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还在想兰德里的事。”
特蕾莎看着矗立在断崖上，看着来袭的潮水深思的唐杰。
“你不是说过了吗？汉斯并不是你，我也不认为汉斯是你。你们是两个人。”
唐杰摇了摇头，脸上的神情有些晦暗。
“我不是在想这些。”
“你相信人的善恶论吗？特蕾莎。”
特蕾莎虽然现在已经变成了个淑女，但此刻仍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要我把伊甸园人类吃果子的事再跟你讲一遍吗？”
见着唐杰转过头来，认真地盯着自己。
特蕾莎才想了想说道：“我觉得婴孩生下来，还是纯洁得像一张白纸的。”
“但如果存在善恶论的话，那么婴孩应该算是善恶出发的原点，也并不能用来做参考。”
她思索着点了点头，“但我们身边的人，维多利亚，阿尔伯特，不就很可爱吗，还有你的那群属下。不管你相不相信你所追寻的光明，他们可是一直都坚定地追寻在你的身后。”
唐杰想起那群友人以及同伴，嘴角难免地扬起一点笑容，但又随着神情黯淡下去。
“我觉得世上有天生的恶人，他们有着和一般人所不同的思维观念，也很难融入正常社会的伦理纲常，就像兰德里·古铁雷斯·古铁雷斯。”
“他们这些异常的恶人才会跟在“邪恶五神”的身后，毫不犹豫，因为他们所做之事或许是出自他们的欲望或者是本心。”
“但即便是这样，也有千分、万分，甚至是千万分之一的堪称是命运的可能，使得他们，至少是兰德里一人突然走出了他的那个世界，意识到了有善的存在，意识到了自己是恶。”
特蕾莎思索了一会，“的确，大多数人，在教育之后都能意识到善恶之分，而像兰德里那些，则很难意识到社会的存在，但是指望这些恶人幡然醒悟如同在期待常青树开花。”
唐杰叹了口气。
“但是这世界上许多人都是明白善恶之分，却在行恶，他们不敢将自己做的恶事张扬在光日之下，却在暗地里为行恶所带来的利益沾沾自得。”
“我有时觉得大多数人都是如此。”
“最可怕的是，伦理正义所教导出来的善良的人，却会发现现实和教导的相违背，无法做出改变，便会被光明下的黑暗一点点侵蚀殆尽。”
特蕾莎却笑了笑，“所以才会有法律的存在啊，法律和道德就像是下与上两道标尺，将人框在牢笼之间，低于下尺的人不得好死，高于上尺的人也往往难以幸终。”
“有些人游走在下尺边缘收获高额利益，有些人在上尺边缘收买名望。”
“那些人才是聪明人。”
“所以我不相信汉斯你的善恶那一套，我相信我的聪明人与傻子那一套，我们可千万不要做傻子。”
唐杰摸了摸下巴，突然有了一种顿悟地感觉，他吃惊地朝向特蕾莎的方向。
“难不成你很聪明，特蕾莎。”
“哼！”
特蕾莎轻哼了一声，“推车吧！”
唐杰笑了笑，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潮水声以及好似船响，接过了特蕾莎的轮椅。
“该死，你个大傻蛋！方向反了！”
“特蕾莎，你说好不骂人了的。”
一路前行。
守卫再度检查了一下他们的通行证，也就是维多利亚的手令。
旁边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像是海军军官的人抬头笑着问道：“汉斯先生，特蕾莎小姐，收获怎么样？有完成女王的任务吗？”
唐杰点了点头，感觉了一下他的方向扭头笑道：“自然是完成了，只是需要麻烦你们清理一下了，最底部的一层我想已经干净了。”
“那倒是省了不少事。”，拉夫讶异地看着他，“这些年我们一直担心有兰德里的同伴过来营救。”
唐杰耸了耸肩膀，示意他完全可以安心了，不过他砸了砸嘴唇意犹未尽地说道：“真可惜你们这好像没有传闻中的女巫，真不知道滋味如何呢。”
“嗷！”
特蕾莎转动了轮椅压了下他的脚。
拉夫脸上的神情顿时变成震惊，“难道您都是以那种方式送他们离开的？”
“那当然..........等等，你说的是哪种方式。”
唐杰感觉他的语气中有点奇怪，特别还带着一种特别的意味，似乎有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臂。
“不愧是您，您改天可真得教我几招，您真是好体格呢。”
他已经不止一次在这所监狱里听到好体格的夸赞了，此刻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味，莫名地心中有点惊慌。
特蕾莎捂着自己的额头和眼睛，从拉夫的手中要回了手令，扯了扯唐杰袖子，让他赶紧带着她快滚。
.................
伦敦。
苏格兰场。
此刻的苏格兰场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低矮的小楼，而是几经装修扩建，变成了一栋藤黄色的高大木楼，尽显总领整个伦敦大小治安的机关威严。
本来市政厅有准备给伦敦警察厅分划一块更宽敞的地盘，但连生活了没多久的唐杰都舍不得以前的旧环境，就别说那些待了数年、十数年的老警员们了。
“汉斯厅长。”
唐杰推着特蕾莎走上楼梯旁边的斜梯，路过的警员纷纷行礼问好。
由于加入了不少新警员，老警员也没有再用“副队”亲切地称呼他。
而苏格兰场现在的情况，柯克战胜了拉塞尔成了民事一组的组长，后勤三组则是归了霍尔，而刑事二组最让人意想不到，在竞争的焦灼之后，竟然老警员们一致将位置让给哈斯廷斯。
他们的理由也很单纯质朴，想要将优秀的年轻人留在警局，留在重要的岗位上。
不过落选的一般变成了副组，所以说职衔的提升并没有那么阶级化，警局内依然融洽，一切都更加井井有条。
令人诧异的是卢纳和勒尔向他提出想要组建一个高科技办案组，又叫化学办案组。
啧.........
不是说他们的这个想法不好，关键是卢纳勒尔这两个是神枪手、大老粗，实在是想不到他们和头脑以及什么科学有什么关联。
感觉到他们斗志昂扬只待他一声令下的样子，他是既不想寒了他们的心又头疼。
当凭着熟悉的感觉来到厅长办公室外的时候。
“汉斯厅长！”
啊！
听见这两声笑嘻嘻、响亮而又熟悉的声音，他就知道该来的总是会来，一切都不会迟到。
特蕾莎看了看这两个她都很熟悉的老警员，又转过头看了看一脸为难的汉斯，扯了扯他的袖子，轻声道：“需要我回避下吗？”
唐杰摇了摇头，示意特蕾莎帮忙把门打开，他准备和这两个家伙全部摊牌，打开天窗说亮话、
走进办公室，停下轮椅，摸索着找到自己皮椅并坐了下去。
但没想到他没开口，这两个家伙先开口了。
“汉斯厅长，我们这里有些资料要向您汇报。”
唐杰一脸困惑，“嗯，说吧。”
别是自己秘教那边又出了什么事情，自己应该约束得他们很安分了才对。
“是关于食品安全方面的。”，卢纳一脸严肃地说道。
“食品安全，那不是卫生部的事情吗？”，唐杰摇了摇头，“虽说我们不能怕事，推皮球，但也不能把别人的摊子拿过来吧。”
“原本应该是这样，但有人死亡了。”，勒尔心直口快地说道：“因此这件事纳入了我们刑事二组的范畴。”
“事情是怎么样的？”，唐杰很诧异，这个年代可没什么加工的化合物，也能食品中毒吃死人吗？
“您知道，牛奶放久了会变质发黄。”
“然而有些农场却舍不得把这些因各种意外或者是纯粹存储时间长了的牛奶倒掉。”
“不倒掉他们还能干嘛？”，唐杰感到十分困惑，“牛奶变质口味改变，谁都能喝得出来吧，味道都变酸了。”
“但是近些年来那些农场主们在报纸上发现了一样“好东西”，并投入了使用。”
“什么？”，唐杰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事情似乎有些不妙。
“硼砂，一种白色粉末。”，卢纳顿了顿说道：“只要加一些在牛奶里，就可以使得牛奶里的酸味消失。”
唐杰皱了皱眉头。
硼砂是一种弱碱性物质，能够使牛奶味道变正常应该是因为中和掉了其中的酸性。
但现在好像还没有酸碱这个概念，也没有巴氏消毒法，也就是加热消毒或者低温延长保质期。
人们普遍认为以毒攻毒很有效，比如硼砂有毒性，又使得牛奶的酸性消失，便称其净化了牛奶，可以使得其保存得更久。
最近的报纸上各种人将硼砂大肆宣扬开，吹得飞起。
唐杰认为这是时代科技水平受限而不是刻意下毒，就没放在心上，但现在好像事情出现了一点变化。
他问道：“是有人因硼砂中毒而死吗？”
卢纳摇了摇头，“并不是，成人很少出现问题，主要是孩子们，由于人们把这种被净化了的牛奶看做是高质牛奶，给孩子们饮用，使得他们出现了呕吐以及腹泻。”
“最近的死亡数目更是在急剧增加，而结果似乎并不是硼砂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