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之秋,寒风如刀,草木枯黄,一片萧瑟之景。
傅青青一行人历经七日艰苦跋涉,终于抵达了韩国大军屯驻之地。
这一路上,他们白日里顶着烈日前行,夜幕降临时则择地扎营,个中艰辛,自不待言,也因此耗费了不少时日。
更为棘手的是,辽东之地民风彪悍,他们的队伍屡屡遭遇山民野寇的抢掠。
虽然这些山民野寇并未给商队构成重大威胁,但却着实拖慢了商队的行进速度。
所幸的是,韩国大军亦未急于前行,最终,傅青青一行人在韩国大军踏入新罗国境之前,成功追上了大军的步伐。
韩国大军那悠闲如游的行军速度,再结合辽东动荡不安的局势,让傅青青敏锐地察觉到了韩国方面的态度。
面对如此情形,傅青青当机立断,更换了一套崭新的策略。
他毅然舍弃伪装,重新穿上大唐官服,高擎大唐旗帜,堂堂正正地来到韩国大军阵前,要求面见韩国大军主帅。
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瞬间震惊了大军的斥候。
他们不敢贸然阻拦,连忙派人回去禀报主帅,而他们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护卫着这支大唐使节团,在军营外恭敬地静候佳音。
在韩国军营那庄严的主帐之内,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神秘莫测的大唐使团搅得一头雾水,满心疑惑。
他们绝非见识短浅的乡野村夫,对于往昔大唐在辽东的赫赫威名,如何将那辽东霸主韩国一举荡平的辉煌历史,自是了然于胸。
大唐的强盛与辉煌,早已深深镌刻在所有辽东人的心田。
然而,同样人所共知的是,那曾经辉煌一时的大唐帝国已然覆灭,朱温篡唐称帝的消息,身为韩国贵族的他们亦是早有耳闻,心知肚明。
可如今,这凭空而出、突如其来的大唐使团究竟是何方神圣,又意欲何为呢?
大帐之中,众人因此而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派。
一派觉得这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大唐使团纯属无稽之谈,定是骗子无疑,主张立即将其拿下,处以重刑。
而另一派则认为,如此重大的谎言,断不会有人轻易编造,所以这大唐使团或许确有其事,因而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怠慢对待。
主位之上的卜罗汉,听着下方双方那激烈的争执,只觉一阵头疼袭来,心中烦躁不已。
说实话,他此刻也是左右为难,不知该何去何从,两边的言论都似乎颇有道理,令他难以抉择,无法定夺。
忽然,卜罗汉留意到下方的完颜函普始终沉默不语,一言不发,不禁感到有些诧异与不解,于是开口问道:
“函普族长,你有何高见呢?可否畅所欲言,为我等解忧?”
卜罗汉话音刚落,整个大帐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息凝神,静待完颜函普的发言。
完颜函普心中暗叹一声,他此刻所担忧的,并非这大唐使团的真伪与否,而是他的宝贝女儿完颜注思板。
以往,哪怕完颜注思板再如何恼怒生气,每隔几日也会给他报个平安,让他安心。
可如今,完颜注思板已经整整七天没有给他传来任何消息了,这着实让他心急如焚,心乱如麻。
不过,完颜函普在听到卜罗汉的询问后,当即压下心中的烦闷与忧虑,换上一副严肃而凝重的表情,向卜罗汉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缓缓说道:
“在下确实不知这大唐使团是真是假,不过在下更为好奇与不解的是,他们此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究竟有何图谋?”
众人听了这话,皆是一愣,随即纷纷点头,恍然大悟。
没错,他们都因大唐的名号而惊慌失措,方寸大乱,居然都未曾询问过大唐使团的来意与目的,只顾着争论其真伪了。
众人赶忙又将目光投向卜罗汉,只见卜罗汉此时也略显尴尬与狼狈,他也忘了询问这至关重要的一点。
他赶忙清了清嗓子,镇定了一下心神,然后说道:
“请大唐使团进帐,我要亲自听听他们究竟所为何来,有何企图。”
傅青青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步入大帐之中,一众韩国人士皆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他们。
若是换作常人,在这般凌厉的注视下,恐怕早已吓得浑身瘫软,然而傅青青却显得泰然自若,他从容不迫地立于大帐中央,以一抹轻蔑的眼神缓缓扫视过众人,随后高昂起头颅,缄口不言。
一名韩国贵族子弟终究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破口大骂道:
“胆敢在我韩国大帅面前如此无礼,你们还不快快跪下!”
傅青青闻言,只是冷哼一声,脸上满是不屑之意,他轻蔑地说道:
“我乃上国之民,岂能向你这下国之君卑躬屈膝。”
“放肆!”
刹那间,大帐之内的众人皆怒目圆睁,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傅青青,仿佛要猛扑上去将其撕成碎片。
然而,面对这剑拔弩张的场景,傅青青却依旧保持着那份淡定与从容,这份气度让一旁的卜罗汉心中暗自赞许。
随后,他制止了其他韩国人的冲动之举,朝着傅青青沉声问道:
“不知使者此番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傅青青放声大笑,声音中带着几分嘲讽之意:
“尔等蛮夷之辈,竟敢攻伐我大唐的藩属之国,如今竟还有脸来质问我大唐因何而来!”
卜罗汉闻言,依旧面不改色,他言道:
“我韩国源自古老的韩国,其历史之悠久,远胜于大唐。说我韩国是蛮夷之辈,使者大人难道不觉得这十分可笑吗?哈哈哈。”
言罢,他便纵情大笑起来,其他韩国人也纷纷随之哄笑。
诚然,他们韩国建国虽未满五十年,但他们却自认为是韩国的正统传承。
而韩国,那可是公元前37年,西汉建昭二年之时,由扶余人朱蒙在西汉玄菟郡韩国县境内所建立的古老国度。
其历史长达七百年之久,远超汉唐,论及历史底蕴,确实比大唐更为深厚。
然而,对于卜罗汉的这番言论,傅青青却依旧保持着那副不屑一顾的态度。
这种态度,比起高声的反驳更具杀伤力,使得卜罗汉等韩国人再也笑不出来了。
卜罗汉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丝恼怒之色,他不悦地说道:
“唐使,你莫非是专程来挑衅我韩国的吗?”
傅青青再次冷哼一声,不屑地回应道:
“你说错了,新罗乃是我大唐的属国,你韩国无故灭其国,新罗王已哭诉于大唐,请求我大唐出兵相助。如今,我大唐天兵已至,你等番邦小国不思请罪,反倒还欲妄动刀兵,难道是想重蹈韩国的覆辙吗?”
众韩国人听闻此言,虽表面上依旧怒气冲冲,但实则内心颇为紧张。毕竟,大唐的威压实在过于慑人。
卜罗汉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大唐早已灭亡,朱温篡唐之事早已传遍天下,尔等究竟是何处来的贼人,竟敢冒充大唐使者来欺骗于我,难道就不怕死吗?”
说着,他挥了挥手,一群身着明亮铠甲的士兵便如狼似虎般冲进大帐之内,将傅青青等人团团围住。
只待他一声令下,这些士兵便要将傅青青等人剁成肉酱。
而面对这千钧一发之局,禁军立刻将傅青青等文官护在中间,抽出锋利的唐刀,与韩国士兵对峙起来。
双方气势如虹,丝毫不弱。
双方之间的气氛紧绷至极,剑拔弩张,一场大战似乎随时都会爆发。
然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傅青青却依然保持着那份泰然自若的神态,仿佛对韩国军队的士兵与锋利武器完全视而不见。
他用一种轻蔑至极的眼神紧紧盯着卜罗汉,那眼神中似乎蕴含着无尽的嘲讽与挑衅,仿佛在说:
“就凭你,也敢妄图取我性命?”
卜罗汉被气得怒火中烧,心中着实想要立刻下令将傅青青处死,但理智最终还是如同一盆冷水浇下,让他恢复了冷静。
他紧绷着脸庞,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挥手示意士兵们退下,随后迅速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笑容,客气地说道:
“唐使大人一路远道而来,必定是舟车劳顿、疲惫不堪,不妨先去营中歇息一番,养精蓄锐。待到夜幕降临之时,在下再设宴为您接风洗尘,略表心意。”
傅青青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也不再故意挑衅,便跟随着侍者,缓缓离开了大帐。
待傅青青率领的唐人使团离去之后,被气得几乎要肝胆俱裂的韩国众人,纷纷向卜罗汉进谏道:
“大人,那些唐人实在是傲慢无礼至极,我们不如将他们一并诛杀。”
卜罗汉心中又何尝没有动过除去傅青青的念头。
然而,要杀掉傅青青或许不难,但一旦动手,得罪的便是那大唐王朝。
尽管他不明白为何已然覆灭的大唐会再度重现于世,但卜罗汉绝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大唐在其辉煌的三百年历史中,早已以铁与血向普天之下昭示了一个不容置疑的真理:大唐的铁骑,乃是举世无双的存在!
卜罗汉曾潜心研读汉家的诸多经典,其中自然也涵盖了华夏的悠久历史的史书。
正因如此,他深深担忧大唐会如同昔日的汉朝一般,西汉在王莽篡政之后,尚有刘秀横空出世,重建了大汉的基业。
倘若如今再现的大唐亦是如此,那对韩国而言,无疑将是一场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