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唐杰感到后背发凉,有些害怕,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有些兴奋,天啦,他喉头耸动,吞了口唾液,真是可怕.......
“是的,老人的叹息声,小孩子的笑声,成年人的争吵声,一切昼夜不停。”,科布探着头向前道:“这一切都要源于一个月前的夜里,当我就趴在我那张小桌上,在油灯下对着一张张白纸毫无思绪的时候,所听见的,从门外楼梯上响起的笃笃脚步声。”
“等等,科布先生,你既然是独居,为什么要住小楼,租个房间不好吗?”,唐杰敢保证自己是绝对不会一个人住在一个大房子里的,即便有钱也是。
“哦,这您就有所不知了。”,科布甚至还有心情又笑了起来,“我住在霍克斯顿区,那里多的是因意外事故而空置下来的老房子,租金特别便宜,特别是我住的那栋小楼,旁边的邻居都搬空了,氛围宁静,对画画特别好...........”
唐杰沉默了一会,只“哦”了一声。
“而且您知道最划算的地方在哪里吗?”,科布手舞足蹈地道:“我的房东只收我每月一先令,甚至承诺如果我能住满一年,他能返还我五英镑。”
那当然.........证明能住人后,他或许就能把房子卖出去了......
这个科布,真的是一言难尽,唐杰捂了捂脸说道:“您继续说吧,脚步声后发生了什么......”
“您知道的,对于脚步声我没有理会,也许是有小偷光顾,反正他们除了一两磅面包也偷不到什么,但是我房间锁好的门吱呀一声从我背后打开了!我当时回过头的时候是有些生气的,觉得这个小偷不太懂事,但我没看见人影,只看见了一个斗篷。”
科布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狐疑地捡起门外的斗篷,看着地板上一个个泥水浸润的黑脚印,这可真是件奇怪的事,那天明明没有下雨..........”
"我小心地抄起一根木棒,顺着脚印往前走,但我很快停住了脚步,因为脚印引领着我来到的是走廊深处,是一个用夸张的铁锁铐紧、还贴了不少符文的门,我记得这是房东告诫我绝对不能走进的房间。”
“于是你强行把门打开,走进去了?”,唐杰目光复杂地看着科布,好像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的发展。
“我当然没有!”,科布不满地道:“汉斯警官,请不要把我当成一个莽夫!”
你竟然不是?!唐杰瞪着眼睛大吃一惊。
“但是!”,科布哀怨地道:“我没有打开,但是门却自己打开了,我承认我有一点好奇,但更多的是恐惧害怕想要挣扎着后退,但那团漆黑中似乎有什么在腐蚀着我的意志,我的双脚不受控制地向前走去。”
“您想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
“不,我不想知道。”,唐杰摇了摇头。
但好似科布没有听见他的拒绝一样。
“抬头的我看见了一个深陷在了天花板中、浑身漆黑的女孩,她的头发好似藤蔓一般长垂到了地面之上,她的表情好似痛苦而扭曲,但又带着一股残忍和愉悦,她那投下的眼神像是勾引、又朝房间的角落看去,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她的指引...........”
“哦,诸位朋友,晚餐准备好了,来吧,让我们一同享用。”,狄更斯带着笑意的声音响了起来,打断了人们手边的事。
唐杰剧烈喘息着逃离了科布的倾述,后背近乎完全湿透。
刚刚科布的脸上陡然出现了诡异的变化,他的眼睛里突然挤出了无数个各色的瞳孔,如同虫类的复眼一般密密麻麻地挤在了一起。
在这无数个瞳孔诡异地朝着一个方向的注视下,唐杰自己的意识都开始昏沉,明明他想要伸出手,想要呐喊,身体和表情却逐渐显露出满意的姿态,仿佛就将成为一个合格的、不愿意起身离去的倾听者。
幸好狄更斯无意间打断了这一切,唐杰此刻的心跳简直是在击鼓一般,他恢复警惕地看向科布,但科布好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睛也恢复了正常,朝唐杰还点了点头,然后亦和客人们一同在桌边坐下,脸上洋溢起了笑容。
超凡力量!刚刚抓住他、甚至都让他反抗不了的,绝对是什么超凡力量!
................
铺着花格桌布的长桌上摆放着许多蒸腾着热气的美食,炸鱼排、炖牛肉、烤羊、蔬菜浓汤、馅饼、土豆泥等等,菜式没有很特别,但是很有家的感觉。
狄更斯微笑着抱着他的第七个小儿子西德尼坐在主座之上,这个白白胖胖的婴孩没有哭闹,含着手指好奇地看着诸位客人,饭前祷告后男士女士们也互相帮忙分菜,场面十分温馨,酒足饭饱之后,人们就少不了开始闲聊。
这样的对话似乎已经开展了无数次,是以其中的几个人为中心。
“今年的状况怎么样?”,烟斗不离嘴的埃文斯询问道。
“不算太好。”,一名穿着时髦的绅士,巴特利拿餐巾抹了抹嘴,“农场歉收,经济状况在恶化,税收自然也不会太乐观。”
博内特突然插嘴道:“说起来我和一名知情者聊天的时候,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知情者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词汇,就像是在暗示自己在哪个行业有资深的、知道内部消息的朋友。
“什么?”,人们立时都朝他看去。
“某些大臣好像有些担忧,投资在铁路上的钱已经超过了出口额,甚至是全国的税收,原本属于教育、卫生、工业的资金不断流失,被集中起来购买土地,制作木枕和铁轨,除了铁路工人,其他的劳工无不叫苦连天。”
“但是铁路公司的红利是银行利率的四倍,我想大臣们即便管得了国家大事,也管不了人们的钱包吧。”,巴特利抹着胡子哈哈笑道,“威灵顿公爵且不言,我们不算陌生的勃朗特姐妹也持有了大量的铁路股票吧,是不是?安妮?”
说罢他瞟了桌边的女士一眼,唐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巴特利目有所指的正是那位弹钢琴的女士,此刻他终于看到了她的正脸,她有着一头齐耳短发,眉角轻扬,目光灵动,就如同她背影所昭示的,的确是位美人,只是她的气质十分缥缈,让人很难捉摸到她所关注的事物。
“我可没允许你直呼我的名字,巴特利。”,安妮瞪了巴特利一眼道:“夏洛蒂和艾米莉姐姐买了,我可没有那么多闲钱。”
唐杰这才意识到这位叫安妮的女士是勃朗特三姐妹中的小妹,她的两位姐姐一位创作了《简爱》,一位创作了《呼啸山庄》,而安妮创作了《艾格妮丝·格雷》,可以说她们就是英国文学史上的一个奇迹。
他难以抑制自己的小眼神不断地向安妮瞟去,毫无疑问他也收获了一个瞪眼以示警告。
狄更斯思索了一会道:“王国内的铁路总长已经超过了2000公里,火车的时速也达到了三十公里,如果铁路公司的计划得以完成,我们从南到北只需要两天一夜,从西到东也只需要半天,这还是在不断停靠的基础上,这的确是铁路的时代。”
“我想它能带来更大的繁荣,其他行业短暂的收缩在所难免。”
“你一直对于铁路看法乐观。”,埃文斯笑道:“你是不是也持有铁路的股票了?”
“我哪来的钱?”,狄更斯苦笑道,“这都是我的第七个孩子了,也许我该跟你们这些没有家室的男人提醒一下家庭的负担。”
“哈哈!”,埃文斯并未对他表示同情,而是取笑道:“节制些吧,狄更斯,你这是自作自受。”
很显然埃文斯的观点受到了大家的支持,人们的目光一下子从铁路的前景转到了狄更斯的家庭上。
只是唐杰关于铁路的问题并没有停止思索,他总觉得他忘掉了什么东西,不过一时之间他也想不起来。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狄更斯家的聚会便是如此,唐杰结识了许多朋友,也知道了许多趣事,他们总是能以一种乐观的姿态看待事物,让他不由得为之感动。
至于科布,他应该是感染或者携带了什么,唐杰仔细思考后,还是计划过几天做好准备后带着警员去他的房子里看一看,根绝问题。他知道肯定有危险,但没办法,逃避并没有用,总不能等小问题变成大问题,才去解决。
“汉斯先生,谢谢你。”,走在路上的亚妮丝突然牵住他的手,轻语道,“一直以来...........”
唐杰吃了一惊,随即注视着她平静下来。
“说什么呢,亚妮丝,这么突然,是不是狄更斯家太温暖了?那些不愉快的事就忘掉吧。”,唐杰笑了笑,亚妮丝肯定是想起了在法庭上与他初见的情景,也许是被压力压垮了精神,她当时面临审判时一直在哭泣。
但事实证明她可不是什么弱女子,她勇敢而坚韧,那永不屈服的性格让唐杰都获得了许多勇气,两人的缘分也纠缠在了一起,唐杰从一名法官变成了警局的副队,亚妮丝也成了苏格兰场警员们离不开的存在。
“我现在想起来,您是怕我遭遇那些怪物的报复才拉着我离开农场的吧。”,亚妮丝看向他问道。
“没有的事,我可不太清楚那些怪物会想些什么。”,唐杰摸了摸鼻子,“你知道的,亚妮丝,我纯粹是馋你的才干,警队实在是太缺人了。”
但亚妮丝的双眸在夜光下是如此的明亮,她扬起唇角并没有相信唐杰的说法,而是更贴近了他一些,两人相伴朝苏格兰场归去,或许那里已经成为了言不由衷的两个人真正的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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