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也称中元节,佛教称为盂兰盆节。
民间更喜欢把这天称为鬼节。
传闻天黑之后,家家关灯闭户早早睡下。
因为这一天地府开放,所有鬼魂都会来人间游荡。
尽管我心里犯嘀咕,可看到梁宽和老四、老七满脸的期待,我就没说什么!
大爷还挺热情,直接把我们领到了祭祀现场。
我看了一圈,发现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人。
只有五六个年轻一点的,在村中心的空地上搭一个台子。
我有点好奇地问道:“大爷,祭祀还要搭台吗?”
大爷点了点头道:“这是我们避风谷的习俗。”
我听了大爷的话,往四周看了看。
此地叫避风谷一点问题没有。
因为这个村正处在一个山窝之中。
名子没问题,不代表风水没问题。
山中最讲风水,平原更重方位。
避风谷这个名字虽然应景,但该村四面环山。
住在此地犹如生活在井底一般,不利后事子孙。
风水可不是刮风流水那么简单。
风水说到根上就是气的变化。
此处有进气无出气,属于苟延残喘之象。
我心里想着,并没有说出口。
毕竟这们是来蹭饭的,恰巧又赶上村里的祭祀活动。
这时候我冒然开口说风水有问题,不但饭没了,没准是要挨打的。
说着话,太阳已经落山。
天还没黑透,舞台周围就点起了大红灯笼。
灯笼里面用得都是蜡烛,本来我以为是为祭祀特意准的。
哪知道我一问,原来这个村一直就没通电。
这时候舞台前摆了七张八仙桌。
前排三张,后排四张。
八仙桌的四个方向分别摆上了长板凳。
带我们进来的大爷在村里好像威望不低,直接把我们安排在前排左侧的桌上。
我唯一感到有点奇怪的是。
对于我们四个闯到此处的陌生人,村里人似乎并不奇怪。
只是刚过来时有人瞅了我们几眼,然后所有人都把我们当成空气一样。
甚至除了那个大爷之外,没有一个人跟我们打招呼。
哪怕是简单问问姓名和从哪来的都没有。
我不敢大意,加上了十二分的小心。
坐下后,我特意把这里的人又挨个看了一遍。
似乎没什么更可疑的地方,可越是看不出问题,我反而更坐立不安。
这里虽然处在大山深处,但没通电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毕竟不算与世隔绝。
我正想着呢!大锅菜已经上桌了。
一桌一个大瓷盆,里面满满都是菜。
香气四溢,让人欲罢不能。
随后又有人端上来一筐馒头。
大爷看着我们四个笑了一下。
“稍等一会儿,老太爷来了才能动筷子。”
老四和老七眼睛盯着盆里的菜直咽口水。
但客随主便,大爷这么说了,我们就算再饿,也得忍一忍。
时间不长,一个看样子不低于九十岁的老爷子在两个人的搀扶下坐在了前排正中间的桌上。
老爷子头发所剩不多,头顶仅有的一绺白发拿一根红头绳绑着。
虽然满脸褶子,但是在红灯笼的映衬下,显得红光满面。
“老祖宗来了,开席。”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都坐下开始往碗里盛菜。
此时我们桌上也坐过来四个人。
三女一男,年龄都不低于六十岁。
老四抢先盛了一碗,然后递给我。
“小先生,你先吃。”
我看了一眼碗里,大肥肉片上嗞着油。
里面还有东瓜土豆和粉条。
看着确实很有食欲。
我并没有着急动筷子,而是看看村里人吃不吃。
时间不长,现场只剩下吃饭的声音。
感觉村里人好像也一天没吃饭了似的。
我们桌上的三个妇女,一点也不矜持。
三下五除二,两个馒头一碗菜就下肚了。
此时梁宽和老四、老七,一碗菜也进肚了。
“小先生,你吃啊!可香了。”
老四看我还没动筷子,还一边吃一边劝我。
因为现场四十多人,没有一个人说话。
他一劝我,不但桌子上的人全都看向我。
甚至其它桌上的人也停下筷子看向我。
老太爷也停了下来,把目光投向我们这桌。
“这几个人是谁啊?”
老太爷颤颤巍巍拿筷子指着我们四个问道。
领我们进来的大爷赶忙起身。
“老太爷,四个过路的,找不着道了,我就做主让他们留下来吃顿饭,歇歇脚。”
“哦!让人家多吃点儿!”
我以为老太爷会生气,没想到还挺通情达理。
我确实也饿了,于是端起碗吃了一口菜。
菜炖得确实香,吃一口就忍不住吃第二口。
转瞬间我吃了三个馒头,两碗菜。
等我吃完的时候,其它桌已经开始收拾了。
我刚放下碗,就有人来我们这桌收拾碗筷。
桌子收拾干净后,又有人拿过了茶杯和茶壶。
与此同时,有个人上了舞台。
“老祖宗,大爷大娘,叔叔婶婶们,饭也吃过了,咱们大戏现在开始。”
红白事搭台唱戏不稀奇,但祭祀唱戏的极少。
如今只有个别地方的少数民族还保留着祭祀唱戏的传统。
但所唱的戏也都是特定的。
于是我问梁宽,“宽哥,你们这里有祭祀唱戏的习俗吗?”
“没听说过,不过地方不同,风俗也不同。”
梁宽这句话我是认可的,正所谓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
我们正小声地说着,就听老太爷开口了。
“等一下,老九,把客人请到我这桌上来。”
我听到说话声抬头一看,领我们进来的大爷朝我们这桌走来。
我心想,不会是请我们到中间那桌坐吧?
大爷走过来微微一笑。
“四位,老太爷今天心情好,请大家过去坐。”
大爷的话说完,梁宽等三个人同时看向我。
显然都等着我拿主意。
我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清,想不明。
“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先谢谢老太爷了。”
说着话,我冲三人使了个眼色。
心想,你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
我站起身先走向老太爷那一桌。
原来陪在老太爷身边的几个人很自然地起身离开。
因为要看戏的缘故,所以背向舞台的一面没有坐人。
主位上坐着老太爷自己,有两个中年妇女坐在他身后。
我和梁宽走到了他右侧,老四和老七很自然地去了左侧。
还没等我们落座,老太爷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祭祀有客到,人马皆欢笑,欢迎,欢迎!”
说着话他身子一歪,我怕他摔倒,急忙伸手架住他的右胳膊。
我把人搀住之后,马上就感觉老太爷身上如寒冰一般,没有任何温度。
我暗自纳闷儿,心想活人怎么可能会这样?
我表面波澜不惊。
“感谢老太爷收留我们兄弟几人。”
嘴上说着,我假借扶他落座的机会,右手顺着他胳膊一滑,正好到了他脉门寸口的位置。
结果手腕处压根就没有脉搏跳动。
这怎么可能?
我再看老太爷的脸,依然红光满面。
但眉心处有死气凝结。
靠近太阳穴的地方隐隐有尸斑浮现。
"我擦了!莫非这老太爷是从坟里爬出来的不成?"
这又扫了一眼他身后的两个妇人。
按理说这俩人是保护老太爷的人,老太爷刚才站差点摔倒,她们应该起来搀扶一下才对。
可自始至终这俩个人稳如泰山一般。
四只眼睛直勾勾地盯在舞台上。
“啪!”
猛地一声响,吓了我一激灵。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七雄五霸闹春秋,顷刻兴亡过手,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前人撒种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就在我扶老太爷的间隙,已经有人登场了。
此人年龄不过四十,一身长衫大褂。
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显得风度翩翩。
醒木响过,念了一首定场诗。
这就是典型的说书开场白。
养蜂人的话又在我脑海中回荡。
估计说书人就是他,只是不晓得这家伙有什么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