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当第一缕晨曦悄然划破海面的宁静,罗松正毫不犹豫地率领着那支庞大的舰队,井然有序地踏上了征程。
彼时,安南的局势已如烈火烹油,危如累卵,每一刻都弥漫着紧张与危机,分秒必争,容不得他有丝毫的迟疑与徘徊。
尽管时间紧迫得仿佛沙漏中疾速滑落的沙粒,罗松正仍旧在百忙之中伸出援手,帮助了李星河一把。
他凭借着自己超凡的组织能力和舰队的最大承载量,历经千辛万苦,带走了整整一万名俘虏——这已是他在当前重重困境下所能做出的最大努力。
临行之际,罗松正下令将除了武器和维持舰队航行、作战所必需的军需品之外,所有多余的资源,无论是粮草布匹,还是药品生活用具,都毫无保留地留予了李星河。
他未发一言,只是以坚定的目光与李星河对视,那眼神中似乎蕴含着无尽的信任与重托,随后,他便转身登上旗舰,一声令下,舰队扬起风帆,宛如一群振翅高飞的雄鹰,毅然决然地朝着浩瀚的大海深处驶去。
送别罗松正后,李星河深知自己肩负着重大的责任,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立刻全身心投入到新罗那纷繁复杂的各项事务之中。
春耕的恢复意味着要重新规划农田、调配种子与农具,还要安抚那些因战乱而惶恐不安的百姓,鼓励他们重拾信心,积极投身于农事;城池的重建则需要召集工匠、筹备建材,从废墟中一点点地重建城市的昔日辉煌;铁路的修筑更是一项艰巨的任务,需要勘察路线、运输材料,每一个环节都至关重要,不容有失。
这每一项事务都如同沉重的负担,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使他整日忙碌不堪,常常是白日里四处奔波协调,夜晚还要在烛光下审阅堆积如山的公文,几乎没有片刻的喘息之机。
与此同时,方常在紧急协助李星河处理了一部分棘手的政务后,也不得不与他告别,率领着手下那些精干的随从们前往扶桑。
临行前,他凭借着自己的智慧与谋略,不仅妥善解决了那些俘虏的问题,确保他们不会在新罗境内闹事,还与李星河共同制定了针对扶桑的详尽战略部署,从兵力的调配到战术的规划,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得十分周全。
当方常开始接触流亡在外的扶桑国王元奈时,二人初次相见,表面上客气有加,实则各怀心思。
方常作为大唐的能臣,有意在扶桑布局谋划,以大唐的利益为重;而元奈,在经历了长期的流亡生涯后,对强大的唐人充满了敬畏与依赖,渴望借助大唐的力量重登王位。
因此,二人自然是一拍即合。
当元奈得知方常即将成为大唐驻扶桑的封疆大吏时,他原本就恭敬的态度更是达到了极致,简直将方常视为再生父母,对方常的每一句话都奉为圭臬,言听计从。
他满心期待着能在方常的帮助下重返故土,恢复自己的王权。
见元奈如此驯服,方常也不吝赐教。他微微眯起眼睛,缓缓提醒元奈道:
“大唐手中掌握着众多身经百战的高离战俘,这些人在战场上历经风雨,虽然在大唐面前不值一提,但对付扶桑那些连完整甲胄都无法配备的叛军,却足以形成压倒性的优势。若陛下想夺回王位,不妨考虑将这些战俘招揽为助力。”
此言一出,元奈的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惊喜与激动,显然心有所动。
然而,片刻之后,他的脸上又浮现出一丝为难之色,无奈地坦言道:
“方大人有所不知,本王被叛军驱逐出境,四处流亡,如今身无分文,就连衣食住行都要仰仗大唐的接济,实在拿不出任何有吸引力的东西来吸引这些战俘投靠啊。”
听完元奈的诉苦,方常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他看着元奈,眼神中带着几分责备与教诲,语重心长地提醒道:
“大王啊,您最宝贵的并非金银财宝,而是您的身份啊!尽管您如今被逐出扶桑,但您仍是大唐皇子李星河所承认的正统国王,拥有无可争辩的王权,尤其是分封贵族的权利。这对于那些渴望荣耀与地位的战俘来说,难道不是最大的诱惑吗?”
话音未落,元奈顿时恍然大悟,脸上露出明了的神情。
最终,在方常的精心筹划下,令人惊讶的是,竟有两万名高离战俘愿意随元奈前往扶桑。
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这两万人中,光将军级别的军官就有二十多位,贵族更是数不胜数。
元奈满心欢喜,恨不得立刻对这些人大加封赏,若不是方常及时制止了他那不分轻重的封赏行为,恐怕连百夫长都会被赐予贵族头衔,让这两万人个个都成为贵族。
海风温柔地轻拂过海面,掀起层层细腻的波浪,发出悠扬而有节奏的海浪声。
李星河静静地矗立在码头上,目光紧紧锁定在那艘缓缓驶离的帆船之上。
帆船在浩瀚无垠的海面上逐渐缩小,宛如一片随风飘零的落叶,最终渐渐融入了海天相接之处,化作一个小黑点,最终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此刻,李星河的心中无端地泛起一丝惆怅,仿佛那远去的不仅仅是帆船,还有一段难以名状的情感。
正当他轻轻叹息,准备转身离去之际,码头那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犹如一道耀眼的闪电,闯入了他的视线。
他定睛望去,只见那人正是高离军的主帅卜罗汉。
卜罗汉身姿挺拔,宛如一棵历经风霜却依然苍劲有力的苍松,傲然屹立于人群之中。
他的目光锐利如炬,死死地盯着那远去的船队,眼神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的火焰,炽热而坚定。
“卜兄,今日怎有如此雅兴,莅临这码头欣赏美景?”
李星河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和而迷人的笑意,那笑容犹如春日里温暖的阳光,让人感受到无尽的舒适与惬意。
他步履稳健,每一步都显得从容不迫、优雅大方,缓缓向卜罗汉迎上前去。
自战败被俘以来,卜罗汉虽然身为阶下囚,却享受着超乎常人的优待。
他行动自由,衣食起居皆被安排得井井有条,甚至能在这繁华的新港随心所欲地自由漫步。
在这段日子里,他几乎走遍了这座港城的每一个角落,大街小巷都留下了他坚实的足迹。
作为一军之统帅,卜罗汉向来胸怀宽广,绝非那种心胸狭隘之人。
他深知胜败乃兵家常事,高离败于大唐之手,他内心也是心悦诚服的。
然而此刻,这位一向豁达开朗的将军,脸上却难以掩饰愤怒的神色,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充满了压抑与躁动。
原来,他麾下的那四万将士,竟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被分批押上了远航的船只,而他这个主帅,却对此毫不知情,完全被蒙在了鼓里!
当卜罗汉好不容易闻讯匆匆赶到码头时,一切都已经为时晚矣。
那船队早已渐行渐远,只留下一道道被船桨划开的波光粼粼的水痕。
他怒不可遏,猛地转身,面向李星河,眼中的怒火犹如熊熊燃烧的火焰,仿佛要将对方吞噬殆尽。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犹如狂风中的枯枝:
“尊敬的大唐殿下,此举未免太过欺人太甚了吧!”
“哦?”
李星河面露困惑之色,那表情仿佛真的对卜罗汉所言之事一无所知,眉宇间尽是真诚的疑惑与不解。
“卜兄此言从何说起?为何突然如此动怒?”
“你——”
卜罗汉怒目圆睁,双眼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大小,额头上的青筋也因为愤怒而高高暴起,宛如一条条蠕动的蚯蚓。
他下意识地向前跨了一步,正欲上前与李星河理论个明白,却忽觉一股无形且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犹如排山倒海之势,令人窒息。
他心头一震,定睛看去,只见李星河身侧不知何时已多了两位气势非凡的护卫。
其中一位是面若满月、笑容可掬的白胖男子,那模样活脱脱一尊笑面弥勒佛,和蔼可亲。
然而,那笑容中却隐隐透着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与深邃。
另一位则是肤色古铜、筋肉虬结的彪形大汉,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杀气与肃杀之气,仿佛从地狱中走出的修罗一般令人胆寒。
二人只是静静地站立在原地,目光如电,仅仅是一个眼神,便让久经沙场、身经百战的卜罗汉感到一阵心悸与胆颤,仿佛自己置身于冰窖之中,浑身冰冷,整个人都冷静了。
这二人正是当年季伯精心挑选保护李星河与李饵的贴身护卫。
几年下来,他们从初出茅庐、略显青涩的武者,一路摸爬滚打、历经磨难,历经无数次生死考验与生死搏杀,最终达到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大天位境界,在天下都是顶尘高手了。
更为厉害的是,他们还得到了不良帅亲传的合击之术,二人联手天下能挡住的少之又少。
即便是高离第一高手,辽东第一剑客的卜师,这位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也曾在这对搭档那默契无比的配合下铩羽而归,落得个惨败收场、狼狈不堪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