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莫名地有些紧张,同时还有一丝期待。
养蜂人的提前预告,成功地激发了我的斗志。
这时就听台上的说书人言道。
“咱们言归正传,上回书正说到张员外的独女张秀,嫁给了县城大户鲁家的独子鲁方。”
“原来是大喜事,谁成想,喜事竟然变成了丧事,新婚之夜张秀便吊死在婚房之内。”
“婆家人赶忙跑去给张员外送信儿,等张员外赶到鲁家时,女儿张秀的尸体不翼而飞。”
“张员外抱着吊死女儿的三尺白绫,哭得死去活来。”
“鲁家人苦劝无果,只好留下两个佣人盯着张员外,以防老爷子干出什么傻事,其它人分头去找张秀的尸身。”
说书人在台上口若悬河,讲得不知是什么年间的故事。
我耳朵听着,眼睛不住地四下打量。
所有人似乎都被说书人带到了故事之中。
一脸如痴如醉,这其中也包括梁宽等三人。
我心想,讲得也就那样。
远远没有单老和袁老讲得精彩。
我把目光再次看往台上。
说书人此时正好望向台下,隔空与我四目相对。
眼光一触即挪开,然后把手中的扇子“哗啦”一下展开。
在胸前假模假样地扇了两下。
“不知不觉夜已深,张员外哭累了,靠在女儿婚房的幔帐上昏昏欲睡。”
“张员外在半睡半醒之间,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很有规律地触碰他的肩头。”
讲到此处,说书人的声音突然变小了。
我坐得比较靠前,也勉强才听清。
“张员外迷迷糊糊睁开双目,抬头定睛一瞧。”
“妈的妈,我的姥姥,张员外瞬间被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他女儿张秀的尸身就吊在房梁之上。”
“刚才触碰他肩头的,正是垂下来的双腿,整个人正随着白绫一荡一荡。”
我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可说书人的声音越来越空灵。
此时,我是越不想听,反而听得越真切。
我急忙闭目静心。
可我刚把眼睛闭上,就感觉肩头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极有规律。
我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抬头。
就发现周围的人好像都变了。
老四和老七明明坐在我对面,就算此时侧着头看向舞台,至少能看到他们侧脸才对。
而此时我看到的却是两个后脑勺。
后脑勺也就罢了,关键是身子还是正常的坐姿。
我吓了一跳,急忙去看其它人。
结果所有人都是后脑勺。
我一把拽过梁宽,扳着肩头一看。
没有脸,只有后脑勺。
我心中暗道不好,不知不觉又中招了。
想到此处,我急忙往起一站。
结果肩头直接被东西压了一下。
抬头一看,有一个人吊在房梁之上,双脚垂到我刚刚肩头的位置。
上吊之人穿着一身大红的嫁衣,脖子套在白绫中。
脑袋低垂,脸呈紫青色,眼珠子瞪到了眼眶外。
一尺多长的舌头耷拉到胸口处,上面有黏糊糊的口水缓缓滴落。
整个身子正随着白绫一荡一荡。
我看了一眼口水滴下的位置,刚好是我桌子上的茶杯。
瞬间我感觉好似触电一般,头皮发麻所有的头发都立了起来。
我往后闪了两步,暗自幸亏刚才没有喝水。
可等我再往周围一看。
那里还有什么听书的人。
不但梁宽和老四、老七不见了。
全村人都不见了。
确切地说,不是所有人不见了,而是我被换了地方。
此时我站在一间系满红绸的屋里。
身前的桌上摆着一个烛台,上面有三支红烛。
烛台下有三个盘子,里面分别装着枣、花生和栗子。
这分明就是说书人口中鲁家的婚房。
而吊死之人必然就是张员外之女张秀。
肯定又是幻术,这次的幻术明显比养蜂人使用得更高级。
“张员外看到房梁悬挂之人,正是自己的女儿张秀,急忙喊人过来帮忙,刚才的两个佣人早跑得无影无踪。”
我一听,莫非我现在变成了张员外?
“张员外一看无人应答,看自己女儿的死相太惨,于是准备自己动手,可刚一伸手,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女婿鲁方带着一群人破门而入。”
说书人讲到此处,我就听见“咣当”一声响。
我所在的房屋门被人踹开。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为首一个同样一身红衣的大汉闯入屋内。
在大汉身后还跟着十几个人。
不用问,这必定是张秀的老公鲁方了。
我刚想到这里,大汉抬头看了一眼吊死的女子。
然后怒目圆睁,伸手一指我。
“就是这个王八蛋与张秀有染,给我打死他。”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我不是张秀她爸张员外吗?怎么突然成了奸|夫了?
还没等我解释,鲁方身后的十几个人一拥而上,将我围在屋中。
“好女婿,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我急中生智冲着鲁方喊道。
“你特么的死到临头还占老子便宜,兄弟们给我打。”
鲁方话音一落,十几个人手持棍棒迎头便打。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急忙踏出洛书九步,不停闪躲避开第一轮攻击。
“说书人,你特么在哪儿?”
我喊了一嗓子,果然耳中又传来了说书人的声音。
不过并不是回答我,而是继续说他的书。
“张员外呆呆地看着冲进来的女婿,还没等他说话,女婿一声令下,十余名打手扑向屋内的一个年轻人。”
我虽然躲开了第一轮进攻,可这些人并未就此罢手,再一次冲我扑了过来。
屋内空间有限,影响我的发挥,于是我破窗而出。
可鲁方恨我入骨,哪里肯罢休。
领着人也从窗户跳出来,从我身后包抄而至。
最先跳出来一个瘦子,二话不说抡起棍子砸向我的脑袋。
我躲开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但我想试一试,这到底是真是假。
于是我避开头部要害位置,然后卖了一个破绽,让瘦子一棍子打我肩头上。
没想到这一棍子力量不小,打得我身子一侧歪。
“我了个去,这到底是不是幻术?也太真实了。”
我在心中骂着说书人,再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我上步一拳将瘦子击倒,然后采用破养蜂人幻术的方法。
闭目静心,以心为眼。
这时候十多个人都冲了出来。
我当然也不客气,施展洛书九步,在人群中来往穿梭,几个回合便将十余人打倒在地。
“那年轻人敢在新婚之夜闯入婚房,绝非寻常之辈,顺利躲过十几个的攻击,破窗而出。”
“鲁方哪肯罢休,带人从窗户追出,先冲出来的瘦子一棍打在年轻人的肩头上。”
“还没等瘦子品尝胜利的果实,就被年轻人一拳打倒在地。”
“随后年轻人脚下不停,身子在人群中来回穿梭,犹如长板坡前七进七出的常山赵子龙。”
“眨眼的工夫,便将十余人打翻在地,只留鲁方一人呆呆地站在张员外身前。”
我虽然看不见说书人,但能听到他的声音。
而他说的年轻人,分明就是我。
一时间,我已经分不清是他在说我,还是我已入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