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荼脚步顿了下,道:“她可以只是她。”
他说着,眼里全都是深沉的冷,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弦乐突然想起来他之前所做的事情,陡然明白了什么,原来,他要做的居然是这样!
为了所谓的爱情,一步错步步错,如她,如命荼。他们早已经没有退路。
弦乐苦笑了一声。
林素一直没睡好觉过,这些日子她经常处于恍惚中,连那外国来使来的宴会也没有参加,不是不想去而是不能去,她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但这种昏沉似乎只有夜晚的时候才能感觉到,林素知道自己惹了什么东西,但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之前给师傅发了飞鸽传书,也不知道他收到没有,这么久了也没有来京都,难道没有收到吗?
林素一边想,一边揉着酸疼的胳膊。
昨夜,她又做噩梦了,醒来以后泪流满面,但到底梦到了什么,林素又想不起来,脑海里雾蒙蒙一片,遮住了她所有的思绪,有点烦。
叹了口气,耳畔传来丫鬟的声音。
“小姐,好些了吗?”
“没事。”林素说。
丫鬟道:“小姐,有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说……”
她吞吞吐吐的,看起来很是为难。
跟着自己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有见自己这贴身丫头这个样子,林素勉强打起精神问她:“说吧,什么事情?”
丫鬟皱着眉头,为难了好一会儿,这才说:“今日午时,我在,在花楼看到安公子了。”
说着,她抬起头,看向林素。
不出意外的看到林素诧异的神情。
“安哥哥?”林素是真的意外,“怎么会?安哥哥怎会去花楼。”
林素不太相信,安牧远在林素心里一直是可以信赖的兄长,他成熟稳重,风度翩翩,和花楼从来扯不上一丁半点的关系,因而林素怎么也不相信安牧远会去花楼这样的地方。
说是宫玥她还会相信。
提起宫玥,林素心情低沉了许多,她已经几月未曾见过宫玥,一想起他来,心就沉沉的痛着,其实想起宫玥的时间并不多,更多的是个不知名的东西对抗,它想占用自己的躯体,林素已经明白了那东西的想法,但最近她越来越无能为力,也许明天,也许后天,总有一天,她会被占了身体,第二日醒来以后,自己就不再是自己。
丫鬟看林素不相信有些急切了:“奴婢说的是真的,安公子的确进了花楼,奴婢看的真真切切的。”
林素脑袋一阵轰鸣,不过她已经不喜欢安牧远,安牧远去哪儿也和自己没关系,但她毕竟当安牧远为自己的兄长,一想到安牧远堕落,她就有些心痛。
“走,我们去寻他。”林素从床上下来,她眼窝是深陷的青色。
丫鬟看林素脸色不太好,有些犹豫:“小姐,您可以吗?”
“可以。”林素说。
两个人到了花楼,被挡在了外面,老鸨还在说什么,而林素脸色苍白的盯着出来的人,那人怀里还搂着一个女人。
安牧远正搂着翡翠在她的耳畔低低呢喃,一抬头居然看到了林素,赶紧松开抓着翡翠腰肢的手,一边仓促又狼狈的解释:“素素,我……不是你想的那样的,翡翠,翡翠只是我的一个朋友,我……”
然而林素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安牧远的身上,而是落在了翡翠的身上,她模样很陌生,但气息熟悉的让林素心悖。
她抬起唇,不自觉吐出两个字:“弦乐……”
弦乐抓着垂下来的发,歪着头对林素清浅一笑:“我是翡翠。”
她似乎是在解释,但那眼神反而像一种承认,对,那眼睛,微凉的丹凤眼,和梦中的人一模一样。
林素猛的倒退了几步,瞳孔不由自主的放大:“翡翠……弦乐……你,你是……”
不死人!
她是不死人!!
林素猛然想起来丞相夫人说的那些话,她说,花楼里出现了一个不死人,说自己身上有不死人的气息,估计是自己哪一位朋友给自己染上的,还说……
说自己的朋友,可有去过花楼的!
她一直以为是宫玥,还给宫玥提醒,可谁知道居然会是安牧远!
而自己,竟被不死人盯上。
林素想要逃,立刻逃开,但翡翠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自己,她知道,自己只要一动弹,对方就会扑上来,这些日子的蛰伏已足够让她取代自己,林素不敢动弹,不敢把后背漏出来,她抓着腰间的荷包,荷包里是符纸,但这一刻她不太确定这符纸能不能帮助自己。
深深吸了一口气,林素扯出一抹笑,皮笑肉不笑的说:“不好意思,你太像一个熟人了。”
弦乐看着她的眼里出现了一抹兴味,那是猫抓老鼠的玩味:“熟人吗?也许……是挺熟的。不过,我更喜欢你的身体,很美味。”
她嘴巴一动一动,林素突然发现,周围寂静无声,安牧远,丫鬟,甚至是老鸨,路人通通不见了,只剩下弦乐的声音,不大,但听的人心慌意乱。
她……
进了结界!
这不死人居然已经厉害到了如此地步!
林素瞪大眼睛,看着弦乐一步步朝着自己走过来,她想后退,但无法后退,连符咒也没办法取出来,整个人如同案板上面的肉,等待被对方宰割。
“不要……”林素不是祈求的人,但这一刻她无法控制的示弱求饶。
弦乐听了,脸颊上笑容更大,她离林素只有一寸远,近的可以看到林素脸颊上的绒毛,软软的。
她的手放在林素的脸颊上,脑袋看着林素的肩膀,唇落在林素的耳畔。
失去意识前,林素只听到一句话。
她说:“放心,不疼。”
下一秒,她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弦乐睁开眼睛,动了动身体,啧,有些不太舒服,还没有完全适应,不过……
她看向苏晚游,扯出一抹笑,笑的轻狂又张扬:“你来晚了。”
苏晚游盯着已经变成弦乐的林素,眉头紧紧的皱起:“弦乐,我求你,别这样……放了她。”
“她不过是一个无辜人。”苏晚游声音低沉的哀求。
弦乐摸了摸脸颊:“这具身体,我很喜欢。苏晚游,我也不过是为了活下去而已,人,对你我而言,不过是一根草,一只蚂蚁,你何苦放在心上?”
她说着,自己先笑了,看得出来,她挺开心,但苏晚游却更加痛。
“弦乐,以前的你不是这样!”他声音大了些,指责着弦乐。
弦乐闻言,笑容陡然僵硬在脸颊上,她一巴掌拍在苏晚游脸颊,却在打上去的时候停了下来:“苏晚游,我说过,别提以前!你拦不住我,你也不配!”
说完,她直接撤了结界。
“啊!!!”耳畔是林素丫鬟刺耳的尖叫,“她,她她……”
丫鬟指着翡翠,只见翡翠的皮囊瞬间风干,干枯的可怕,她倒在了地上,眼睛大大的,死不瞑目。
弦乐看着翡翠,她想不起来这具身体用了多久,好像有一百年了吧,而自己离开了翡翠的身体,没了自己的灵力的支撑,翡翠的身体便迅速风干衰老死亡。
生死轮回,人的生命就是如此,可笑而卑微。
可是,长生何尝不是另一种痛苦,若非还有执念,自己何苦活着?
“小,小姐……”丫鬟抓住弦乐的胳膊。
弦乐慢悠悠的看了一眼丫鬟,然后将目光放在了已经吓坏了的安牧远身上说:“走吧。”
丫鬟赶紧点头离开,身后是老鸨撕心裂肺的哭喊:“翡翠啊!!”
死了,还会有人哭,只不过是因为利益,所以不让人觉得温情。
弦乐有些叹息,她回了林府,到了林府门口,停住了脚步,微微扬起头。
这是自己的新的身份,林素。
她唇角微微扬起,笑容薄凉,没有一星半点的温度。
丫鬟盯着自家小姐看了半晌,总觉得自家小姐哪里突然变了,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只能默默地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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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小九近来心悖的厉害,经常心神不定,夜里又被吓醒,醒来以后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一个阴森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那眼睛,有点像狐狸眼。
她一下子想到了命荼。
预言梦吗?
茅小九皱着眉头想。
在茅小九醒来的那一刻蓝离苏睁开眼睛:“做噩梦了吗?”
茅小九点点头,擦干净额头的冷汗:“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心神不宁。”
“别胡想。”蓝离苏摸了摸茅小九脑袋,“再等等,那个女的的身份还未查到。”
“哦?”茅小九愣了下,随后说,“我觉得应该和命荼有关系。”
命荼吗……
蓝离苏想到命荼,有些烦。
他答应过一庸道人,不对付命荼,但奈何命荼这人执念颇深,甚至想要伤害小九,蓝离苏已经没办法放过命荼。
“命荼应该没离开京都。”蓝离苏说,“我能感觉到他在这里,但具体位置却不知道,似乎是有人在帮助他。”
茅小九说:“命荼是狐王,有人帮助也是正常。”
狐王吗?
蓝离苏没说的是,命荼早就不是狐王,妖王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