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经过一夜充分休息后苏醒的罗松正,旋即开始安排部署城防的各项事宜。
望乡城,这座坐落于岭南地区的闪耀明珠,依仗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不但是连通岭南与黔州道的关键枢纽,更是商贾汇聚、昌盛繁荣的商业核心。
故而,一旦岭南各处获悉望乡城易主这一震撼性的消息,势必会群情激昂,纷纷起兵前来攻伐。
罗松正对此中的利害关系心知肚明,因而不敢有半分懈怠,即刻组织人力与物力,加快巩固城防。
而事实也正如他所预想的那般,在昨夜攻占望乡城之时,的确有不少人内心惶恐,趁乱逃离,奔向周边城池。
这一消息恰似野火般迅速蔓延,仅在次日就传遍了望乡城周边的每一处地方。
其中,石岩、沙井、福永这三座紧邻的大城反应尤为敏捷。三城之主得知消息后,迅速集合,仅仅耗费短短两日时间便商议完毕,划分好了各自的利益范畴。
紧接着,他们又马不停蹄地调动兵马,经过五日的筹备,总算集结起一支号称十万之众(实则四万)的大军,浩浩荡荡地朝着望乡城挺进,立誓要夺回失地,剿灭叛贼。
然而,在大军出动之前,三城之主已然先声夺人,派遣使者携带着一份文笔华丽、气势恢宏的讨贼檄文送达望乡城。
这份檄文不但展现出了他们的决心和实力,也使罗松正对即将面对的敌手有了更为明确的认知。
罗松正、蓝光与刘贝并肩而立,凝视着岭南地图,共同商讨着应对之策。然而,在策略的选择上,三人却产生了微妙的分歧。刘贝倾向于依托望乡城那坚不可摧的城墙,作为抵御外敌的天然屏障,并主张向后方请求增援,以守为攻,静待时机。
相比之下,罗松正则展现出一种更为积极果敢的态度。
他提议采取主动出击的策略,利用我方之优势,逐一瓦解敌军的力量,力求在战场上占据主动,化被动为主动,逐个击破敌军,从而彻底消除威胁。
“不行,我坚决不同意,此举太过冒险!当下敌军人数未知,战力亦不明,贸然出击,倘若出现意外,那便会前功尽弃!”
刘贝情绪激动地猛拍桌子,冲着罗松正大声吼道。一旁的蓝光赶忙上前劝解,然而罗松正仿若未闻,依旧低头凝视着地图。
刘贝总算压下了怒火,转而对罗松正言道:
“罗帅,望乡城城墙高耸厚实,城内粮食储备充裕,只要我们坚守此城,即便敌军真有十万之众,也难以攻破。时间一长,他们自然会退去。”
罗松正仍旧沉默不语,刘贝则耐心地继续劝说:
“罗帅,我们此次的主要任务乃是在岭南站稳脚跟,静候后方支援,着实没有必要去冒险啊!”
见刘贝不再言语,罗松正这才抬头说道:
“说完了?那该我讲了。将主动权拱手让予对手,乃是战争之大忌。敌军虽自称有十万人,可你我皆清楚,他们至多不过六万人罢了。况且他们是三城联合,如此一来,他们只会从各自的地盘出发,而后在望乡城下集结。这样的话,他们的兵力情况便有所不同。最强的宝安城理应人数最多,可因其距离较远,想必会晚些抵达。而沙井、福永二城,本身实力不及宝安城与望乡城,所以其人数应当不会超过三万。再者,这两城距离望乡城最近,因而定然会率先到达。”
罗松正边说边在地图上比划着,为刘贝进行讲解。
“小刘啊,你本是从事农业之事的,按理不该让你来望乡城担任代理城主,只是实在人手紧缺,这才将你调来,真是委屈你了。”
罗松正一脸慈祥地盯着刘贝,言辞颇为恳切。不过此刻,换成了刘贝面无表情地聆听,缄口不言。
说实话,刘贝被突如其来地委任为望乡城的代理城主,心中难免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恼怒。
他原本投身于繁忙的事务之中,马不停蹄地穿梭于各地,细致入微地勘察地形,深入调研土地状况,在每一个角落都倾注心血,思索着如何规划这座城市的未来,其忙碌之状,几乎恨不得将自己化身为数人,分身乏术。
正当他与麾下将士就水库选址问题争得面红耳赤,气氛紧张之际,前线却传来急令,火速将刘贝召回望乡城。未曾想,这一见罗松正,竟直接被授予了望乡城城主的重任,而摆在他面前的首要难题,便是如何安抚这座城中人心惶惶的居民。
这任务之艰巨,无异于攀登险峰。作为初来乍到的外来者,且是以武力手段夺取了望乡城的控制权,他们自然成为了当地居民心中戒备与恐惧的源头。
如今,望乡城的百姓见到黔州军,皆是避之唯恐不及,宁愿绕道而行,也不愿有任何交集,更遑论是倾听他们的安抚之言了。这般情境之下,即便是最寻常的对话,也难以寻得听众。
因此,这几日来,刘贝可谓是心力交瘁,焦头烂额,面对着前所未有的挑战与困境。
然而,刘贝能够跻身于季伯麾下那威名赫赫的“五虎上将”之中,其背后定然蕴藏着不凡的才能与实力。在短短数日之内,他便巧妙地化解了望乡城居民对黔州军根深蒂固的恐惧之心,使得民心初现安定之兆。假以时日,刘贝自信能够彻底安抚望乡城的民心,使之倾向于己方阵营。然而,正当他准备大展拳脚,工作尚未全面铺开之际,却猝不及防地遭遇了敌人来袭,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无疑让刘贝头疼不已。
更为棘手的是,自己的直接上司竟欲采取冒险之策,此举无异于火上浇油,怎能不让刘贝心生恼怒?然而,刘贝深知,愤怒无济于事,唯有冷静应对方能化解危机。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在农业治理与政务处理上堪称翘楚,但在军事谋略与战争指挥方面,自己确实是个门外汉。而罗松正,则是此中领域的佼佼者,其见解与策略自然不容小觑。
因此,尽管刘贝对罗松正的部分言论感到费解,甚至在某些观点上难以苟同,但他深知,在军事决策上,自己必须保持谦逊与尊重。于是,他强忍心中的不解与不满,却还是选择了听从罗松正的建议。
刘贝显得有些沮丧,他轻声问道:
“罗帅,您计划率领多少兵马出征呢?”
罗松正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微笑,他深知这询问背后,是刘贝对自己决策的松口。
沉吟片刻后,罗松正伸出三根手指,沉稳地答道:
“我将亲自率领三万精兵出征,而余下的一万将士,则交由你镇守城池。”
言毕,他略作停顿,眼中闪过了什么,又补充道:
“此外,我还会特别为你留下一千名精锐老兵,以作后援。”
刘贝闻听此言,大惊失色,赶忙说道:
“万万不可,罗帅还请三思!此次带来的三万后军,都只是工程兵,从未有过作战的经验。倘若将他们推上战场,恐怕会引发事端啊!”
然而,罗松正却自信满满地笑了起来,他言辞掷地有声地讲道:
“你不明白,在战场上,只要打出了气势,兔子都能撵着狼跑。更何况,你未免太过小瞧后军了。他们的确一直在工地干活,可他们并非是不会持刀的寻常人。他们当中有许多是降卒,皆是见过血的老兵。只要将他们武装起来并投入战场,嘿嘿,那可都是一等一的精锐老卒。”
刘贝闻言,嘴唇微启,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在片刻的挣扎后无奈地闭上了嘴。他深知,自己已无力再劝,于是默默行礼,转身离去。
而刘贝离去之后,罗松正当即卸去了那副一本正经的姿态,转而漫不经心地用手指在地图上沿着路线缓缓划动,与此同时,他的眼神愈发兴奋起来。
作为多年的挚友,蓝光瞬间便知晓罗松正这是要干一番大事的表情,他赶忙问道:
“你打算干什么?”
罗松正冲着蓝光嘿嘿一笑,说道:
“我打算兵分两路,分别前去阻击福永军和沙井军。”
蓝光听闻此言,眼神骤然一缩,面色略显紧张,罗松正见状,便耐心地为蓝光解释道:
“你我皆心知肚明,像福永、沙井这样的小城,其军队数量定然不会太多,在留下部分兵力守卫城池后,能够出动的至多不过三万。这三万新组建的军队,其状况你我都清楚得很,只要我们发起强攻,击溃他们的先头部队,他们便会不战自溃。所以,你愿不愿意干?”
蓝光对罗松正的分析颇为认同,但还是问了一句:
“那你方才为何未与刘贝提及?”
罗松正无奈地叹息道:
“刘贝这人吧,其他方面都不错,可就是过于谨小慎微了。倘若我一开始就将此计划告知于他,他或许不会应允,倒不如事后再告诉他。”
蓝光思索片刻,伸出手与罗松正击了个掌,咬牙道:
“干了!”
罗松正放声大笑,那笑声犹如猛虎在山林中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