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想着直接给他们算了,看到刀条脸我就改主意了。
庄敬花钱收我都没卖,白给他们岂不是亏了。
不管真假,我的东西都是有成本的。
“八百五,一千,一千零五十……”
老者每翻动一下,我就按摸一下记费。
眨一下眼我就按看一眼算账。
突然感觉挣钱挺容易的。
瞎大爷说看风水随心而为不可用来糊口,可没跟我说不让卖东西。
老者翻来覆去看得十分仔细。
我在一旁喊价,丝毫没影响到他。
光是这份定力,就知道这个老者是见过世面的人。
我都喊到六千多块钱了,老者才停下来。
然后好像拿不定主意,扭过头问刀条脸。
“上泽,你见过我只碗,看看是不是这个?”
说着把碗向刀条脸递了过去。
刀条脸恭敬地抬双手接了过去。
“二百。”
马条脸一瞪眼,“不是摸一下一百吗?”
“对啊!你两只手接得,当然要算两下。”
“你你你,无赖。”
“上泽,办正事。”老者打断了刀条脸的话。
“是,师叔。”
刀条脸这才把碗反反复复地看了几遍。
最后点了点头,示意碗没问题。
老者接过碗,又给我递了回来。
“小先生,这碗虽然看似是有些年头了,但并没感觉到有气息波动,又该如何驱煞呢?”
老者的话更加确定了我的判断。
这应该是刚刚请过来的高人。
“老先生,你应该问你师侄啊?这可是考古队的东西,您问我不合适吧?”
老者一下子被堵得没话说了。
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刀条脸。
“碗已经看了,如果要,就五万拿走,不想要我也不强求,把看碗和摸碗的钱结一下,一共是一万三千二,看您大老远过来的份上,您给一万三就行。”
刀条脸在老者身后直翻白眼,但一句话不敢说。
老者想了一下,“上泽,你去取钱,取六万五。”
“师叔,他……”
“在这里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听师叔的。”
刀条脸说完气鼓鼓地走了。
老者冲我一笑。
“不知小先生师从何人?”
“我就一山野村夫,哪儿来的师父,跟着瞎大爷走了几年江湖罢了。”
“原来是这样,那老朽多问一句,江上浪头几丈高?山上悬着几把刀?”
老者的切口让我一愣。
风水一途脉络极其复杂。
江南雁是纯走江湖的金门中人。
而易学总会的几个人,更是摒弃了江湖入了仕途,属于半官方性质。
除了这两种,其实还有不同的派别。
比如流传甚广的杨公风水,又名江西派或者峦头派。
剩下还有很多,像三合长生派、玄空飞星派、八宅派、九星派等等。
有兴趣的可以去搜一搜,现在网上这种资料很多。
我在学艺的时候,瞎大爷没少跟我讲。
在其中特意提到了一个小派别,名叫:江源派。
江源派以理气为主,善断山水脉络,观气定穴。
据说他们开派很早,还跟天劫村一脉有点渊源。
只不过这一派人员极少,行走江湖的更少。
但这一派出来的人,都是有真本事的。
刚才老者所说的切口,听起来像是在问我,其实这属于自报家门。
正确的回答应该是:江上浪高三尺三,头上悬刀不见山。
只要我这么回答,就表明我知道了对方身份。
而且我必须报出自己的身份。
否则就会被江源派示为敌人,不死不休。
不过据瞎大爷讲,这都是老黄历了。
现在的人已经不讲这些江湖规矩了。
以前的风水师,不管哪个门派,碰到了都是相互捧场。
那怕是做局,双方各为其主,也不能赶尽杀绝。
不像现在,各派之间相互看不上,而且为了钱疯狂拆台。
瞎大爷无数次感慨,江湖只在传说中,现在的江湖早已经变味了。
走进去全是铜臭味,没有一点道义可讲。
“你说的是什么江?山上哪有悬刀的?”
我这么一说,老者眼神暗淡。
“我不知道小先生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老朽不强求,我此来不是兴师问罪的,望小先生不计前嫌,人命关天可开不得半点玩笑。”
姜到底还是老得辣。
他虽然没看不出碗上有什么问题,但直觉告诉我,他不相信这个碗能破煞。
其实通过短暂的接触,我对他印象还是不错的。
能面对我百般刁难而不急不恼,说明修养不错,尤其是修心修得不错。
但戴天驰和刀条脸对我的态度,以及背后下黑手,甚至找大老板来压我。
这个坎我过不去,况且我已经做到人至义尽了。
提醒过他们不要再考古了,他们非但不听,还觊觎上我的碗了。
这完全是咎由自取,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您叫我一声小先生,我尊您一声老先生,人命自有天定,找死的人是挡不住的,我言尽于此。”
老者第一次皱了皱眉,但没有说话。
这时候刀条脸回来了,把一个袋子往我跟前一扔。
“这是六万五,你点一点。”
“钱我就不点了,你把碗接好了。”
我说着作势要扔,刀条脸马上急了。
“你要干什么?摔坏了怎么办?”
“你能扔钱,我不能扔碗吗?”
老者走上前将钱捡起来,递到我手上。
“上泽,给小先生赔礼。”
“师叔!”
刀条脸的脸色像吃了死耗子一样难看。
老者没说话,眉毛动了动。
刀条脸不敢再说,过来跟我道了歉。
我把碗递给老者。
“师门不幸啊!”
我说完转身回了小区,至于老者怎么去理解那就是他的事了。
结果我还没走到项家,手机就响了。
我一看号码,是映柔打过来的。
估计是等不到我电话有些着急了。
“小先生,咱们什么时候去白龙寺?”
我看了看天,太阳已经要落山了。
本来我想着让苏北渊跟着一起去的,现在苏北渊走不开。
其实天黑不天黑倒无所谓了。
“重云昨天没有做噩梦吧?”
“小先生,真让你说中了,她昨天睡得挺好。”
这个答案既在我的意料之中,又是我最不愿意听到的。
如此一来,就意味着我猜测的没错。
只要我见到苏重云,她的噩梦就会转移给我。
最重要的是,我现在根本就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我做了三次噩梦,除了第二次我在中途醒了。
另外两次,火焰珠都有反应。
这就让我不能不上心,我现在怀疑火焰珠可能跟邙山脚下的陵墓有关系。
但我打心眼里又不愿意掺和陵墓的事情。
这多少让我有些为难,不过已经这样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嫂子,咱们现在出发吧!在白龙寺门口见,你最好带上重云。”
映柔在对面叹了一口气。
“她恐怕过不去了,说她那个什么师兄和师姐来了,孩子大了,不好管了。”
我听出了映柔语气中的无奈。
这是人家的家事,我也管不着。
如果不是因为火焰珠的关系,甚至整件事我都不想管。
我本来想和项诗瑶说一声自己打车去。
刚讹了六万多块钱,明显底气足了不少。
要不怎么说钱是穷人胆呢?
结果项诗瑶死活非要跟着一起去。
我想了想,也不是干什么亏心事,带上她就带上她吧!
于是我们开车直奔白龙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