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里想了很多事。
我的膀胱里憋了很多尿。
傍晚的时候,老妇人出于好心,中午特意煮了一锅绿豆汤吊在井里待晚饭时拿出来给大家消暑。他俩上了年纪都只吃了一小碗,说是怕太凉身体受不了,而我连喝了三四海碗,当时就跑了两次茅房!
我仅当了一次剩菜剩饭清扫机,膀胱就快要爆炸,早知道当个小鸟胃的人,不会让膀胱受这委屈。
我从硬床上下来,摆在我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打开一道大门去外面随地尿尿;二是打开两道门去茅房里尿尿。
我不想吵醒老夫妻,又想当个文明人,最后文明战胜了麻烦,摇晃两次门闩,抵达茅房。
从茅房出来,真是应了那句广告词:排除毒素,一身轻松~
忽然,从屋顶快速飘过一个身影。
该不会是武林中的大侠约了在附近比武?
反正我也睡不着,不如去围观武林高手决斗!
凭借身高优势,我翻墙而出,可那人影不见了!
村子异常寂静,风声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我位于一棵百年榕树下,遍寻人不着,揪着榕树须发火。
我靠,真是来无影去无踪!连围观的机会都不给我!武林高手就这么欺负人?
可是,说来奇怪,我总觉得黑暗中有人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可皎皎月光下,我五点零的好视力竟分辨不出坏人何在!
气人!
真气人!
“姚子蕴。”
每逢见面必呼唤我全名的除了煜爷那个鬼见愁还能有谁?
我仰头一看,他竟然就在我头顶上!
“你怎么能在我上面?”
“不然呢?”
仗着会轻功,便飞到树顶上去,压我一头!我不会轻功,但我会爬树啊!
大榕树枝干粗,散开的枝叶也有一种蓬勃的美感,再加上垂挂下来那么多树须,一点也不难爬。
我一双手抱住榕树,双脚往上蹬,每蹬一下,我便爬高了些。爬过了主枝干,接下来全是分叉的树枝,好爬多了。我似一只灵活的猴子,穿梭树间。月光透过树叶洒下来,树影斑驳细碎。月光柔美,清风徐来,抚平了我心中的躁动。
我爬到比他稍微高一点的地方,靠着一个y型树杈,坐了下来。
煜爷稳稳站在一根光滑的树枝上,就像一只轻盈的小鸟。
看在煜爷大老远跑来的份上,我且不跟他一般计较。“煜爷,您远道而来,敢问有何指教?”
“姚子蕴,你究竟胡闹到几时?”
他的语气就像训斥家里的不孝子!
我很不服气,辩道:“煜爷,我哪里胡闹了?我帮一对老夫妻打铁,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我手上都起了一巴掌的茧子,哪里是胡闹?分明是全心全意学打铁。”
“学打铁很了不起?”
煜爷无非是瞧不起我学打铁!我怒气上涌,嘴边却说得轻巧,“煜爷,瞧不起我的人多得是,您算哪块小烧饼?”
“你学什么不好,要学打铁?”
光明正大学打铁,凭本事吃饭,有啥不好的?我很反感他那么说,立刻怼回去:“煜爷,您说得有点搞笑啊。不是我非要学打铁,而是机缘巧合下学了打铁。如果上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肯定也想当黄袍加身的皇帝,后宫佳丽三千,每晚翻牌子宠幸一个佳人,世上最好的东西全进贡给我吃,天底下的贤才全在我麾下……”
煜爷冷哼一声,“你想得美。”
“没错,我这人就是长得帅还想得美。”
“够了,姚子蕴,你给本爷闭嘴!”
行行行,闭嘴就闭嘴。
“姚子蕴,你学打铁,可以,但有些事情宁愿烂在肚子里,也不要去问为什么。”
这话说得很巧妙。
有些事情是指什么事情?
我近来只插手过一件事:慧善和某位姑娘有情人不能成眷属一事。煜爷是警告我不要再去追查那位姑娘身家底细?
煜爷管得真宽。
“聋了还是哑巴了?”
我没聋也没哑巴,是你不让我说话。
我无奈地耸耸肩,表示自己很无辜。
“开口讲话。”
“煜爷,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让我闭嘴的是你,我不说话你又说我哑巴!朝令夕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安在你身上那是妥妥的。”
煜爷板着脸训斥道:“姚子蕴,你少插科打诨,本爷让你少管闲事,听没听到。”
我平静地回答:“听到了。”
“还没蠢到家。”
“但我做不到。”
“你真是愚不可及!”
刚才夸我还不蠢,立刻又改口说我愚不可及,煜爷能不能前后一致点?
不过,煜爷骂我愚不可及的次数,我都数不清了,“煜爷,除了愚不可及,你就说不出其他的词来?听徐衡说府上很多书,那你词汇量怎地如此匮乏?”
“哼,冥顽不灵!你迟早要栽个大跟头!”
“煜爷,我能栽什么大跟头?一个和尚喜欢的女子,能有多特殊?如此穷乡僻壤之地,他又不是喜欢上一只金凤凰。”
“你怎知那人不是金凤凰?假如她是金凤凰呢?”
穷乡僻壤出一只金凤凰,那说明慧善眼光不错。但我觉得那应该是一位普通姑娘,于是我跟煜爷叫板道:“那就是我眼瞎。”
“难道你以为你不瞎?”
骂我蠢,骂我眼瞎!他嘴巴怎么这么毒?“煜爷,你这人真的是一朵奇葩!是不是京城里无人跟你顶嘴,你闲得无聊才日夜兼程赶来找我吵架?”
“姚子蕴,本爷可没那么闲,要不是你没事找事,本爷岂会赶来?”
我气炸了,“煜爷,您说话简直是强词夺理!您在京城离我几百里路,我怎么给你找事了?”
“你打发六斤来虾状元找本爷要人,你敢说没这回事?”
哎呀,我都把这回事忘到九霄云外了!我语气软了三分,“只是找你牵个线搭个桥而已,瞧把你气的,特意八百里加急赶来把我臭骂一顿!反正我骂也被你骂了,那你告诉我六斤找着徐衡了没有?”
“没有。”
我惊讶地质问:“什么?六斤没找着徐衡?你到底有没有起到作用?”
煜爷回问:“本爷要起什么作用?”
“你是豫王身边的人,理应神通广大,徐衡那么大的人,派人找肯定不难找。”
“那你去找。”
“我要打铁。”
“姚子蕴,你少来这一套!每次都把烂摊子丢给本爷收拾,本爷才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