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尔哈斥终究还是得知了恶耗,两个儿子那边皆未能如愿,双双折戟沉沙。
此时,太阳已高悬天际,炽热的阳光无情地烘烤着大地,然而奴尔哈斥的心中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反而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拽至深邃冰冷的深渊,一股寒意自心底油然而生,令他周身颤抖。
自奴尔哈斥成功解决大雪山的事后,并顺势收编了那里的僧兵之后,他便在心中悄然布局。
抵达九边之地,面对那坚不可摧的城墙,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于是毅然决定执行早已筹谋的计划——派遣武艺高强的护山僧兵,悄无声息地潜入九边,暗中开启城门,为狼族大军铺就一条入侵之路。
为此,奴尔哈斥亲自临前线,高擎王旗,将大明边军的注意力尽数吸引至己方,同时将所有希望寄托于他那两个儿子及麾下的僧兵。
他无数次在心中向佛祖与长生天虔诚祈祷,祈求计划能够顺利实施。
然而,命运却似乎与他开了个残酷的玩笑,最终一切努力皆化为泡影。
奴尔哈斥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目光凝视着蔚蓝的天空,心中的失望与无助难以言表。
他低声呢喃:
“长生天啊,佛祖啊,为何你们不愿助我一臂之力?”
言罢,他闭目凝神,努力压制内心的失落与痛苦。
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他忍不住咳出了鲜血,眼前顿时一片漆黑,身体也随之瘫软倒地。
见状,奴尔哈斥的心腹大惊失色,连忙冲上前去将他扶住。
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奴尔哈斥用尽全身力气,断断续续地吐出“封锁……”二字,随即失去了意识。
心腹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大声吼道:
“封锁消息!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速请太医前来!”
然而,在焦急万分之际,他并未察觉到已有数名士兵悄然离去,紧接着,几只猎鹰振翅高飞,离开了大营,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多尔衮紧握着手中的情报,眉头紧锁,脸上的表情如乌云密布的天空,变幻莫测。
最终,他将那张纸条投入火焰中,目光变得坚定如铁。
他向外面高声呼唤:
“去请多铎将军过来。”
多铎,奴尔哈斥的第十五子,与他的十四王爷多尔衮同出一母,自幼便肩并肩长大,彼此间的感情深厚无比。
在多尔衮心中,多铎是他最信赖的人。
不久,多铎迈着急匆匆的步伐出现了,他的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对多尔衮问道:
“哥,这么急找我来,是不是明天的战斗由我主攻?”
多尔衮凝视着自己的弟弟,语气严肃地透露出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我得到了消息,父汗他突然呕血昏迷,如今正被秘密转移至大雪山接受治疗。”
多铎的眼神猛地一缩,急忙追问:
“那老八他……”
多尔衮叹息一声,答道:
“他应该也已经获悉此事了。”
多铎急忙询问:
“哥,你打算怎么办?”
多尔衮的目光坚如磐石:
“我将立即前往大雪山,绝不能让老八抢先一步。”
多铎迅速回应:
“我这就去调集兵马。”
然而,多尔衮摇了摇头:
“我只带走我的亲卫队,其余人等继续留守此地。”
看到多铎面露困惑,多尔衮再次叹息道:
“父汗的状况不能泄露给外人,尤其是在当前这关键时刻。”
尽管不解,多铎还是选择信任他的哥哥,主动请缨:
“那让我与你同行至大雪山。”
但多尔衮再一次摇头拒绝:
“你需要留在这里。”
他深深地看着多铎,继续说道:
“大军需要领袖指挥,我离开后,由你接替我的位置,指挥全军。”
多铎面色凝重,坚定地回应:
“放心,哥。我会带领军队攻破明人的城池。”
多尔衮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我留下你并非为了攻城,而是一旦形势有变,你要立刻率军前来救援。”
多铎闻言震惊,紧张地问:
“事情真的会发展到那一步吗?”
多尔衮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无奈:
“我也不愿看到那种局面,但如果老八登上可汗之位,他绝不会放过我们的。”
多铎不再多言,多尔衮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就离开了大营,带着亲卫快马赶往大雪山。
黄台极缓缓放下手中的密信,经过片刻的沉吟,他沉声吩咐道:
“速去请吉尔哈朗将军至此。”
不久,黄台极的手下便引领着吉尔哈朗步入,后者恭敬地向黄台极行礼道:
“参见左贤王!”
黄台极亲自上前扶起吉尔哈朗,语气凝重地说:
“自今日起,大军便交由你指挥,但需谨记,非为攻城,仅为造势而已。”
吉尔哈朗虽心存疑惑,却未发一言,只是默默领命。
黄台极略一沉吟,补充道:
“若我那白玉儿携我扳指归来之日,你就挥师直向大雪山。”
此言一出,吉尔哈朗震惊不已,白玉儿乃黄台极精心培育的海东青,其姿非凡,速若闪电,而那扳指更是可汗亲赐,黄台极视为珍宝,从不离身。
然而,黄台极并未多做解释,吉尔哈朗终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黄台极打量着眼前的铁浮屠头领,赞许道:
“你,确实出类拔萃,进退有度,识局势。然则,屈居千人队之首,实乃大材小用。”
铁浮屠头领面对黄台极——这位可汗最为倚重的儿子、草原狼族的左贤王,依旧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淡然回应:
“王爷谬赞了。”黄台极直言不讳:
“何不加入我的麾下?我将为你提供一片广阔的天地,任你施展才华。”
铁浮屠头领闻言,眼神微变,连忙推辞道:
“在下耳钝,未曾听闻王爷所言,还请王爷勿要再提。”
铁浮屠乃可汗亲卫,唯可汗之命是从,黄台极虽受宠信,但若敢觊觎铁浮屠,可汗亦不会轻饶。
黄台极却淡然一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黄台极话锋一转,语带深意地问向铁浮屠头领:
“若本王有意问鼎可汗之位,卿家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此言一出,铁浮屠头领猛然抽出腰间宝刀,厉声喝道:
“铁浮屠只效忠可汗!”
面对拔刀的铁浮屠首领,黄台极非但不恼,反而笑得很开心。
他轻拍身前护住他的大汉的肩膀,示意其放松:
“敖拜,收起你的武器。”
敖拜虽将狼牙棒收起,但目光依旧如炬,紧盯着铁浮屠头领,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黄台极面对着铁浮屠头领那紧绷的面容,缓缓言道:
“倘若我告知于你,父汗已回归长生天,你又如何选择呢?”
此言一出,铁浮屠头领的瞳孔瞬间紧缩,面色几经变换,仿佛内心正经历着激烈的斗争。
良久,他嗓音沙哑,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左贤王此言,莫非戏言?”
黄台极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目光深邃地注视着他。
铁浮屠头领此刻已是汗流浃背,却无暇顾及,他忽地双膝跪地,双手高擎着宝刀,声音坚定而决绝:
“愿为左贤王马首是瞻,冲锋陷阵,在所不辞!”
“甚好,你果然是个识时务的俊杰。”
黄台极满意地点了点头。
“速速集结你的精锐,随我共赴大雪山,共谋大业。”
九边主帅凝视着眼前的勋贵代表,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仿佛自己的听觉出现了偏差。
他缓缓开口,对那勋贵代表重复道:
“你说啥?再说一次谁快死了?奴尔哈斥?那个草原狼族可汗?快死了?”
勋贵代表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确认道:
“千真万确,我们已获取确凿情报,奴尔哈斥因怒火攻心,已经昏迷不醒,此刻城外大军已由其麾下大将军全权指挥,而奴尔哈斥本人则陷入昏迷,被转移至了大雪山了。”
九边主帅闻言,心中波澜四起,难以置信之情溢于言表,他语气复杂地追问:
“此消息果真无误?”
勋贵代表坚定地颔首,以性命担保道:
“此消息源自我们安插在奴尔哈斥身边的细作,其真实性无可置疑。”
言罢,他取出一封书信,补充道:
“此外,还有城外狼族大将军舒穆录的亲笔信函,以及大雪山阿巴力上师的亲笔证明,二者皆为铁证,不容置疑。”
九边主帅接过书信,目光在字里行间游移,心中惊疑交织。
勋贵代表见状,进一步解释道:
“舒穆录,身为狼族大将军,其地位仅次于左右贤王,曾得奴尔哈斥全力信任,统领草原铁骑无数。而今奴尔哈斥病入膏肓,舒穆录亦需为自身及家族的未来筹谋,故而我方轻易便说服了他。毕竟,无论谁登上可汗之位,他的处境都将岌岌可危。”
九边主帅闻言,微微颔首,以示赞同。勋贵代表随即指向另一封信函,继续阐述:
“至于阿巴力上师,本是现任活佛的高足,亦是下任活佛的有力竞争者。活佛圆寂后,他本应执掌大雪山,却遭奴尔哈斥横加干涉,不仅安插亲信成为上师,控制大雪山,更囚禁了包括阿巴力在内的诸多上师。如今,他们渴望重掌大权,自然极盼大明能伸出援手,助他们一臂之力。”
九边主帅闭目沉思片刻,缓缓开口:
“你们究竟向他们许下了何种承诺?”
勋贵代表笑容可掬地回答:
“舒穆录渴望推举努尔哈赤的第二十三子为可汗,以承继大统。”
九边主帅闻言,眉头微蹙,沉吟道:
“此子似乎尚处襁褓之中,方才断奶不久吧?”
勋贵代表颔首确认,九边主帅不禁哑然失笑,心中暗道:扶持一幼童为可汗,这狼族大将军是欲效仿曹操之挟天子以令诸侯啊。
随即,九边主帅再次发问,语气中透露出几分好奇:
“那么,他们愿意为此付出何种代价?”
“草原之南,万顷肥沃草场,尽皆奉上。”
此言一出,九边主帅猛然站起,目光如炬,直视勋贵代表。
草原之南,历来是丰饶之地,舒穆录一族竟愿割舍如此重地,实乃惊人之举。
勋贵代表见状,笑容中夹杂着一丝玩味,轻轻摇头:
“舒穆录岂会如此慷慨?前几日,努尔哈赤已设局除去了南方草原的贵族势力,导致南北狼族之间裂痕日深。此番举动,不过是努尔哈赤以武力暂时压制了南方狼族的不满。若他能引领狼族攻入大明,利益之下,南方狼族或许能再次归心。但如今……”
说到这里,勋贵代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未尽之言,不言而喻。
九边主帅亦是冷笑连连,心中明了:努尔哈赤虽雄心勃勃,却已身死道消,南北狼族之矛盾非但未解,反而愈演愈烈。
无论是舒穆录还是其他势力当上了可汗,想要调和这南北之争,皆是难上加难。
也难怪舒穆录会如此大方,抛出如此诱人的筹码。
于是,九边主帅继续追问:
“那么,舒穆录的所求为何?”
勋贵代表语气中略带嘲讽:
“他期望在黄台吉与多尔衮的军队有所动作之时,大明能够出手牵制,为他们争取时间。”
九边主帅闻言,面上同样浮现出嘲讽之色,心中暗叹:这狼族大将军,当真是精明至极!
九边主帅沉吟片刻,缓缓言道:
“那位草原和尚阿巴力,其目的也是一样的吧。”
勋贵代表闻言,轻轻颔首,补充道:
“确有相似之处,然则阿巴力之慷慨,较之舒穆录,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主帅面露好奇之色,旋即又摆手笑道:
“罢了,此等琐事,我无心细究。你此番前来,莫非欲劝我配合舒穆录、阿巴力?”
勋贵代表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轻轻摇头:
“非也,在下实则是想恳请大帅按兵不动,任由那三支狼族大军自行归去。”
“哦?”
九边主帅闻言,不禁投以讶异的一瞥,细细审视着眼前的勋贵代表。
只见其面色温和,笑容可掬,然眸中却闪烁着凛冽寒光,他继续说道:
“让狼族内部自相残杀,方为上策,此举无疑最合我等之利益,大帅以为如何?”
九边主帅闻言,心中暗自赞叹,目光中满是对这位年轻勋贵代表的欣赏,遂点头以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