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伙计们也看出画里的女人实在是太丑了。
徐衡问：“子蕴，你一大早画个丑女做什么？”
“卖钱。”我画好了的画册能抵掉田地和池塘的租金，可不就是能换钱？
宋大问：“谁会买一个丑女？”
画出来的丑女不被支持，我只好详细跟他们解释了一下以画册抵土地租金的事情，他们纷纷夸赞我有脑筋。
“子蕴，他俩差距也太大了，后面能走到一起吗？”
说实话，我也没想好，但我必须回答这个问题。我一边想一边回答说：“既然是画给富家千金们看的，他俩的感情必定是重头戏。丑女寻死的时候，恰逢男人经过，救了她，问她想不想易容变美？丑女怕痛也没钱，退缩了。男人不强求，把她送回家，依然是被辱骂。她找到男人，决定哪怕出不起巨额费用，也要易容变好看。男人同意给她做易容术，当她变美后，他建议她去青楼卖艺早点偿还做易容术的钱。她不同意，回村继续卖豆腐，因长得美，家里人不肯认她，非要她嫁给亲弟弟。她一气之下离开家，去城里做豆腐卖，被大家称作豆腐西施。她每个月初七按时还钱给男人，他逐渐被她的善良和守信而打动。有一天问她有没有兴趣，只为他一人做豆腐？接下来，画两人在一起的生活。”
我把整个故事告诉他们后，静等大家的意见。
徐衡问：“女人变美了，离开家乡做豆腐卖，岂不是没有利用美貌做什么？那她干嘛忍痛做易容术，还要还那么多的钱呢？”
世上的人大部分都是功利的，读书是为了出人头地，擦脂抹粉是为了保持姿色，丑女变美又是为了什么？我认真思索后，回道：“横木兄，她身为一个丑女，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并不是变美了就要嫁入侯门。”
燕楚道：“没什么文化涵养和家庭背景，嫁入侯门也是不可能的。为师觉得这个故事不错，格局不大，告诉人们不忘初心，挺好。”
得到燕楚师傅的支持，我很高兴，真怕有人批判画的什么玩意打击我呢！
孟寡妇问：“姚公子，那你说这世上真有易容术存在吗？如果真的有，那世上岂不是没有丑人？”
我该怎么告诉她在几千年后发达的现代社会里，长得丑并不是原罪，只要能接受整容付得起费用，很多人出国整容呢？
画出人物雏形后，伙计们帮我给角色取名字，每天晚上都会帮我磨墨，提出修改意见，还会在我累的时候拿起画笔，我说他画。
当我和徐衡通力合作熬了两个晚上，画出了五张纸的初稿。怕被户部尚书府的两位千金退稿，我于第三天早上拿去给她们过目。
画稿被她们看完后，红莲告诉我：“两位小姐不喜欢这位长得太丑的姑娘，一是太穷了，二是太丑了。”
我反驳说：“两位大小姐，长得好看又衣食无忧，看丑女是有点不自在。可丑女后面会变美，难道她们不期待长得这么丑的丑女变美后是什么样？以及变成美人后，她会选择过什么样的生活？麻烦红莲姑娘把我说的这些话传达给两位小姐。”
红莲当传话筒后，两位小姐总算接受了这个故事，我可以安心往下画。离府时，我感谢红莲，还叮嘱她别忘了找地和池塘的事情。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多了，我一边经营着虾状元的生意，一边作画，每天忙得昏天黑地，不知今夕何夕。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赶在小年这天傍晚的时候，把整本画册都画出来了，只等交给两位金主过目。
徐衡帮我把整本画册校对了一遍。
校队完毕，他说：“子蕴，我陪你一起去。”
“横木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今晚是小年夜，可能店里的生意会爆火。我有事走开是迫不得已，如果你也走开了，剩下的四人怎么忙得过来？”
当好虾状元的伙计比陪我是更为重要的事情，徐衡理清楚后只叮嘱我外面下了雪，要带披风和伞去。
“那一点小雪怕什么？我呵一口热气，就能把雪给融化了。”
走出虾状元，我手里抱着一摞画纸，步履匆匆。京城繁华的街道上绝大多数铺子都关了门，只有酒馆、饭馆以及男人去寻找乐子的地方热闹非凡。
天下着小雪，处处张灯结彩，每家每户都在合家团圆，围桌吃着丰盛的菜肴。
我摸着浑圆的肚皮，想着自己的亲人不在身边，但虾状元的伙计们待我真的是如亲兄弟一般。申时末，我画完整本画册，宋大特意做了一桌丰盛的宴席，给我庆功。吃饱喝足的我，看着别人阖家团圆，说不羡慕是假的，毕竟每逢佳节倍思亲。可我的父母离我很远，我只能把思念埋在心底。
帮我走到户部尚书府的时候，家丁通报了近半个时辰，红莲才匆匆走来，要求我再在府外等候，直至两位小姐看完整本画册。
我，只能继续等待。
雪下的很小，犹如天上撒下一粒粒细盐，落在我的脸上，手一摸就融化了。寒风呼啸，屋檐上已经积起了，一点点血，我的体温随着等待的时长而逐渐变低，心情也格外沉重。
忙碌的这二十多天里，除了吃喝拉撒外，我的心思全扑在虾状元的生意和画册上，这已经是一心两用，让我做得很艰难。画完画册，现实的压力扑面而来。虾状元的生意，并没有如我料想中的爆火。而煜爷，自从团建过后，再也没联系过我。袁庆也消失了，无论我怎么喊，他也不出现。我还曾托徐衡去煜爷收租的府邸打探煜爷的消息，结果却被厨娘赶了出来。可以说，煜爷从我的生活中，完全消失了。我俩的过去好似一场梦，煜爷单方面宣布我出局了，这到底是咋回事？
人们常说，情场得意，商场就失意，反之亦然。可为什么我，情场商场皆失意？
吹了太久的冷风，我整个人靠抖腿取暖，简直像个大型甩脂机。
突然，与我一墙之隔的后院里传出丫鬟细碎的说话声。
“听说豫王过了年，就得动身。”
丫鬟嘴里的豫王是我认识的煜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