皮鞋,品质比这男子所穿的还要上乘,只是他平日里不太喜欢穿罢了。
那皮鞋男子擦拭完皮鞋后,还特意跺了两下脚,发出清脆的声响,似乎是想吸引旁人的目光,让他们注意到自己的鞋子。
待他忙完这一切后,方才缓缓坐下,看着正瞪大眼睛盯着他的老头,不屑地说道:
“这火车才开通八个月,你是从哪里坐十几年的车呢?”
老头闻言,脸上略显尴尬,脸色微微泛红。
若是换作旁人,他早就发火了,定会将对方痛骂一顿。
只是这男人穿着皮鞋,虽说并未明文规定只有官员才能穿,但在民间,能买得起鳄鱼皮皮鞋的人寥寥无几,也几乎无人能够买到。
因此,只要穿着这种皮鞋,便意味着对方有着官家的身份,那怕不是官员,也得是大厂干部,反正身份都不简单。
所以,老头也不敢轻易得罪他,只是心中仍有些气闷,嘟囔道:
“老汉我正跟年轻人聊天呢,你插什么嘴啊。”
随后,老头便不再理会那皮鞋男子,而那皮鞋男子也根本不屑与老头交谈,再次拿起手帕,专心致志地擦拭起自己的皮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