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画角谯门，丰庭新月黄昏，雪里山前水滨。——白朴《天净沙·冬》
即使这些功法修炼起来很dan疼，不过楚若绾也渐渐体会到了王陆师父的用意，这些入门剑法虽然浅显易懂，实战价值不高，却是凡间武林几百上千年总结出来，最适宜一个新人通晓剑理，于剑道登堂入室的法门。
虽说楚若绾原来研究过一段时间的剑术，但理解只停留在技巧层面，对于剑之一道更深层次的内容并没有体悟。而通过这几十门特点各异的剑法的习练，楚若绾却渐渐摸清了这些剑法之中，存在一些共通的道理。
尽管这种感觉还很模糊，但按照师父和王陆的说法，这无相剑法的第一重境界，也就是如此了。用王陆本人的话来说，这一重更多是属于理论上的学习，距离实战还早得很。
当然，楚若绾也试验过了，最后也是以自己撞到院子里树上为结果。
看样子，这功法果然dan疼。
这是她被自家师父撞晕后最后的想法。
而接下来的第二重修行，与第一重如出一辙，依然是理论探讨，不涉及实战，只是入门剑法变成了凡间武林流传的中层剑法，如各门派的看家剑法，然后依然是谢怜指导。
剑法的等级上升了，其变化和威力也成倍上升，但修炼的难度却没有提升多少，又是五天过去，几十套中级剑法便被楚若绾一一攻克，了然于胸。
就在她倍感自信的时候，情况就发生很大的变化了。
“呃……准确来说，第三重应该是自创剑法。”
谢怜瞟了眼脸色立刻灰暗的徒弟，下意识地劝道。
“你要往好处想一想啊！剑法是临敌对阵，实战杀伐之法，变化无穷，怎可能有一成不变的套路？所以这就需要你自己去体悟发掘，找到适合自己的道路。”
不，我倒是认为您不要说话比较好。
此时此刻，楚若绾终于明白王陆为什么要把这套功法称为民主，太NM民主了，民主的都要自己思考。
而在她还在思考这第三重的时候，就过年了。
果然是好巧，还记得去年过年的时候自己还是长发飘飘，现在自己却失去了它们，并且每日与霸O洗发水作伴，真是世事无常。
合家团聚，热热闹闹地过了年。
年后各家开始了频繁的酒席宴请。
齐家初六请，帖子早早就送过来了。
老实讲，楚若绾一点都不想去，第一是耽误时间，第三重无相剑法的修行非常缓慢，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第二……她是真得不想再掺和进来了，一想起傅家和齐家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关系，楚若绾就想绕地远远的。
年前自己都把请帖找个理由就推了，如今大喜时节，总不能再推，次数多了面子上不好看，毕竟两家还要走动的。
到了初六早上，楚若绾早早就在院子里锻炼，希望清晨的朝露能带给她一丝灵感。
但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至少到她换完衣服上马车的时候依然没想好。
“我要挨着姐姐坐！”
马车足够大，楚若雅就喜欢粘着自家姐姐，毕竟是过年，王氏也真由着她闹了。
齐家实际上并不是太远，按照楚若绾平时的训练，跑都能跑过去，弄了个那么大的马车，估计也是撑场子。
楚若绾缓缓闭上眼睛，自家妹妹一说话就停不下来，还是从根源斩断比较好。
眼见着自家姐姐“睡着”，楚若雅撇了撇嘴，坐到了对面。
就在这一颠一晃下，齐府已在眼前。
侧门那边就没有这般顺利了。今日不知怎么回事，巷子里停了好几辆马车，一丫鬟走到路旁朝前张望了番，回来禀道：“夫人，我看咱们还得等一刻钟左右。”
王氏点点头，对两个女儿道：“咱们来的晚了。”
往前齐家请客，她们算是早来的一批，现在晚了，跟一些城外来的客人撞上，能不挤吗？
干等无聊，楚若绾悄悄挑开窗帘。
对面是齐府高大厚实的院墙，初三那日下了一场大雪，路上积雪尚存，齐家这边却打扫得干干净净，雪水洗过的青石板在阳光下泛着冷峻的暗光。
呼吸间有轻轻的白雾飘了出去，楚若绾情不自禁拢了拢斗篷，刚想缩回车里，忽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半大姑娘贴着墙根走了过来。双手交替缩在袖口，没走几步抬起胳膊低头抹泪，怎么看都怎么可怜。
按道理说，楚若绾怎么都不是个大shan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家师父给同化了，还是想过个好年，从袖子里掏出了个小钱袋。
虽然不多，但那小丫头跪下去，连连磕头。
“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
“你认得我？”楚若绾低头看她，旁边王氏若雅也好奇地侧过身。
要知道，楚若绾一向性格孤僻，开始可是连家门都八百年不出的。现在虽然出门了，但也不喜和其他家族走动。可能连那些公子小姐都不太清楚她的面容，眼前这个小丫头怎么可能认得。
小丫头抹了把泪道：“我叫玉珠，原是姑娘，原是齐府二姑娘院子里的粗使丫鬟，大小姐过来玩时我见过的。去年开春我生了一场大病，二姑娘怕被我过了病气，将我撵了出去，今儿个我过来求以前的姐妹借我点药钱，可她们……”
齐竺上头还有个姐姐，早就嫁人了。
“去年开春，你生的什么病？”
楚若绾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
“水痘，郎中说这病容易传人，二姑娘就不要我了……”
“那你搬出去后，她，你以前的姐妹可有去看过你？”
小丫头有些疑惑楚若绾为何如此问，回想一番，道：“有，二姑娘寻了个偏方给我，说是用枣泥糕碰碰起痘的……”
楚若绾点了点头，接着又从袖子里摸了个更大的钱袋，见没人留意到这边动静，低声对满脸不解的玉珠道：“你悄悄回去，不要吱声，当今天一切没发生就行了。”
玉珠到底在大宅里当过丫鬟，隐隐猜到了什么，磕个头，继续揣着袖子往前走。
因为看到了希望，她脚步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