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障眼法？”肃鸢感觉难以置信。
厉少的眉毛也微微挑着：“还是有点货的嘛。”
我没说话，朝远处望去，一个绰约的影子，从一棵粗壮的大树上，缓缓游走下来。
我不知道她到底算个鬼还是个妖怪，她的上半身是个妖娆的女子，身体裸着，脸上却带了一副金色的面具，下半身却是一条长长的蛇尾。最重要的是，一向对阴气不敏感的我，隔着老远，竟然也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浓重阴气，好像她随身带着个乱葬岗似的。
“小妹妹眼力不错，我这雕虫小技，真是献丑了。”她说着，慢慢朝我们游走过来，“不过你们下手也真狠啊，竟然这样折磨我的孩子。”
“妖孽，枉你修行不易，竟然去祸害人，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肃鸢已经抬起手。
“呀呀，发这么大脾气做什么，让姐姐陪你们好好玩玩吧？”她说着，蛇尾忽然一圈，四周的景物全部扭曲起来。我只觉得眼前一花，突然到了一个大房子里，屋子里挂着重重叠叠的纱帘，光线暗淡，四周看不到一个人。
我开始拨开纱帘往里面走，但我并不是去找厉少和肃鸢的，我脑袋里好像有个人在对我说，来，到这来，我等你很久了。
氤氲的雾气开始在周围缭绕，越走水雾越浓，当我再一次拨开眼前的纱帘，终于看到了一个大大的水池。一个男人背对着我，趴在水池边缘，他赤裸的脊背形成一个完美的倒三角，海藻似的墨绿色长发披散在身体周围。可能是听到了我的脚步，他回过头来看我。
白皙的过分甚至有些苍白的皮肤，嘴唇的颜色也极淡，而且他有一双杏黄色的竖瞳，好像蛇的瞳仁那样。
“你来了。”他微微笑起来，由于长相偏中性，声音也不似一般男人那样低沉，显得十分阴柔。
我有些疑惑，我好像心里知道自己找的就是这个男人，但是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他。我们认识吗，为什么他身上有一种我熟悉的味道？
我没有过去，却朝他伸出了手，手腕上的红线卷住了他的手指。他低低一笑，从水池的那一边瞬间游到这一边，我才发现他掩在水下的下半身，也是长长的蛇尾。
我没有半分害怕，蹲下身子，望着他的脸。
“等你很久了，怎么才来？”他伸出带着水珠的手，抚上我的脸颊，“我以为你把我忘了。”
我有些迷茫的低头，看到他肩膀上有处新伤，忽然明白他才是前几天晚上进入神殿的那个黑影，而不是之前那个女的。我触了一下那处伤口，他摩挲着我的脸颊：“不要紧，已经快好了。”
“你，是谁？”我摸了摸他微凉的脸颊，“为什么明明我以前没有见过你，却感觉这么熟悉？”
“我是枯延啊。”他握住我的手腕，“我是你的爱人。”
这个瞬间，我感觉自己仿佛被催眠了，我认为他没有骗我，他是我命中注定的爱人，看看，我的红线不正缠在他左手的小指上吗？
“枯延，枯延。”我搂住了他的脑袋，将脸颊贴在他头顶上，“我来了，再也不会离开了。”
枯延的手臂环在我的腰上，他拖着我的身体，缓缓的滑入了水池之中。他的身体是冷的，池水却热的有些发烫，他的蛇尾卷上我的双腿，在滚热的水中冰凉的贴着我。
我觉得自己在做梦，我梦到自己也变成了半人半蛇的样子，我和枯延搂着对方的腰，两条蛇尾相互交缠。
“嘭”的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砸进了水池里，水花溅出半米多高，淋了我一头一脸。我仿佛猛地从梦中惊醒，慌张的去推这个人身蛇尾的妖物，飞快的爬上了水池的边缘。
“妖孽！你以为我们真的找不到你吗？”
纱帘破碎，厉少和肃鸢冷着脸走出来，我立刻朝着他们跑过去，抓着肃鸢的衣角，躲在了她身后。
冷静不见了，镇定也不知道飞去了哪里，那自称枯延的蛇妖男人，也失去了莫名的熟悉感。我抹着脸上的水，浑身不停发抖，我很害怕，怕的要死。
我怕，并不是因为面前有个实力未知的敌人，而是因为我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怎么了。自打见到那肚子里有蛇的女尸开始，我就有些不对劲，好像会在忽然之间变成另外一个人。
我不想变成另一个人，虽然那个时候我会很理智，很冷静，甚至更聪明，但我觉得那不是我，不是陈思南的样子。
“你怎么了，不是说再也不会离开了吗？”半人半蛇的枯延从水中立起身子，有些伤心的看着我。
“肯定是你对我用了什么邪术，我又不认识你。”我从肃鸢身后伸出脑袋朝他喊了一句，赶紧又缩了回去。
“妖孽，还是束手就擒。”肃鸢往前踏了半步。
“妖孽？”枯延冷笑一声，“别人就罢了，你最没资格这样叫我！”
话音未落，枯延忽地从水池中冲了出来，粗壮的蛇尾带着水珠直拍肃鸢面门。肃鸢用木圆规挡了一下，因为被我抓着施展不开，她反手推了我一把。
我赶紧识趣的躲向更远的地方，紧张的看着肃鸢和枯延打成一团，枯延比我想象的厉害很多，哪怕肃鸢有神器之利，也没在他手里讨得半点好处。
我没有插手帮忙，也不敢帮忙，我不想靠近枯延，我怕我会再次变成另一个人。我只能紧张的盯着枯延，大气都喘不出。厉少也没有帮手，我都没注意他什么时候挪到我旁边来的，他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一言不发，而我下意识的往一边又挪了几步，不想跟他靠的太近。
“你怎么了？”厉少终于忍不住皱着眉头问了我一句，“今天在神殿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有些不对劲。”
我打了个哆嗦，用力摇着头：“我不知道，你别问我，我不知道！”
“思南？”厉少朝我伸了下手，我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往后跳了一步。
“思南，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厉少的语气柔和了起来，“来，到我身边来。”
我看着厉少，有些犹豫的想往他旁边靠，忽然，腰上一紧，不知道什么东西猛地将我向后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