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撑不住了,实在受不了啦!”
章飞猛然间瘫倒在办公桌上,一股宣泄的力量让桌子剧烈颤抖,桌上堆积的文书如同雪崩般散落一地。
然而,办公厅内的众人对此番激烈的反应却显得异常冷漠,只是匆匆一瞥,便又埋头于各自的繁忙之中。
坐在主位上的刘贝,更是连目光都未曾偏离手中的工作,处理事务的速度丝毫未减。
章飞步履沉重地走向刘贝,满脸疲惫地诉苦道:
“刘哥,您就大发慈悲,放我回去继续修路吧。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被这些公务压垮了。”
刘贝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不迫,目光未离案牍,只是轻轻吐出一句:
“可以,但前提是你要先把眼前的任务圆满完成。”
“啊——”
章飞绝望地呻吟,双手胡乱地抓扯着头发,仿佛要将它们揉成乱麻,他哀嚎道:
“您这是要把我逼上绝路啊!这堆积如山的任务,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呢!”
这并非章飞夸大其词,实则是他内心真实的写照。
追溯根源,这一切还得从半个月前说起。
自罗松正在刘贝的支持下,毅然决然地领兵出征石岩城以来,望乡城的大小事务便全数压在了刘贝的肩上。作为岭南地区举足轻重的商贸重镇,望乡城的复杂局势可想而知。
战后重建,商业复苏,每一项工作都需精心策划,妥善安排。
刘贝不仅要安抚民心,合理分配资源,还要规划未来的商业蓝图,其难度可想而知。
更令刘贝头疼的是,以往的城主尚可借助当地世家大族的力量,但如今这些世家已被他一一拔除,自然无法再成为他的助力。
而刘贝对下属的要求又极为严苛,宁缺毋滥,导致可用之才愈发稀缺。
在后方支援尚未到位之际,他和手下们不得不以一当十,超负荷运转,时不时还要应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工作量成倍增加。
正因如此,刘贝才不得不将章飞及其团队调来协助处理政务。
虽然他们的加入确实提高了工作效率,但面对日益增长的工作量,他们也不得不承受更大的压力。
如今,每个人都在超负荷工作,仿佛要完成五个人的任务量,章飞的崩溃也就不足为奇了。
刘贝头也未抬,再度拾起一份文书,同时抽空对章飞说道:
“疯够了?那就赶紧给我去干活。”
章飞并未即刻离去,而是对刘贝缓缓言道:
“刘哥,咱们即便再如何勤勉,从早干到晚,亦难以将诸事悉数处理完毕。”
“哦?”
刘贝闻言,终于抬首望向章飞,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问道:
“那你有什么好主意?”
“当应广开才路,毕竟众人拾柴火焰高。”
章飞毫不犹豫地答道。
此言一出,办公厅内众人皆是一怔,随后迅速恢复常态,只是不约而同地竖起耳朵,暗自关注着这边的对话。
而刘贝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他轻笑道:
“我还在猜测,那些人究竟会如何行动,原来竟是找上了你。”
章飞对此并不感到丝毫尴尬,坦然点头承认。
忆往昔,刘贝初掌望乡城之时,广开才路,招募众多出身寒微的士子充任胥吏,共谋望乡城之繁荣。
然而,当石岩城大军压境,局势危急之际,不少寒门子弟却选择了辞官而去,以求自保。
刘贝对此虽有遗憾,却也理解,毕竟时局动荡,人心难测。
然而,世事难料,最终刘贝一方竟大败石岩等三城联军,赢得了一场辉煌的胜利。
此战之后,那些曾辞官的寒门子弟便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虽也有人欲放下颜面,重归仕途,但刘贝却并未给予他们机会,甚至避而不见。
他们也曾试图通过种种途径求见刘贝,却都未能如愿。
最终,他们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章飞身上,不惜重金相求,请章飞代为求情。
“刘哥,您倒是给个准信儿啊,究竟是怎么个打算呢?”
章飞见刘贝陷入沉思,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再次试探性地问道。
刘贝沉吟片刻,缓缓言道:
“先晾他们一阵子再说。”
章飞闻言,不禁哑然失笑,挤眉弄眼地说:
“我明白,太轻易到手的就不会被珍惜了,得嘞,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我这就去干活儿。”
“且慢。”
刘贝叫住了正欲离去的章飞,话锋一转,
“他们给了你多少好处费?”
章飞一听这话,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收受贿赂可是大忌,尤其是在季伯那铁面无私的管理之下,一旦东窗事发,后果不堪设想。
但他并不慌,因为他当初收受贿赂时可带着监察使去的,那些贿赂也是已悉数上缴公账,用于道路建设,且向后方汇报过了。
因此,他并不惧怕盘问。
只是章飞很了解刘贝,刘贝开口那就不妙了。
“刘哥,您这话是啥意思?”
章飞故作不解地问道。刘贝却笑得自然:
“把其中的一半划拨到军屯的账上吧。”
刘贝不仅掌管望乡城的事务,还是岭南军屯计划的负责人,自然要为自家部门争取些利益。
“哎哟,刘哥,您这要求可有点过分了啊。”
章飞略显焦急地抗议道。但刘贝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埋头处理公务。
章飞见状,只好妥协:
“三成,最多只能给您三成,再多真的不行了。”
刘贝不为所动,章飞只好忍痛割爱:
“好吧好吧,我吃点亏,四成给您,真的不能再多了。”
刘贝终于被章飞的坚持逗乐了,抬头说道:
“一半,没得商量。不过,你可以告诉他们,我答应见他们一面,这样你还能再赚一笔。”
章飞一听这话,顿时喜上眉梢,连连点头,心中已开始盘算如何再从那群人身上多捞些油水。
然而,正当他沉浸在喜悦之中时,刘贝却再次开口:
“不过,赚的钱,我还是要分一半。”
章飞如愿获知了自己想要了解的信息,便返回工位继续投入工作。
此番他因心情愉悦,干活的效率也提高了不少。
刘贝在处理了一会儿工作后,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随后向外走去。
堂内众人皆惊愕万分,要知道刘贝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加班狂魔,向来都是最早到岗,最晚离开的,今日竟然提前下班,怎能不令人感到诧异呢。
办公厅内众人议论不休。
“刘大人今日怎的如此早便下衙了?莫非出了何事?”
“应该没吧,并未听闻有何不利消息。”
“莫要胡乱猜测,刘大人离去之时,面带笑容,想必是有喜事。”
“何种喜事?难不成刘大人瞧上了谁家姑娘?”
也难怪众人如此八卦,实在是今日的刘大人太过反常了。
突然,章飞猛地一拍脑门,沉声道:
“今日乃是我学弟学妹们抵达之日,那姓刘的竟妄图将众人悉数纳入麾下,据为己有。”
念及此,他迅速将手头文件处理得井井有条,随后便急匆匆地踏出了门槛,留下一句:
“诸位,我先行一步,就先告辞了!”
季伯抵达雾蒙山后,就创办了学堂,广开才路,将适龄孩童悉数纳入,以启其心智,授以文字。
然则,学海无涯,天赋异禀者方能脱颖而出。
初时,学堂第一期学子浩浩荡荡,逾千人之众,然岁月流转,大浪淘沙,终有半数之人表现平平,仅余百余人勉强可称中流之辈,而真正能够出类拔萃,成就非凡者,时至今日,唯有刘贝、章飞等五人而已。
随着季伯治域日广,人口繁盛,入学之童亦倍增数倍。
在这庞大的基数之上,亦不乏英才涌现,其中刘伯文更是新一代中的佼佼者。
他自入学堂之日起,便锋芒毕露,成为同辈中的翘楚。
及至第三年,更是深得季伯赏识,被委以重任,随侍左右,参与政务,以资历练。
虽目前仅为季伯的书吏,但众人皆知其日后必将肩挑重担,大有作为。
因此,当刘贝与章飞见支援队伍中赫然有刘伯文之时,不禁愕然,有点不可思议。
刘伯文瞧见了刘贝与章飞,旋即绽出明媚的笑容,他疾步向前,兴奋地言道:
“哎哟,二位兄长竟亲自来迎小弟,小弟真是受宠若惊啊!”
章飞、刘贝望着眼前这位笑得灿烂,仿若单纯大男孩般的刘伯文,皆有些诧异。
但很快,二人便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惕了起来。
有人之处便有圈子,而一个圈子里的人性格脾气各异,却总归是同类。猛兽的圈子中有老虎、狮子,即便有只鳄鱼也不足为奇,可断然不会出现绵羊。
尤其是刘贝、章飞都曾在季伯身旁做过书吏,因而他们深知,能被季伯看重并留在身边悉心培养的,绝非等闲之辈。
思及此处,章飞朝着刘伯文胸口猛踹一脚,刘伯文当即双手交叉,稳稳挡下这一击,身形纹丝未动。
章飞并不意外,学堂所教授的不单是读书识字,习武格斗亦是必修之课。
故而,章飞再度踹出一脚,劲道远胜之前,紧接着如闪电般接连踢出十几脚。
章飞的腿功名为《狂风腿》,出腿迅疾如电,攻势凌厉如风,威猛无匹。然而,刘伯文亦非弱者,他双手不断画圆,试图将章飞的攻击尽数化解。
可惜久守必失,在章飞狂风般的攻势之下,刘伯文露出破绽,被章飞一脚踹中,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
章飞收了腿,对刘伯文讲道:
“这是给你个教训,让你晓得在我们面前耍心机,小子,在学长面前玩花样,你还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