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紧张,紧张的呼吸都十分急促,浑身绷得紧紧的,不停的往四周看。除了浓郁的红烟,周围什么都没有,我试过前进后退左右走,不出意外的什么都摸不着。
我喊了几声,濑师傅也好,卓逸尘也好,都没有答应,那个女人的声音也听不到。我脑子里有些乱,下意识的将红线拉开横在胸前,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才好。
细小的声音开始出现在红烟里,听不清,好像手机里音量调到最低的音频文件,只能听出是很多人的声音,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我额头已经见了汗,忍不住换了个站姿,伸手擦了下额头。鞋子踩到水的声音有些奇怪,我低头一看,红色的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过了鞋面,而我刚刚擦过额头的手背上,也染着一层淡淡的红色。
红烟,不,更应该叫红雾,不知不觉中似乎变得粘稠了,我已经开始有窒息的感觉,张着嘴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红雾里的声音开始变大,全是尖利高亢的叫声,如同千万人同时哭嚎喊叫,听的人头皮发麻。
我身体绷得发酸,眼前甚至出现了幻觉,一条宽阔的血河之中,无数枯骨挣扎着想要爬出水面,我战战兢兢的站在一叶孤舟上,从血河中密密麻麻的白骨里穿行而过,随时都会被那些枯骨拉下河去。
咬了一口舌尖,疼痛让我暂时摆脱了幻象。我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这样等下去了,等待的结果只能是被这红雾和红水淹没。定了定神,我开心拼命想自己该怎么办,我想起之前夏先生唤的那声“魇来”。
夏先生之前是在唤魇,这红雾就是他招来的魇,魇不像鬼,无形无状,但也属阴邪之物。我没有想为什么夏先生唤来的魇是红色,而厉少是白色,我只盯紧了手中的红线。
我的红线可以伤到鬼物,所以也是可以伤到魇的吧?我尝试的甩出红线,红线穿进红雾里,轻轻一划,如同刀刃割破布帛,红雾之中立刻出现了一道留白。
然而没有让我高兴太久,留白区域四周的红雾再次缓缓滚入,将那一块重新填满。
给自己打了打气,我抓紧了手里的红线,开始疯狂的挥动起来。红线如同长鞭,将浓郁的红雾抽打的七零八落。我咬着牙朝一个方向前进,就算找不到其他人至少也要从这红雾里出去,胳膊开始发酸,手腕开始发疼,我死死咬着嘴唇,不敢把这口气松掉。
我已经开出了一条两三米长的空白区域,书房的墙壁肯定就在附近了。我没注意那些零碎的红雾何时变成了细细的花瓣状,打着旋儿朝我身上落下。
我再次出现了幻觉,无穷无尽的血红色弥漫在眼前,看不到人,却好像有成百上千只眼睛,用怜悯的目光注视着我,仿佛我是一只永远无法挣脱束缚的飞蛾。我心里莫名生出一股邪火,为什么要这样看我,你们有什么资格怜悯我!
手里的红线忽地拉长,四周飞出了鲜艳的火星,随着红线的飞舞,火星散入红雾,噼啪炸开。炸开的火星点燃了红雾,熊熊火焰在我周身燃烧。
万千嘶嚎再次传入耳中,火焰里仿佛困了无数亡魂,被烧的痛苦嚎叫。我被这叫声扰的更加暴躁,疯了一样甩动着胳膊,红线几乎舞成一片虚影,红雾消失的速度骤然变快。
死死死,都去死!我管你死之前是什么人,我管你为什么会被召唤而来,我不要被困住,我不要被束缚,挡我路的都去死,扰我烦都该死!
“啪”的一声,红线终于抽到什么实物,一股红色的浆液飞射出来,喷到了我胳膊上。我立刻将攻击全部转到了这个方向,噼里啪啦,那东西被我抽打的狂摆,红雾如絮般飞落,红浆更是溅了我满身。
当这周围的红雾被红线上飞出的火星燃烧殆尽,我眼前出现了一丛格外大的彼岸花。花瓣早已被我抽打的十不存一,花茎也折的七零八落,偶尔有红浆沿着折断的花茎缓缓流下,仿佛彼岸花绝望的血泪。
彼岸花?书房里哪来的彼岸花?我转身四顾,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已经从书房进入了院子里。我一惊,这口气松了,顿时觉得浑身酸痛,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我居然出来了,我居然从那红雾里出来了?那卓逸尘呢,濑师傅呢,还有那个女人呢?
我回头朝屋子里张望,院子外面忽然传来急刹车的声音,紧接着院门被嘭嘭的拍打着。
“夏莲英,夏莲英你给我出来!”
我浑身巨震,厉少,是厉少的声音,难不成之前他真的在夏先生的别墅里,我和卓逸尘听到的真的是他和夏先生的对话,不是夏先生搞的什么把戏?
“咚,咚”,厉少拍门不开,已经开始踹门,可这院子铁门哪儿是那么容易就让他踹开的?
“厉少,厉少你别激动,我再给夏先生打个电话。”张大叔的声音从院子外面传来。
“他要接早就接了,让开。”厉少说完,又继续开始踹门。
隔着院门,我都能想象到张大叔现在愁眉苦脸的样子,我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走到门口去,打开了门锁。厉少不防,一个踉跄跌进了院子,差点儿把我撞倒。
我还没开口,厉少猛地将我推开,警惕的望着我,似乎根本不认识我了。
“你这又是演的哪出?”我竟然格外镇定,凉凉的看着他,“之前陷害我还不够,现在还赶着来亲眼看看我死了没有吗?”
“思南?”厉少的表情显得十分惊讶,伸手想来抓我,被我躲开了。
“思南?你怎么弄成这样了,你身上这是血?我的妈呀,怎么这么多血,出什么事了。”张大叔凑到我跟前左看右看,“谁搞的,夏先生?”
我定定看着他俩,厉少演技好我相信,不过张大叔不是这种人,他们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他们跟夏先生到底是不是一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