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和记录都收集好了吗?”
一把骄矜冷艳的女声在黑暗中悠悠传来。
啪嗒——做工精致的美甲相扣,轻轻一挑发出脆耳的声音。
低眉顺眼的男人在一旁汇报:“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此次《血色新婚夜》的直播视频全部拷贝下来,阿丽正在剪辑和对照人物。”
女人换了个姿势,用白皙却有力的手支住下巴,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能确认那就是那个女人吧?”
她提起这个人时,语气是隐藏不住的厌恶和憎恨。
男人顿了顿:“是的,基本上能确认就是她使用了易容道具和伪装道具,通过我们之前放给她的撞车信息进入的副本。”
女人抚掌而笑,清脆的笑声带着些许大仇得报的快乐。
她纤长的手指轻轻一指:“接下来的事情不用我教你们了吧?”
“当然,您早就吩咐过的事情我们自然烂熟于心,只是……”
男人表情有些犹豫。
女人美眸微眯:“只是?”
男人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道:“您这样做,贺阳会长不会生气吗?毕竟……”
眼前这个要算计他的女人是他重视的大弟子,而被当成棋子,还倒霉死掉的是他的二弟子,在这个局里完全不知情的,被当成筏子的,还是贺阳会长重视的、正在努力想要拉拢的新人。
这个女人,一场计谋将三个人都算计在里面!
烈焰女王笑吟吟地道:“我不过就是耍耍小女孩脾气,想要给之前那个顶撞我的新人一点教训,谁知道小鱼竟然偷偷打听消息,连保镖都不带就混了进去,结果技不如人被杀了……”
她挑了挑美甲:“而且不巧地是,这场直播被好几个人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大家爱吃瓜,就发布到了玩家论坛上畅聊起来。一不小心就总会会谈起贺阳会长对行凶的两人进行报复的可能性而已。”
但是,如果面对自己重视的徒弟被杀还能无动于衷,甚至继续招揽行凶者,那么地狱火会长这个脸面还在不在他的面皮上,那就不好说了。
如果他忍了,那多少要被人骂是千年的鳖精。
如果他不忍了,那这个他忤逆她的心思都要招揽的新人就会被他当成找回脸面的踏脚石,杀一儆百!
无论是什么结局,都是她赢。
说着,她还有些遗憾地道:“可惜了,居然是那个叫戚命的小子杀掉了陈挽鱼而不是温酒,但,也无所谓,他们都是绑定在一起的。”
男人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烈焰女王睨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又回到原先的话题:“至于他会不会生气……”
她冷哼一声:“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吗?”
贺阳是个权力心极其重,又十分自我的人,他只做对他自己有益的事情,也只喜欢对他有用的人。
对于他来说,她是这样,陈挽鱼是这样,温酒也是这样。
所以,他要生气,也得基于他是真心实意地在乎她们的基础上。
以烈焰女王对他的了解,恐怕这一件事情发酵起来,贺阳会为了自己一个‘良师’的名声和大会长的地位,对温酒发起通缉。
他不会允许有人挑衅他的尊严。
但生气……或许会吧,但他却不会对她真正生气。
因为她对贺阳,对地狱火还有用,举足轻重的作用!
而且,按照他以实力为尊的自傲性格,如果能被她这份阳谋算计,或许他还会对她刮目相看。
当然……因为自作聪明,自以为是螳螂猎人,结果却被她这么一只黄雀女王算计死的陈挽鱼也就不会再得到他的重视。
贺阳才不会对一个连算计都看不明白,沾沾自喜被困在小情小爱里的女人投注任何关心了。
这个男人,她太清楚了,就是这么一个冷心冷肺,残忍冷血的人。
烈焰女王缓缓地靠在椅背上,看着揣揣不安的男人淡淡地道:“我早知道你是贺阳插在我身边的人,所以这一次的事情我才用你。”
“看在你之前那么尽心尽力的份上,如果他问你你就照实说,我余艳从来不做鼠辈!我做事坦坦荡荡爱憎分明,才不像陈挽鱼那个贱人,总是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如果他有什么不满就让他冲着我来……”
她噙着一抹冷笑:“也总得让他知道知道,那个总是以他马首是瞻的女人,可不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敢玩弄我的感情,就得付出这样的代价!”
……
玩家论坛上迅速翻涌起来的风浪影匿在另一个世界的光影之中,却无法投注到温酒的现世里。
她的消沉被白芮芮和翁白行看在眼里,却无计可施。
为了让她振作起来,白芮芮甚至设计把她的帅哥总裁老板约了出来,试图让温酒看看帅哥开心开心。
最后差点让在《血色新婚夜》对霸道总裁和豪门留下心理阴影的温酒打成傻子。
白芮芮:“……”对不起你,我的老板!!!
翁白行也为此付出了行动。
那一日,温酒的家门被翁白行哐哐哐地敲响。
正在家里陪温酒的白芮芮一把抄起了厕所里的马桶搋子,一脸战场女将军英勇的姿势。
“……”温酒沉默地看了一下她一副准备拿马桶搋子怼人一脸的姿势。
两人打开门——
“?老翁?你今天不是工作日吗?!”
温酒疑惑地看着一身便装,夹着一摞文件,一脸喜悦与急切交织神色的翁白行。
“今天请假了,有急事,老大让我放了几天假!”
他把脑门上的鸭舌帽往后一扣,一把排开两个丫头带上了门就自顾自地进门。
随后熟门熟路地找到冰箱,拎了三瓶可乐又从零食柜里扒拉出来一大堆的零食往桌子上一丢,才一副大爷样子往沙发上一坐,二郎腿一翘,开始抖腿。
温酒一看就知道这个人急得火烧眉头,正在自我缓解情绪。
她拿起翁白行放在桌子上的那叠资料,还没开始翻就问:“什么事情啊,你一副火烧屁股的样子!”
“放你的P!你大爷屁股好着呢!”
翁白行反射性地怼了一句,平时他在警队里就是这样跟那些臭小子互怼。
但这下脑子不清醒,一时间忘记了这是他侄女和她干侄女,话音刚落就猛咳了两声。
“咳咳,我是说,也没有很急……”
他在温酒平静的眼神里转了话头:“好吧,是有点让我心潮澎湃,爱恨交织,思如泉涌……”
“说重点!”
“当年跟你一起出现又失踪的那个男孩找到了!”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啪——温酒手中的文件一滑,落了地。
“忽然就找到了?!我听九九说,不是当年那个男孩被领养之后就找不到人了吗?”
白芮芮把温酒摁在沙发上坐下,才捡起文件夹,递还给翁白行。
翁白行叹了口气,一边从文件夹里捡出一摞资料,一边说着。
“唉,都是阴差阳错吧。”
“因为当年福利院烧得太干净了,涉事的人要么死了要么到现在还没找回来,资料都全部失踪了。”
“我也曾经寻访过那些在此之前真的被送去领养的孩子,可那些孩子因为福利院不好,也很少和之前的人联系,跟不认识这个后来才来的男孩……”
“唯一的线索是这个福利院早年就离职了的老保安,但就是他告诉我们那个孩子被领养到外地去了,可去了之后才发现那个领养家庭散了……”
白芮芮惊讶地道:“散了?”
翁白行表情沉重地点了点头:“那孩子,命不太好……听说他是千方百计地想要脱离福利院,结果领养人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杀人犯!”
白芮芮惊呼一声。
“等我们到了的时候,那个领养人被**的一个儿童的家长抓了个正着,打了个半身不遂,他的妻子也站出来指认他犯下的罪行,可等到一切罪证都落实的时候,所有人忙完才发现,那个当初领养的孩子早就偷了身份证明跑远了。”
翁白行忽然提起了一件事:“我记得那一年,刚刚好是九九无缘无故在游泳池溺水,躺了半个月医院的那一年。”
白芮芮皱了皱秀气的眉头:“我也记得那一年,太奇怪了,就呛了两口水,九九就虚弱地躺了好久的医院……”
“但是……翁舅舅你还没说是怎么发现这个孩子的呢!”
翁白行一拍脑壳:“害,职业病了,以为在叙述案件呢!”
他从资料中抽出一张纸,递给了白芮芮:“其实我们到现在才找到人,是因为当年的证人瞒报了信息。”
白芮芮瞟了一眼照片,又抬头:“瞒报信息这也太过分了吧!找到这个人对您和九九很重要的啊!”
翁白行又叹了口气:“这个老先生……他因为当年一些遗留原因,对公职人员的信任度太低,加上他为人耿直,却又很同情这个孩子,害怕我们调查的案件会让他陷入更大的麻烦,于是就自作主张地隐瞒了情报。”
“从一个公职人员的角度来说,这对我们是很大的妨碍。但是于情理而言,他是好心。”
白芮芮有些不解:“这孩子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这个老先生这么地同情他?”
翁白行嗯了一声:“他说白了,就是个倒霉蛋。”
“他是五六年级的时候被领养,初一的时候消失。但是初二的时候,他又通过这个老先生修改了个人信息,进入了咱们市里一家排名十分落后的初中就学,学校师资和学生资源都不太好,所以对人员信息的筛查也就没有特别严格……”
“但是就在他初三那年,他受到了校园霸凌,被从楼上推了下去,摔断了腿躺了小半年,后来就变得更加深入简出。”
“初三……他比芮芮大五六岁……这样算,是芮芮被银行抢劫犯劫持见血,见了半年心理咨询师的那一年吗?”
“对……后来这孩子高中出去打零工,好死不死打工的那家烤肉店的老板是个隐姓埋名的碎尸杀人犯,差点被当成下一个受害人,挣扎自卫的过程中被打断了肋骨和锁骨,骨头直接插进肺里差点当场死亡。”
“!这……这也太倒霉……诶?等等!我怎么记得当年那个时候……九九遇到了一起拐卖案,被喂了**昏迷了好一段时间,醒来之后就一直疯疯癫癫的,还把我家三个哥哥胖揍了好几顿!”
“……你不说我都没联系起来,他们俩怎么跟共生似的。”
白芮芮拿过翁白行手中的资料细细一看:“诶……这人照片看起来挺眼熟的……天呐,他买房还遇到烂尾楼,被朋友骗贷欠了这么多钱?!这一年……”
她看向温酒:“……我记得九九那年高考路上遇到了车祸,拼着轻微脑震荡去考试,结果一边考一边吐,考完就睡了半个月。”
温酒抽了抽嘴角,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我知道你们俩想让我开心一点,但你们努力的方向是不是错了?你们在讲鬼故事吗?还命运共生?”
她对这个词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她伸手去捞白芮芮手上的资料纸,漫不经心地问:“所以你还没说这个人叫什么住在哪儿联系到了没?”
翁白行用卷筒纸敲了敲脑袋,害了一声。
“职业病职业病,忘了说了,这个人名字还挺奇怪的,叫什么……”
“戚命。”
温酒眼神一滞,手上的纸顷刻间哗啦啦地落了一地。
【作者题外话】:撒狗血撒狗血~哈哈哈哈哈~咋办呢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