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队。”,翌日早上,柯克神色复杂地找到他说道:“玫瑰庄园的主仆来自首了。”
“什么?你确定?”,唐杰难以置信地叫了一声,正陷入绝望的他突然感到柳暗花明,随即立即补充道:“别让他们知道格马的死,赶紧给他们做笔录,要知道我们现在手里是一点东西也没有了。”
“不过为什么?”,他疑惑地说道:“特别是弗朗克夫妇,我可不相信他们会轻易地放弃如今的地位。”
“也许是因为玫瑰庄园又死了一个人,死的正是弗朗克男爵,没人再能再为他们在人类世界里撑起大伞。”,柯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捂住自己的口,抑制住自己想要呕吐的冲动,“您该看看弗朗克男爵的尸体,他是被撕咬致死的,内脏都缺失了大半,身上满是牙痕...........”
“不,我不看。”,唐杰迅速地拒绝道:“格马的死相已经把很多人吓坏了,更使得我们苏格兰场多了一个失声的警员需要照顾,作为副队,我不应该以身犯险。”
要是亚妮丝在这里,她一定会说熟悉的味道又回来了,而柯克则是愣了一愣,有眼前的副队是不是冒牌货的感觉。
唐杰没有领会到柯克的心理活动,如小跑一般的步子显示出了他急切的心情,很快他就来到了大厅看到了玫瑰庄园的众人,不由得大吃一惊。
他有些怀疑自己眼睛似地抬起手揉了揉。
“这不是他们。”,他笃定道,可当他认真地分辨那一张张相貌时,他意识到,那的确是他们。
那个脸庞松弛、皮肤苍白、嘴唇干枯的女人的确依稀有着弗朗克夫人的轮廓,只是她现在哪里有之前美人的一丝留存,完全成了一个半老的妇人,她下吊的眼睛里没有一丝还活着的感觉,唯有失去希望、等待命运的木讷。
而女管家多拉,则是张嘴大吼一副癫狂的样子,警员们将她的双手束缚在椅子上,以免她用手指去刨脸上密密麻麻的雀斑,但她来的路上明显做过这件事,使得她的双颊上满是血洞,淋漓的鲜血流透了她的下半张脸。
至于还有厨师吕扎妮,才一晚不见她的体型就已经肥大了三圈,苏格拉场甚至没有合适的椅子承载她的体型,她正津津有味地挨个啃着自己的手指,就像是啃卤鸡爪一样,十根中的有七根都只剩指骨外的一层筋肉。
“..........”
唐杰沉默了一会,望向旁边的斯宾塞道:“为什么只有她们三个,如果她们说谎我们怎么印证,还是说你们在分开审讯塔兰蒂洛她们?”
“不。”,斯宾塞脸色苍白,对他解释道:“那些人不用审了,副队,她们都进了吕扎妮的肚子。”
“什........”,唐杰一下子感觉脑袋有些宕机,费了好半天竟是难以想明白什么叫做进了吕扎妮的肚子,直到这个厨娘对他张嘴一笑,露出牙缝间的猩红丝条时,他才被吓得不得不接受这一点,随后他才注意道,所有的警员都警戒地和吕扎妮保持了很长的距离,并时刻举着褐贝斯步枪。
“那她还来这干什么?炫耀一下她的无法行径、饕餮盛宴?”
斯宾塞悄声地回复他道:“吕扎妮还会勉强听从弗朗克夫人的命令,我想是弗朗克夫人领着她们来的。”
“唔.....”,唐杰嗫嚅了半天嘴唇,才说道:“嗯,至少从逻辑上说,还算是合理.....”
他拉了把椅子在弗朗克夫人不远处坐下,按照往常的审讯他总会迫近身子以给嫌疑人压力,但今天他想了想还是准备不那么做。
这群人应该进“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而远远不是苏格兰场。
“弗朗克夫人,原名是普茜亚·佩蒂,1821年生,法国里昂人?”,唐杰根本没有指望她回答,而是继续阅读着文件道:“随后你与在伦敦的表亲弗朗克结婚,婚后育有一子......”
也许是涉及到很远的回忆,普茜亚的眼珠才咕噜着转了一转,若有若无的焦点落在了唐杰的身上,打断他道:“你毁了我们的未来,你毁了我们的希望,我来这里不是陪你玩什么警匪游戏,而是希望你干脆点给我们一个了结。”
“但以什么罪名呢?”,唐杰自然乐得省力气,便按照她的意愿往下说。
“这重要吗?”,普茜亚没气力地轻蔑一笑,露出了发黄的牙齿。
“对于你也许不重要,对于我和其他的警员们却很重要。”,唐杰看着这个法外之徒,神情逐渐变得冷冽,“苏格兰场不是审判犯人的地方,法院才是。”
“失败者总是要遵从胜利者的意愿。”,普茜亚脸色变得很不好看,“既然你想听,我便说,反正我也不记得到底奉上了多少祭品了,也许是三十一,也许是三十二个.......”
“祭品?”,唐杰笔尖一停,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个写到笔录上。
“你不是见过吗?我们女神的神像?她是那样的美丽,那样的完美,但你竟然把她毁了!”,普茜亚的情绪终于激动起来,她难以置信地大叫道:“她可以满足你心中一切的愿望,无论是相貌、还是癖好、甚至是从脚趾战栗到发尖的愉悦!而这一切不会使你有丝毫的损失,那代价是如此的微小!”
“你们让她来杀我,我自然要毁了她,要不是担心它里面暗影之神神性的舒醒,我早就把它带回到苏格兰场,哪里会还留在那里让你们作妖。不过一饮一啄,也算是自有天意。”
“你怎么知道的,难道是格马告诉你的?”,被一语道破隐秘的普茜亚一下子陷入了更大的惶恐,她想要扑上前堵住唐杰的口却被警员按住,只能挣扎着叫道:“不要提及祂的名字!不要让他的目光注视到此处!”
“你在害怕,亵渎一名邪神?你们的作为如果被祂所知道,下场可能会更加悲惨。”,唐杰用指节敲着桌面道:“篡改神像,创立伪神,从而借助暗影之神祭祀的渠道、又不会带上祂的印记,连圣公会的大能们知道了你们的奇思妙想,都在为你们拍手叫好。”
“但是这种事情,就像是走钢丝,就像是赌博,你看即使暗影之神的确没有找到你们,苏格兰场也会发现你们。”
“如果不是格马发疯了、背叛了,你们岂能发现我们!”,普茜亚愤怒不甘地大叫道:“我们一直小心地保持着一个月一两个人的频率,在那些贫民窟、那些小巷寻找流浪汉、小偷、妓女、水手,以伦敦数百万的人口,就像是大湖里的一滴水一样,谁会发觉?谁又会关注?”
“该死的格马!他不仅是个变态,还是一个蠢货!”
唐杰这才不得不吃惊地意识到,的确有更多的受害者,不过不仅是死在格马的手中,他想起了勒尔的话,“你们真的在两年前就开始了?”
普茜亚忽的住了嘴紧盯着他,为什么他又知道?难不成苏格兰场早就查到他们的作为了,这不可能!她很不喜欢这个男人的眼睛,总让她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她恨不得将其从他的眼眶里抠出来,然后狠狠踩出一泡脆响。
唐杰此刻没有丝毫退缩,他意识到他正在将猜想证实,他正在接近真相,就连他身旁的警员们都屏住了呼吸。
“尸体呢?为什么会没有尸体?”
普茜亚嗤笑了一声,“难不成我们每次杀个人都要把尸体抛到大街上让你们发现?自然是取出内脏献祭给女神,然后吕扎妮将其余的部分烹饪成美食,吃进肚里消化干净。”
唐杰和警员们的脸色陡然一变。
普茜亚却继续洋洋得意地道:“至于骨头,也早被细细地磨成粉洒在花园里。我们站在窗边目视着你们拿着一纸搜查令趾高气扬地走进庄园、却是灰头土脸地离开时,都差点忍不住捧腹大笑。”
面对如此侮辱,警员们却说不出话来,只能愤怒地低着头握紧了拳头,指节都咔咔作响,他们也想通了为什么之前的审讯没有丝毫作用,原来是庄园众人笃定警方不会有任何发现。
很显然面对如此凶残而又狡诈的谋杀犯,不,应该算是谋杀组织,苏格兰场的警员还稍显稚嫩,要知道直到此刻,托隆那一大组人还朝着破案的终点越奔越远。
但无论普茜亚如何刺激他,唐杰的脸色依然十分冷静,他不会给予杀人犯任何一点快感,“要知道你现在在苏格兰场,普茜亚,我和我的警员们向来没有和你进行一场输赢竞赛的想法,你的敌人仅仅是你自己,但现在你和你的同伴都便被你们心中邪恶的欲望逼得走投无路了。”
“尽管大多数凶杀已经被你们所湮灭了痕迹,但还有七具尸体停在地下室,无论你们带不带来弗朗克男爵的尸体,失去庇护的你们迎接起诉将变得十分容易。”
“那七个女人是格马杀的!”,普茜亚愤怒地拍在桌子上,“你一定知道的!”
“你这句话可以留给陪审团,看他们会不会相信你。”
怎么回事?警员们都惊讶地看向副队,难道副队也对这毫无人性的禽兽失去容忍,不再追求完整的证据链,要模拟两可地结案了?
但唐杰瞥了他们一眼便一脸诚恳地看向普茜亚,给她推了一张纸继续说道:“或者你可以指出哪些案件确实由你所犯,以免陪审团以偏概全,或许法官会考虑减刑。”
警员们不约而同地在心中叹了一声。
脏,太脏了!
普茜亚的这种罪行吊死上百次也绰绰有余,即便减刑后也不过是尸体被少吊几次罢了。
不过对于怀着微末的一丝希望来自首、或者是来结束一切的普茜亚来说,却也没有别的选择,无论她是为了活下去的希冀、还是死之后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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