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员们在审讯室严阵以待,以全新的角度看向那个男子,里奥,不,应该说是柯利弗德·科佩特,来到他家乡的警探们打探到了他的来历和真名。
唐杰双眼充满怒火地紧盯着他,尽管他早就知道警察是份危险的工作,但他也没想到柯利弗德竟是如此的一个暴徒,接连伤害了他的两名同僚。
柯利弗德则是以阴沉的目光还以颜色,即便是被捕后,他似乎也不是特别担心。
“柯利弗德·科佩特,我们在彼得伯勒听到了你的故事。”,唐杰面露不屑地道:“不得不说你的出生伴随着不幸,你母亲艾米丽·巴莫戈去世的很早。”
“激怒我是没有意义的工作,警官,我比你想象得还要冷静。”,柯利弗德哼了一声道:“我的家人、我的童年也不是我的弱点。”
“我刚想谈谈你的童年。”,唐杰双手交叠道:“你的母亲早逝,父亲酗酒,你有着一个流浪的悲惨童年,从你的街坊邻居口中,我可是听到了,你为了守护那些做鞋童、报童赚来的微薄便士,可是挨了不少暴打,尽管最后它们还是沦为了酒钱.............”
柯利弗德被拷在椅子上的双手紧握成拳,上面鼓露出青筋,看来他并不是像他所说的那样对于唐杰的刺激毫无感觉。
看见他忍了下来,唐杰才继续说道:“那真是一段悲惨的日子,直到你成年后,你才逐渐摆脱了他。”
陡然间他话锋一转,“但是,你是怎么摆脱他的?你的父亲突然失踪了,尽管彼得伯勒的人们对此毫不关心,但我们警察可不是如此。”
“怎么?你们还有什么怀疑和指控?”,柯利弗德冷笑道。
“是的,我们在你们故居的地板下发现了一具尸骨,它并未烂多久,尽管它的颅骨被斧头劈出了裂痕。”
“不可能,我根本就没有埋在............”,柯利弗德猛地反驳道,但他随即反应过来他踏入了这个警察的陷阱,这使得他的目光更加阴沉。
“是的,你怎么会蠢到埋在那,区区一层地板可挡不住尸臭,不过你似乎留下了那把斧头,我的警员都有着好鼻子和好眼睛,柯利弗德,只要你做过,就别想不留下痕迹,就别想逃离制裁。”
“呵呵,除了恐吓和诈骗你也没要其他的手段了,汉斯。”,柯利弗德狞笑了起来,“那个男人本就该死,但想我为之负责,绝无可能。”
“一把沾染了血迹的斧头的确是如此,但针对河滨林地的大规模搜查可就不一样了,你说,会不会给我们带来一点惊喜,发现了你父亲的骸骨,结合斧头,我们可以直接跟你定罪,柯利弗德。”
“搜吧,河滨林地有两千英亩!”,柯利弗德虽是如此说道,但他的眼睛已经焦灼不安地转动了起来,手指也微微的有些颤抖。
唐杰没对彼得伯勒的河滨林地进行搜查,范围太大了,那是件不可能的工作,他只是想给柯利弗德一点压力,现在看起来效果很好。
他的脸上露出了每个嫌疑犯或许都会倍加讨厌的微笑,那是一种礼貌中夹杂着怀疑、厌恶、自信的微笑,“谈点轻松的话题,柯利弗德,尽管你厌恶你的父亲,但我觉得他血液中的暴力因子还是遗传到了你的身上,你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无论你承不承认,这都使得你很像你的父亲。”
“闭嘴!你给我闭嘴!”,柯利弗德怒吼着想要站起,和手铐相连的椅子在地板上也发出了滋啦摩擦的声响。
“你在彼得伯勒是靠着钟表生意发家,摆脱贫穷的你有资格养起一些爱好,比如说,狩猎!经常有人看着你挎着一杆步枪徒步走进林地,一身血腥归来,自那之后彼得伯勒就不断有人失踪,你是在猎野兽还是在猎人,柯利弗德?”,唐杰的笑容收敛起来,面容严肃而吓人。
柯利弗德保持了沉默。
“彼得伯勒的人们好似把你当成了除暴安良的绿林汉,城市里讨厌的人一个个在消失,但柯利弗德,我问你,你会为你手上的人命感到愧疚吗?会为你手上的人命感到沉重吗?”
“既然没人为他们的死而感到难过,那我也就不感到愧疚。”,柯利弗德冷冷地道,“汉斯,我知道你的过去,你有着高高在上的爵位,自童年起就收到了很好的教育,你所过的是优渥的生活。”
柯利弗德不屑地哼了一声继续说道:“但我怀疑,像你这样的人真的理解阴暗吗?你能理解那种每天都是水深火热、那种每天都是煎熬的生活吗?你们张嘴都是可怕,张嘴都是道德,但你们真的懂些什么呢?”
“我愿意听你的想法。”,唐杰说道。
“拿着鞭子抽打工人的大多是他们的同乡人,夜晚里拿着小刀闯入的小偷多半是他们的邻居,有些时候几个便士,一个苏勒,就足以让他们做一些下贱事,将自己的儿女送给那些上流人玩乐,即便是孩子们还懵懂无知的年纪。”
柯利弗德说完后陡然吐出一口唾沫,唐杰拿出手巾冷静地擦了擦脸上的口水,阻止了身旁十分生气、想要上前动动拳头的警员们。
“算你说的都对,但柯利弗德,你觉得你的做法能使得一切变得更好吗?或者是你的方式能使得一切变得更好吗?”
“那些令事情雪上加霜的人消失掉,我想对一切的人都有益!”,不再隐藏什么的柯利弗德似乎放松了一些,他冷眼瞧着唐杰,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吗?苛刻的工头消失后会有新的工头,处决掉一个凶恶的小偷亦会有第二个小偷,那些恶心的卖儿卖女的人,你能帮他们接替起养儿育女的责任吗?”
唐杰冷声道:“法国大革命的那些追索正义的人们,为什么成为了暴徒,为什么慢慢被他们的支持者抛弃?当你拿起了屠刀,你就再也看不清楚自己的方向了!”
“杀死一个人永远比救一个人简单,柯利弗德,你发家之后,有花你买枪的金钱、有花你猎人的时间去救济一些你认为的可怜人吗?你做的钟表生意,为你工作的工人他们的情况有得到改善吗?”
“你的父亲还是给你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烙印,柯利弗德,你心中的仇恨压过了你的良知,你得到的快感多于你可以付出的善良!”
唐杰忽的停顿住,“我不想与你再争论了,或许你面临审判时可以当一个光明磊落的人,或者是一个逃避的小人,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巴德利一家是不是你杀的?”
柯利弗德的面容因唐杰的话语而几经变动,带上了愤慨、恼怒,但他终究认为唐杰的话不过是对他的恶意诽谤,对他的污蔑,他也不想与唐杰继续争辩,两个人就像是在一条岔路口分道扬镳的人,坚持着自己的信念已经越走越远。
警员们都紧盯着柯利弗德,等待着他的回答,虽然没人认为有人会傻到承认一桩性质如此严重的谋杀案,更没有人会认为狡诈可恶的罪犯会追求什么所谓的光明磊落。
“是我杀的!”,柯利弗德深吸一口气说道。
“啊!”,“你!”,惊讶的感叹声从警员们的口中层出不穷,他们目瞪口呆,觉得一切都有些超出了他们的想象,除了柯利弗德是凶手这件事,自从他刺伤勒尔逃亡后,案件就显而易见了。
唐杰也惊讶了一瞬,他也并未笃定柯利弗德会承认。
他思索了一会,事情有了结果,他却有种腹中千言万语不知道从何问起的疲惫感觉,“阁楼的那间房间是你的?”
“是巴德利夫人为我准备的,我们经常在那幽会,我有时会过夜。”,柯利弗德说道。
唐杰疑惑问道:“你不应该称呼她为罗丝吗?就如你所说的,你们经常幽会,关系如此亲密。”
柯利弗德对这个问题保持了缄默。
唐杰破案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就没像一开始那样咄咄逼人,而是转开了话头问道:“阿诺克告诉我,你们与罗丝的关系已经被巴德利所发现,那么这是一起猝起杀人,还是精心策划的谋杀?”
“是巴德利夫人故意让阿诺克被她的丈夫所发现的,我们的关系并未被巴德利所察觉,在巴德利请阿诺克前去的那天晚上,她让我也前去杀死她的丈夫,就可以嫁祸在阿诺克的头上。”
唐杰抬起头,盯着他,“我该提醒你,柯利弗德,即便你尽力把一切推到罗丝的身上,和她撇开关系,陪审团也不会怀疑一个死者,而是对她保持同情。”
“我有必要这样做吗?”,柯利弗德嗤笑一声,
“事实就是如此,她策划了一切,我是执行者。”,他接着说道,“巴德利并未讨厌到让我觉得必死不可的地步,但她已经完全无法忍受他了,她每天哭诉着她所遭受的一切,我不得不做出选择。”
唐杰倒搞不明白什么才是柯利弗德心中该杀的准则,他也不想弄明白,他只想知道凶器的下落,“你使用的马穆鲁克骑士军刀呢?”
“你们竟然已经查到这里来了?”,柯利弗德逐渐古井无波的脸色陡然泛起一片惊讶,“谁能认出这么偏僻的切口?”
“埃尔姆医生,他是个见多识广的学者。”,唐杰摸了摸鼻子,先给医生丢了一顶帽子,“凶器现在在哪?”
“埋在萨瑟克区的一处墓园,我会带你们去的。”,认罪后的柯利弗德显得十分配合。
“你没有丢掉?”,唐杰奇怪道:“以你这种谨慎的作风,我还以为你会沉到泰晤士河里。”
“那是我祖父的遗物,他和那个男人不一样,是个正直的好人。”,柯利弗德看了唐杰一眼,嘲讽道:“看样子你们所获得的信息也有限,并没有把我查个底掉。”
“我的祖父是一名军人,他参加过几十年前英国连同奥斯曼土耳其争夺埃及的战争,他们在阿布基尔登陆,最后夺得开罗战胜法军后,一名并肩作战的埃及军官赠送了我的祖父这柄武器。”
唐杰也不禁深感无语,这鬼能想得到,有时候只要凶手聪明一点,这个鉴定术并不是那么好用,毕竟他也不是博古通今。
“如果你真是按照罗丝的计划动的手,那么你为什么要杀死罗丝?”
柯利弗德沉默了一会道:“杀死巴德利后,她随即要求我杀死她的两个孩子,那两个无辜的双胞胎男孩。汉斯,我可以替她杀死巴德利,甚至替她抗下所有罪名,但哪个母亲会要求杀死她的孩子?她在我心中梦幻的形象一下子破碎了,她一下从维纳斯女神变成了一个面目可憎的蛇蝎般的女人。”
“看我久不动手,她想从我手里夺过刀,她显然不可能做到,但她的举动陡然使得愤怒充斥了我的胸膛,我先是刺死了她,然后杀死了那两个男孩。”
警员们十分震惊,“你不是不愿意杀死那两个男孩吗?”
柯利弗德瞥了他们一眼,“被亲生母亲所抛弃厌恶的孩子,活下去还有何幸福可言?”
这个回答很明显并不能被警员们所理解,他们只是守在唐杰的身边,神情更加警戒。
“是你发现罗丝并没有死去,用黑天鹅奖杯砸死了罗丝?”
“是。”,柯利弗德说道:“但奖杯被拉菲特偷走了,我知道她一定会将之藏匿起来,也就没有冒风险去追索。”
在柯利弗德被关入牢房后,房间里的讨论却丝毫没有停止,觉得柯利弗德可怕的有之,觉得他可怜的也有。
托隆笑着走近沉思的唐杰问道,“副队,我们是不是可以把拉菲特放了?”
“放了?为什么放掉她?”,唐杰奇怪地问道。
托隆瞪大了眼睛,“您还觉得她还有嫌疑?”
“我从没觉得她有嫌疑,托隆。”,唐杰翻了个白眼摊开手说道,“那个女人,她一心一念的只有自己的事业,如果你不让她感觉到危险,她是绝对不会到法庭上给出证词的。”
“副队....你......”,托隆默默地把老奸巨猾四个字憋回了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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