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稳站在船头,海风拂面,他的目光从眼前这支庞大的船队上缓缓收回,心中涌动着无尽的感慨与决绝。
他深吸一口气,果断地下令:
“启航!”
随着这一声令下,万艘船只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齐刷刷地调整方向,朝着爪哇那片未知而充满希望的土地进发。
这支船队,规模之宏大,前所未有。
上万艘船只紧密相连,宛如一片移动的海洋,波光粼粼,气势磅礴。
船上的人员近五十万,他们来自五湖四海,怀揣着对新生活的无限向往,脸上洋溢着期待与兴奋。
他们知道,此去爪哇,将开启一段全新的生活篇章,那里将有更多的机遇与挑战等待着他们。
然而,在船队缓缓驶离的同时,另一场悲剧正在广州造船厂上演。
牛豹率领着一群英勇的人们,正竭尽全力与肆虐的大火搏斗。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无奈,手中的水桶、水龙带仿佛成了他们唯一的希望。
然而,刘稳为了彻底摧毁这座造船厂,不惜动用了猛火油,使得火势瞬间变得凶猛异常,熊熊烈焰如同一条巨龙,在空中肆意翻滚,吞噬着一切。
牛豹等人尽管拼尽全力,但面对如此凶猛的火势,他们终究还是无力回天。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造船厂在大火中逐渐坍塌,化为一片白地。
火光映照着他们疲惫而绝望的脸庞,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无奈与悲痛。
这座曾经承载着无数梦想与希望的造船厂,如今却成了一片废墟,让人不禁扼腕叹息。
船队渐行渐远,而造船厂的悲剧却如同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在交趾与岭南那云雾缭绕的交界之处,赫然矗立着一座气势恢宏的关隘,它宛如天地间的一道铁闸,牢牢扼守着通往交趾的咽喉。
但凡有人怀揣着对未知地域的渴望,意图踏入那片神秘莫测的交趾之地,都必定要在这座关隘前驻足,经受一番考验。
城墙上,交趾士兵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若隐若现,他们饶有兴致地俯视着城门前关卡处的热闹场景。
只见一群身着粗布衣衫的岭南流民,正被关卡处的士兵们像耍猴一般戏耍着。
这些士兵或推搡、或嘲笑,仿佛眼前的这些流民只是他们无聊生活中的一抹调剂。
岭南,这个曾经繁华富饶的地方,如今却陷入了全然的混乱之中。
溃败的士兵如同无头苍蝇般四处逃窜,流窜的寇贼更是横行霸道,烧杀抢掠无所不为。
在这片动荡不安的土地上,岭南的百姓只得携家带口,怀揣着对未来的恐惧与迷茫,匆忙逃离这个曾经给予他们安宁与富足的家园。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些可怜的逃难者。
当他们满怀希望地来到这座关隘前,却意外地遭到了无情的阻拦。
这里并非明文规定不许人进入的绝地,前些日子,那些世家大族、权贵显贵们还轻而易举地得以通行,他们的车队浩浩荡荡,满载着金银财宝与奴仆家眷,畅通无阻地穿过了这道关卡。
之后,那些腰缠万贯的有钱人也只需花费些许钱财,便能顺利过关,继续他们的旅程。
可对于那些既无名望又无钱财的岭南百姓而言,这座关隘却成了他们逃难路上的一道天堑。
士兵们冷酷无情的眼神、蛮横无理的态度,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地刺痛了他们的心。
他们哭喊着、哀求着,却换不来一丝同情与怜悯。在这座雄伟的关隘前,他们仿佛被命运抛弃了一般,无助而绝望。
城头上的交趾守军,眼见夕阳如血,缓缓沉入地平线,便扯开嗓子,向下方正肆意欺凌逃难百姓的士兵呼喊,示意他们该是回城的时候了。
交趾之地,紧邻浩瀚大海,夜幕低垂的速度总是令人猝不及防,加之此刻正值隆冬,寒风凛冽,夜色更是添了几分刺骨,故而城门关闭之事,他们执行得格外迅速且果断。
那些原本在难民中穿梭,以戏弄为乐的交趾士兵,听闻城头的呼唤,玩乐之心瞬间熄灭。
他们之中一人,怒气冲冲地将脚下一个难民踹倒在地,口中骂骂咧咧,言辞粗鄙不堪:
“老子还是那句话,银子到位,大爷便放你们进去,若无钱财,就别来白费我的功夫!”
然而,话未说完,他突然感到喉咙一阵难以言喻的剧痛,他看到,一支短箭赫然钉在了他的咽喉之上,鲜血沿着箭身喷涌而出,染红了衣襟。
他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试图呼救,却只能发出“呵呵”的微弱声响,随后,生命之火熄灭,他颓然倒地,一命呜呼。
与此同时,他的同伴们也纷纷遭遇了不明来历的短箭袭击,一个个倒地不起,哀鸿遍野。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与混乱之中,不知所措。
而那些难民,目睹了眼前的血腥一幕,刚要惊呼“死人了”,却听不知何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呼喊:
“快进城啊!”
这一声呼喊,犹如醍醐灌顶,瞬间点醒了所有人的不灵光的脑子。
他们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驱使,不顾一切地冲向城门,争先恐后地想要逃离这片死亡之地。
城头上的交趾士兵,面对这如潮水般涌来的难民,早已失去了阻拦的能力。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成千上万的岭南难民,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势不可挡地涌入交趾城内。
这一刻,交趾的城门,仿佛成了生与死的分界线,一侧是绝望与死亡,而另一侧,则是未知与希望。
城头之上,交趾士兵的怒喝与恐吓声此起彼伏,却如同石沉大海,未能激起丝毫波澜。
流民们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无视一切阻碍,坚定地朝着城内涌去。
士兵们的箭矢如雨点般落下,却只能带走十几条无辜的生命,而无法阻挡这股不可阻挡的力量。
交趾守城军官心急如焚,他派遣士兵下去驱散流民,却如泥牛入海,再无音讯。
军官心中已然明了,这流民之中,定有敌人的奸细混迹其中,意图趁机作乱。
然而,知晓了这一点,却并未能改变什么。
他们的人数有限,面对如潮水般的流民,实在是力不从心。
回想起往昔,这座关城中曾驻扎着众多的士卒,戒备森严。
然而,时过境迁,如今的城中却守卫空虚。
这一切的根源,在于那些世家大族与巨富的涌入。
巨富们或许还好应对,但那些世家大族,却如同盘根错节的巨树,深深扎根于交趾的土壤之中,连城主也不敢轻易得罪。
交趾虽已自立为国,但境内的世家势力依然庞大。
他们与岭南世家联姻结亲,彼此间血脉相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更何况,如今的交趾王族曲氏,正是在世家大族的扶持下才得以登位。
因此,城主在接待这些世家贵人时,总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他们,导致全族遭殃。
为了确保这些世家贵人能够安全抵达王都,城主不惜抽调了城中的大量军队护送。
如此一来,城中的守卫力量自然大打折扣,变得空虚无比。
这也正是流民们能够趁机涌入的原因所在。
此刻,守城军官望着那源源不断的流民,心中满是绝望。
他深知,自己已无力回天。
流民的数量多得难以计数,更何况此刻天色已晚,黑暗之中,又有多少人涌入了交趾?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即将被淹没的孤岛,无助而绝望。
在这汹涌的人潮面前,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命运的终点。
夜色如墨,寒风凛冽,城头上,守城军官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
他放弃了无谓的抗争,只是默默地站立着,双眼空洞地望着远方,满心绝望地等待着城内陷入混乱的那一刻。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直至次日太阳升起,城内却依然平静如初,没有丝毫的动荡。
守城军官只觉得头晕脑胀,满心疑惑。
昨日,那如潮水般涌入的流民,几十万乃至上百万之众,本是那些敌军细作挑起事端的绝佳时机。
他本以为,随着流民的涌入,城内定会陷入一片混乱,可现实却让他大跌眼镜。
那些敌军细作,仿佛消失了一般,没有丝毫的动作,这着实让他感到不合常理。
他思来想去,愈发迷惑不解。
他甚至觉得,哪怕昨晚城里被那些细作大肆破坏,也比现在这般死寂沉沉要好得多。
至少,那样还能让他看到一丝抗争的希望。然而,现实却如此残酷,将他所有的幻想都击得粉碎。
就在这时,一个下属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声音颤抖地问道:
“老大,那城门还关不关啊?”
守城军官闻言,心头一怒,扭头便给了说话的下属一个爆栗,骂道:
“还关啥呀,人早就进来了!”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愤怒。
昨夜,那不计其数的人流如潮水般涌入了城内。
即便在黑暗中,也能清晰地听到那源源不断的脚步声。
更何况,如今城外等候的流民都已不见踪影,他们哪还有关门的必要呢?
然而,守城军官稍作思索后,却又改变了主意。他叹了口气,说道:
“算了,还是把门关上好。我得去给城主汇报一下情况。”
言罢,他便匆匆离去。他的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落寞,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