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紧张，不知道黑衣服大叔会怎么考我，万一我没答上他的问题，厉少是不是就不要我去他家做工了？
黑衣服大叔想了一会儿，转过头看我：“你是处女吗？”
我一愣，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城里人说起这种话，怎么一点儿都不脸红的，而且这车里坐着三个大男人，只有我一个女娃，他咋好意思问出口？
黑衣服大叔见我不说话，眉头就皱了起来，我一看，赶紧用蚊子叫似的声响“嗯”了一下。
黑衣服大叔从口袋里掏出张黄纸递给我：“照着画出来。”
我好奇接过黄纸，发现上面用红色的颜料画了好多弯弯曲曲的线，还有字，但我一个都不认识。虽然我初中毕业就辍学了，不过上学的时候我学的很认真，这黄纸上的字，我感觉和我学过的字不一样。
黑衣服大叔给了我铅笔和一张白纸，我把纸衬在前座后背上，将黄纸小心的在膝上展平，先用手指头描了几遍上面的线，才握住铅笔开始画。
在行驶的车里，座椅后背又是软的，我画的特别费劲。尽管我已经小心再小心，还是把纸戳破了好几回。没人催我，可我画的满头大汗，最后终于勉强画完，把白纸放在黄纸旁边一比对，傻眼了。
我明明是照着黄纸画的，可是画出来的东西完全不是一回事，我画的那些线，和黄纸上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怎么会这样？
黑衣服大叔将白纸抽过去瞅了两眼，对厉少摇了摇头。
厉少似乎有些失望，连我画的那个白纸都没看，一言不发的将头扭向了车窗那边。
我的泪花猛地就泛了上来，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黑衣服大叔会考我画画，但结果已经明摆着了，我没考过。
果不其然，后来不仅是厉少，开车的张大叔和黑衣服大叔也再没和我说过一句话。
我缩着身子低着头，眼泪忍不住滴了下来，没敢出声。
中午的时候，车进城了，停在了一个酒店前面。
我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厉少，他没看我，而是对开车的张叔说：“领她进去安排一下。”
车门开了，张叔让我跟他走，我望了下厉少，又回头看了一眼张叔，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
“还不快下来。”张叔冲我使了个眼色。
我连忙下车，然后对着车里的厉少鞠了个躬：“谢谢厉少爷。”
厉少没有看我，也没说话。
我被张叔带进了大酒店，里面的人好像都认识他，笑着跟他打招呼。酒店里来往的人都打扮的很漂亮，有探寻的眼神不断落在我身上，我低着头，紧紧攥着破烂的喜服，好像一只丑小鸭突然跑进了天鹅群里，感觉从来没有这么无措。
张叔把我带到了经理室，跟人家说是厉少让我在这上班的。那个经理看我的眼神立刻就不一样了，小心的问张叔，应该把我安排到哪一层。
“不用特别照顾，你看着安排吧，厉少还在外面等我，我先走了。”张叔笑着摆了摆手。
走之前，张叔还拍了拍我的肩膀，跟我说以后我就在这上班，如果我不想在这干了，随时可以走。
我眼巴巴的看着张叔离开，心慌的像揣了只兔子，这里的人我都不认识，那个经理看着不凶，可我就是有些害怕。
“身份证带了吗？我登记一下你的信息。”送走了张叔，经理的表情就变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我一愣，我是跑出来的，哪儿有身份证？
“没带？”经理咂了砸嘴，“那你总记得自己的身份证号吧。”
我一脸迷茫，我的身份证是村派出所统一办了给到奶奶手里的，我都没看过，哪里知道上面有什么号。
经理开始不耐烦了，小声嘟囔了些什么，问了我名字和年龄，就打电话叫了个婶子进来，让她带我去换工装。
“你明天开始在保洁部上班，每天八小时按排班三班倒，包吃住，工资八百，去吧。”
就这样，我开始了在酒店打工的生活。
我只有两身工装，除此之外只剩卓逸尘给我的一百块和那个瓷瓶。我很满足，打心眼儿里感谢厉少，虽然他总板着脸，但是个好人。我有吃有住，活儿比下地轻松，还有钱拿，更没有人会打我。
其实我还有些不甘心，没人的时候就把那张黑衣服大叔给我的黄纸拿出来描，我不明白就这么些乱七八糟的线，我为什么画不出来。
有时候我还会想起卓逸尘，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他会不会来城里，我以后还能遇上他吗？
在酒店干了半个月之后，赶上发工资的日子。我领了三百多块钱，小心的揣在兜里，觉得自己拿了一笔巨款。我咬牙买了个果篮，去经理室打听厉少住在哪儿，我想我能有今天的日子，都凭着我遇上了厉少，我得谢谢他。
“你说你们这些年轻女孩子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想往老板床上爬了？厉少是什么人，我一年到头也不定能见到几次，你还想打听他家在哪儿，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经理一脸嘲讽，抱着胳膊斜眼睨我。
“经理，我，我就是想谢谢他给我安排工作了。”我委屈的不行，低着头鼻尖发酸。
经理打量了我几眼，忽然嘿嘿笑了起来：“给你安排工作的是我，你想谢，谢我不就好了？”
我疑惑的抬头，明明他是听了张叔的话呀，张叔不也是听厉少的么？
“小陈啊，你过来。”经理的语气突然就和蔼了好多，冲我招了招手。
我往前挪了两步。
“再近点儿，对，别害怕，我又不吃人。”
我被经理支着绕到了办公桌后面，他突然伸手拽了我一把，我没站稳，扑倒在了他腿上，脑袋正好埋在他腿中间。我羞红了脸，挣扎着就要起来，经理却按住了我，把手往我领口里伸。
这时候我要再不明白他的意思，我就是傻子了。我张口在他大腿上狠狠咬了下去，经理嗷的叫了一声，扯起我的头发，一巴掌甩在我脸上。
我被打的眼冒金星，鼻血都飞了出来，他抬脚踹在我肚子上，我痛叫一声摔倒在地。
还好他没继续打我，我赶紧仰起头擦鼻血，却不想这一抬头，突然在他身后看到了一个年轻女孩子，脸惨白惨白的，凶狠的瞪着他的后脑勺。
“鬼啊！”我吓得一个激灵，鼻血都顾不上了，翻身爬起来就往外冲。
刚冲到门口，门突然开了，我一时没刹住，一头撞上了进来的那人胸口。
“嘶……”那人倒吸一口冷气。
我的鼻血蹭在了人家衣服上，我赶紧伸手去擦，忙不迭的道歉。
“你怎么总是这么毛手毛脚的，见你两次，不是这伤就是那流血。”
我一愣，这声音……
抬头看到厉少皱着眉头的脸，我忍不住“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又哭。”厉少拉了脸。
我一听赶紧收了声，吸着鼻子低下了头，不忘把鼻子捏住。
“厉少，您，您怎么来了。”经理已经笑着迎上来，尴尬的请厉少进去坐。
厉少瞥了他一眼，反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然后指了指我：“准备解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