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女人的那一掌,使尽浑身力气,女人往后退,撞到王升。下盘不稳的王升,竟当个肉垫子,女人倒在他身上。
“哎哟,疼!”
“夫人,你没事吧?”
就在这对奇葩夫妻相互关怀时,我已跑到了台阶处,没有转折的台阶尽头站着一黑衣人,她脸上的皱纹甚是吓人。
“哑娘,拦住他!别让他走了!”
哑娘,我有点怕她。虽说一切由王升说了算,但哑娘从不说话,面无表情总是一副苦相,干什么都利利索索的,总觉得她有点像隐居之人,背后藏着某种秘密。
哑娘会助纣为虐,助王升拦下我,把我再次送上那女人的床么?
这种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九十九,但我绝不能后退,再落回王升手里。
往上爬是唯一的逃命机会!我跳上台阶,每一步都很吃力,肚子饿得咕咕叫。
王升和女人已站起来,女人抽了根木棍,王升拿了把大刀,朝我追来。
我脑中浮现一个表情包:我允许你先跑三十九米,你能跑掉算我输。为啥一个人落后三十九米还稳操胜券?因为说大话的人手握四十米大刀!
目前,我的处境比四十米大刀还可怕,上有哑娘拦路,后有王升追赶,前狼后虎让我进退两难!可再苦再难,逃命要紧!
还差十个台阶,我就能冲出暗室!胜利在望!
王升大喊:“哑娘,快堵上井盖。”
井盖?这暗室的出口竟在深井中?我没听到水声,应是一口枯井!枯井没啥好怕的,只要能冲破哑娘的阻拦,我就能离开这鬼见愁的暗室。
王升再次喊道:“哑娘,赶紧的!别放走了他!”
我离出口只剩下四个台阶。
浑身是汗,脚心也被汗浸着,若非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逃出去保命要紧,我早就晕倒在这里,受人糟蹋了。
忽然,哑娘让开了。
出口处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
我拿不准哑娘是否搬了一块大石头隐没在黑暗中,等着我一逃出去,当头一砸,晕了的我乖溜溜滚回暗室?
这种可能性极高,但兴许哑娘良心发现,不愿逼良为娼呢?
我一鼓作气,两步台阶一下,大迈两步,踏上了出口。
月光皎皎,我下半身在井里,上半身在井外!果真是一口枯井,只要盖上井盖,下面的人想逃出来,少说也得费小半个时辰。
“哑娘!你咋没动手?”
哑娘站在离我约一臂远处,一双手搬着井盖。
我与她对视了一秒,立刻爬出井盖外。
哑娘欣慰地笑了,双手搬井盖,艰难地挪动步子。
哑娘救了我!
我岂能让她受累?
我立马上前帮忙,合力盖上井盖。
在我和哑娘盖井盖的时候,我嘴巴可没闲着。“哑娘,你这坏女人!竟想拿井盖砸我!看我不打死你!”
井下的暗室里,王升咆哮着问:“哑娘,你还活着吗?”
“被我打的半死了!你们这对奇葩夫妻也在井底面壁思过吧!”
盖好了井盖,我拍拍双手,看见灶间点着蜡烛,饿极了的我,满脑子只有想吃东西这一个念头。
我快步走进灶间,掀开有点烫的锅盖,锅里隔水蹲着一盅不明液体。
哑娘跨过门槛,也走了进来。
“哑娘,这锅里的啥玩意?能不能吃?”
哑娘点头。
她用湿布捧出那一盅炖品,清洗了一个瓷勺让我享用。
我舀了一小勺,闻起来像鸡蛋清,入口一尝,淡淡的甜味,口感爽滑。
“哑娘,这是燕窝?”
哑娘再次点头。
“燕窝是给那女人炖的?”
哑娘仍是点头。
我怎么能吃王升女人的东西?呸呸呸!
想起王升女人言辞里对我的侮辱,我甚是生气,往燕窝盅里吐了些口水,等她从井底爬上来,吃下我的口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恶趣味,让我含笑盖上杯盖,依旧放回锅里。
“哑娘,除了燕窝之外,有没有什么能填饱肚子的?”
哑娘摇头。
王升和他女人随时有可能爬出来,让哑娘煮面做饭给我吃显然不行。我也不想为难她,转而问:“哑娘,跟我同来的那个小伙子呢?”
哑娘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朝下,两根手指前后变换。
我反问:“他走了?”
哑娘面露微笑,点头。
徐衡逃走了就好,我也该走了。“哑娘,我把挑来的四个粪桶和两根扁担拿走,麻烦你拿火把去柴房照一下我。”
这本是个小请求,哑娘竟不同意。
“哑娘,粪桶和扁担很重要,留在这里的话,我下次还来取,岂不是自寻死路?”
哑娘摇头如拨浪鼓。
这么剧烈的摇头,她想说什么?我问““哑娘,你咋了?”
哑娘去灶膛口拿起一块柴,假装往自己头上敲。
我瞬间明白过来!哑娘是想叫我把她敲晕,这样王升和他媳妇就不会怀疑哑娘放走了我!我要是挑着粪桶和扁担走了,平安无事的哑娘就是放走我的最大嫌疑人。按照王升那歹毒的性格,哑娘怕是活不久。
哎呀,我差点害了好人哑娘!还是哑娘想得周到,我自愧不如。
“哑娘,那我现在把你打晕,再抱你去井边?”
哑娘摇头,指着门外。
我只能随了她的意思,在井边时,默不出声把她敲晕。井底的王升和他媳妇还在一边骂人,一边想办法出来。
我心神安定,回灶间点了个火把,找遍柴房也没见粪桶和扁担。莫非徐衡把四个粪桶和两根扁担一起挑走了?他有这么大的能耐?先不管了,逃出去要紧。
走出这阴暗的宅子,见对面宅子有一家丁和更夫在说话,我迅速走过去,他俩防备地看着我。
我挤出一个笑容问:“两位大哥,冒昧问一下现在什么时辰?”
更夫答:“亥时末,快到三更天了。”
我又问:“那您们可知道附近什么地方卖吃的?我真快饿死了。”
更夫说:“这大半夜的,又不是饭点,要想吃东西只有两个去处:酒楼和青楼。”
这俩地方我都不想去。
家丁左看右看,道:“咦,你不是白天说借粪桶挑粪的那位兄弟吗?怎地现在才出来?”