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左手,我才看到我手腕上的红线在发光,和当时接触到木圆规之后,木圆规上发光的样子一样,红线之中好像多了许多细密的管道,忽明忽灭的红光在管道里缓缓流动着。
我把手缩回来想仔细看看,红线忽然自己动了。线头从结的位置拉长,顺着我的身体,蛇一般逶迤而下。它慢慢朝着女阴娘娘的塑像游走而去,顺着供桌爬上前,小心翼翼的碰触了一下女阴娘娘的雕像。
只一下,红线像是触电般缩了回来,瞬间缩短一大截,只留下不到一米长的线停在我身边,仿佛和我一起匍匐在女阴娘娘面前。
我看的出了神,直到红线不动了,我才连忙抬头看向女阴娘娘的雕像。端庄威严的女阴娘娘石像,好像忽然间变成了悲悯的神情,一滴眼泪,从石像的眼窝里渗出,缓缓滴落下来。
我大惊,女阴娘娘竟然落泪了,到底怎么回事?
在我的印象里,神仙应该都是慈悲的,女阴娘娘落泪,约莫是出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我虽然有些可怜,也不至于到让一个神仙为我76地步,或许,和红线有关?877我转头看向一边的红线,难不成女阴娘娘知道这红线的来历?可这不是濑师傅给我的吗,濑师傅和女阴娘娘也有关系?
我诚心诚意的叩了三个头,双手合十对着女阴娘娘说:“女阴娘娘,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您想让我做什么?”
没有动静,我干脆盘膝坐在了蒲团上,试着用沟通红线的方法,去接触女阴娘娘的石像。
终于,一些模糊的意念传入我的脑海,我只能感受到愤怒和悲伤的情绪,却不明白女阴娘娘到底在跟我说什么。我隐约看到了一条河,四周很黑,岸边开了大丛烈艳的红花,给人的感觉却很阴冷。
我还是不明白,女阴娘娘感觉有些焦急,但我真的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意念开始断断续续,眼前原本就不清晰的画面更加淡薄,没多久,我就什么也看不到,也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女阴娘娘,女阴娘娘?”我不停的呼唤着,然而女阴娘娘再也没有传达给我任何讯息。
身后的大门忽然被推开,肃鸢飞快的跑了进来,语气又急又怒:“陈思南!你干了什么?”
我从蒲团上站起来,迷茫的看向肃鸢:“怎么了?”
肃鸢皱了下眉头,赶紧在蒲团上跪下:“女阴娘娘在上,她不是故意冒犯的。”
肃鸢开始飞快的用她们的语言低声说什么,我觉得奇怪,看了她一会儿,又抬头去看女阴娘娘的塑像。奇怪的是,我觉得这石像好像哪里不一样了,还是那样粗犷的线条,还是那样盘膝的坐姿,手里捧着的东西也都没有变化。可是我就觉得石像和之前看到的不一样了,到底哪儿不一样,我一时间也说不出来。
肃鸢忽地双手一垂,失魂落魄的瘫坐下来,我赶紧凑到她身边,小心翼翼的晃了下她的胳膊:“肃鸢,你没事吧。”
“女阴娘娘……”肃鸢目光呆滞,“女阴娘娘她……”
“她怎么了?你到底说啊。”我着急的不行。
“女阴娘娘,没了。”肃鸢艰难的吐出一句,大滴的眼泪瞬间涌出眼眶。
女阴娘娘没了?我下意识的看向石像,这不还在吗,好端端的,没有任何问题啊。
“肃鸢,女阴娘娘不是在这吗?”我指着塑像。
肃鸢抬头看了一眼塑像:“这是个石头,不是女阴娘娘。”
我有些混乱,这石像就是女阴娘娘的塑像,之前她对着这石像还毕恭毕敬,现在又说它只是个石头……我脑子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会不会是女阴娘娘之前是附身在这石像上的,但是现在,女阴娘娘不在石像里了,所以肃鸢才说它只是个石头?
我连忙问肃鸢,我的想法对不对,肃鸢吸了口气,抹掉了脸上了眼泪。
“女阴娘娘不在石像里,她在天上。”肃鸢顿了顿,“我感觉不到她了。”
肃鸢说,他们的村落从遥远的古代就供奉着女阴娘娘的神像,而她这样女巫,则是女阴娘娘的仆人。女巫是从小就被选出来的,和上一辈的女巫一起住进神殿里,当上一辈的女巫死去,她的徒弟就接任女巫的职位。
女巫一生都不能婚嫁,必须以纯净的处子之身供奉女阴娘娘。一旦违背,就会失去所有的法力,再也得不到女阴娘娘的帮助。
整个村落,只有女巫能和女阴娘娘沟通,女阴娘娘很少有什么具体的指示,根据神殿里的记录,这是女阴娘娘第三次给女巫明示任务,上一次还是一千多年以前。
“虽然女阴娘娘不说话,但是我是女巫,我能感觉她在。刚才,我突然感觉不到了。”肃鸢垂着双眼,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女阴娘娘,没有了。”
我有些慌张无措:“女阴娘娘刚才还想跟我说话呢,可我太笨,不明白她的意思,她,她是不是还生我的气,不想理我,你才感觉不到了?”
肃鸢摇了摇头,眼神还有些空滞。
“你先别着急,咱俩一起想想,想想。”我强迫自己冷静,回想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肃鸢,女阴娘娘肯定是想让我干什么,我能感觉到,她发现我不明白她的意思,她很着急。要不,你跟我一起分析分析?”
肃鸢缓缓把头抬起来,看着我的脸。
“一开始,女阴娘娘很生气,而且还很伤心,对了,她流泪了!”我连忙跑到石像前,一颗细小的水珠,还停留在女阴娘娘石像胸口的衣襟褶皱里,“你看,眼泪,眼泪还在呢!”
肃鸢拔腿跑过来,先看了一眼石像,之后赶紧从供桌上拿了个插花的白瓷瓶,小心翼翼的将那一滴水珠用花叶拨了进去。双手握紧瓷瓶,肃鸢长吐了一口气,而我竟然生出一种,她捧着女阴娘娘骨灰的感觉。
“女阴娘娘可能知道自己不能再庇佑我们了,所以才流泪。”肃鸢低头看着怀里的白瓷瓶,感觉异常难过,“为什么呢……”
肃鸢自言自语着,我看着她,心里莫名生出一股恐惧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