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了起来，心中还有几分余悸，虽然已经梦醒，可那双怨毒的眼睛似乎还在某个我看不到的角落盯着我。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下意识的左右看去，枯延不在，绿腰也没影子。
不过我发现石头上的木碟子里有烤好的肉，注意力马上被吸引过去，把肉放在火堆上烤着热了一下，立马狼吞虎咽起来。
太饿了，我吃的差点儿噎住，不停的抻着脖子，好不容易才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
“慢点吃，都是给你准备的，不够我可以再给你烤一些。”枯延不知道从哪里忽然冒出来。
我吓了一跳，转眼看到是他，立刻放松心情继续大嚼特嚼。
枯延将石锅重新架在火堆上，原来里面还有汤，热好之后，他盛了一碗汤给我：“小心烫，喝点汤暖和一下。”
肉已经被我吃完，我捧着碗小口的啜着汤，抬头看向枯延：“怎么只有你，绿腰呢？”
“她在石室。”枯延朝洞口的方向瞥了一眼，“毕竟是妖灵，白天还是有些影响的，更何况现在是冬天。”
我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蛇是要冬眠的，看来蛇妖虽然成了妖，本体的影响依然无法消除。
“枯延，你之前说，冰是神术？”我好奇的问他。
“是的，神术都是从基础符文上演化而来的。”枯延点头，“你天赋绝佳，以前很多人十个基础符文都要花上一年半载才能学得会。”
天赋绝佳？这可是打我通灵以来，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高度赞扬。我还记得，当初夏莲英说我质素太低，为此我还难过了很长时间。
“那我以前为什么连符都画不出来。”我有些奇怪，“按说神术不是应该比那难多了么？”
“那算什么。”枯延轻哼了一声，言语间对那些东西似乎颇为不屑，“现在的那些阴阳师，用的不过是从残缺的基础符文上推衍出的东西。神术需要的天赋和那些东西不同，神术讲究浑然天成，大巧不工。只要你会了神术，根本不需要把那些东西放在眼里。”
这大约就是见过皇家园林的，自然看不上一般农家小院。需要的天赋不同，可能就好比我学不会画画，但是天生有副好嗓子的那种感觉吧。
“你放心，今天才是第二天，你就已经会了两个基础符文，还领悟出了初级神术。一个月的时间，我有信心，你能画出你的环。”枯延对我笑，“而且我觉得，时间比较充裕，我还能教你些别的。”
“别的？”我的兴趣马上被勾了起来，“你还想教我什么？”
枯延看我猴急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你知道什么是巫祝吗？”
我摇头。
“事鬼神者为巫，祭主赞词者为祝。从前的时候，巫和祝是两种不同的职业，因为对于人族来说每一样都很艰深，两个一起学，哪个都学不好。”枯延解释道，“巫更擅长操控傀儡，沟通鬼神，用毒问药，而祝则更偏向于占卜，推衍，祭祀。”
我对祝的职能有些不屑，什么占卜推衍祭祀，不都是骗人的把戏。而巫的技能，战时能对敌，平时能治病，沟通鬼神在我看来更是了不得的本事。
“这么说来，巫比祝可厉害多了。”我顿了顿，“肃鸢就是女巫，怪不得她那么厉害。”
“神术都不会，堕了女巫的名头，而且连我都不认得。”枯延冷哼了一声，“而且你错了，祝比巫的地位更高，那时候，部落的首领若是没有祝的认可，是不能为王的。”
“你以为祝只在祭殿里面做做祷告就可以吗？祝的学识更加渊博，他们是部落里知识传承的纽带。国家的祈福安灾，外交人事，都有祝的参与。如果一个族群之中，只有巫而没有祝，那这个族群迟早会衰落下去。”
我吐了下舌头，没想到祝是这么牛逼的角色，我当是街上那种骗人的神棍呢。
“那真的没有巫祝都会的人吗？”我忍不住问枯延。
“当然有，巫祝皆通，且能沟通神族，便可称为祭司。我记得神族末年，就是最后一根天梯被斩断之前的时候，人族之中确实出了个天才。他是颛顼的手下，人称天下第一大祭司，当时所有部落的巫祝加起来都没他厉害。他死的时候，已经半只脚踏进神界了。”枯延有些感慨。
这么厉害！遥想这位天下第一大祭司当年的风姿，估计比现在那些什么功夫明星牛逼几万倍吧。
不过说了半天，枯延还没讲他到底要教我什么，该不会要教我怎么祷告祭天吧？
“巫祝的知识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学会的，需要长久的积累，不过我可以教你一些基础。”枯延正色道，“你要用心学，过了这一个月，即便你想走，你也必须离开。”
我其实没当回事，反正这个月结束我肯定是要回神殿的，但是报了平安之后，我还可以再回来啊。左右女娲娘娘让我找的地方我也不知道在哪儿，不如先学好神术，说不定某种神术能给我那地方的线索呢？
“在这里这么久，我也不是白待着，你跟我去石屋。”枯延朝我招了招手。
我心里挺抵触那地方，不过还是跟着枯延下去了，绿腰蜷缩在石屋的角落，似乎正在沉睡，我们进来她也没醒。
枯延点燃了石台上的蜡烛，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根草，放在烛火上烧着了。那草也奇怪，点燃之后没有明火，但是一直在冒烟。枯延将草放在石台附近熏烤，渐渐的，一些文字从石台上浮现了出来。
“这是最基础的东西，指占，勾画基础符文用的就是指占。原本我打算等你把十个基础符文都领悟了，再让你看这些。不过你的天赋超乎我的想象，所以我想让你提前看。指占后面是指舞，神术需要用指舞来施展，你不要着急，从指占开始练。”枯延把蜡烛递到我手里，“我会在这陪着你，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随时问我。不过两个时辰之内，你必须睡觉，今日你透支严重，必须充分休息。”
我已经听不到枯延在说什么，我的目光完全被石台上的字吸引了。那些我以前从来没学过的奇异文字，我居然全部都认得。
我的手轻轻抚摸着石台，就好像抚摸着心爱的情人，我甚至没有用这样的目光看过卓逸尘。
我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对我说，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好好珍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