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和海岸上被风卷滚的一粒沙、从树上飘下的一片叶简直毫无分别,生命和意志绝对地屈从于造物,无人不是如此,不管他是多么伟大的人物还是一介小民,甚或蝯飞蠕动,那自命不凡的我是真的存在么?
她的悲思和前所未有的感悟渗入了这里的每一寸空气,没有什么是欢乐的。她躺倒在败草铺就的地上,泪水使她仰头看到的星空是一片如幻的朦胧,似乎只有在梦里才能看到这样的星空。
不知过了多久,珍妮终于睡着了。
她梦到自己正在一个美妙的夕阳下喝咖啡。这是一个远离喧嚣城市的村庄,一株有数人合抱粗细、亭亭如盖的大榕树就撑在头上,三两个活泼的小孩子就在不远处的小河边捡贝壳、捉小虾。她的对面坐的就是丹纳尔,他们似乎是私奔来到这里的。但她现在开心极了,就像玛格丽特和阿尔芒在乡间的蜜月。她能看到丹纳尔和她一样幸福的笑着,就像总角宴宴的两个天真的小孩子。没有尘世一切的羁縻和忧虑,可以肆无忌惮地互相爱着对方,欢乐于爱侣每一个轻颦浅笑。珍妮动情地想去拥吻丹纳尔,但忽然发现坐在那里的竟然是自己的父亲。她大吃一惊,转身想要逃走,可她的身后竟然是一座笔立插天的断崖,她一脚踏空,摔了下去,惊悸之下,醒了过来。
“你看起来做噩梦了?”是索雷尔的声音。
珍妮这时才发现,由于梦中的惊吓,自己正紧紧抱着索雷尔的右臂,俏脸一红,松脱索雷尔的手臂。
索雷尔问道:“又梦到丹纳尔医生了?”
珍妮没有回答他。她闻到一股浓香,是从适才索雷尔捏制的泥锅里传来的,原来索雷尔在珍妮睡熟时已经用椰汁煮熟了几个海龟蛋。
而他的身边竟然还多了一棵很粗的树,平躺在那里,树的旁边还有几块黑色的岩石。珍妮心里好奇,问道:“这棵树和黑岩石都是你找来的?有什么用处?”
索雷尔伸手抓过来一个熟海龟蛋,扔给珍妮,自己也捡起一个,拨开吃起来,说道:“做一条船,逃离这座荒岛。我们总不能一辈子呆在这岛上,天天吃海龟蛋吧。那样的话这里的海龟会恨死我的。”
珍妮奇道:“做一条船?就凭我们两个人能做一条船?”
索雷尔用手指拨掉黏在小胡子上的海龟蛋碎屑,一本正经说道:“船都是人做出来的,我们也是人,为什么不能做一条船?”
珍妮说道:“可是造船厂的人都有很多工具和设备,还有图纸和设计方案,我们什么都没有,怎么能造船?”
索雷尔说道:“在四千年前,埃及人根本没有什么造船厂和设备,但是他们造出来的纸草船却可以从黎巴嫩把雪松木料运回埃及,用来制造法老的陵寝。那是四千年前的埃及人做的事情,我自信我比四千年前的埃及人聪明多了。所以我一定能做出来一条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